【第五章:司歷宫不就你一个人吗?】

  这天,逐月得知嫦笙星君来访,不由得暗自拿翘了起来。
  「一定是来赔罪的」逐月心想。也是,逐月有上神的哥哥撑腰,家世显赫,谁敢得罪?
  逐月虚假地问道:「嫦笙星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有何要事?」
  嫦笙星君鞠了个躬,道:「逐月上仙,听说前阵子逆严稍有得罪,特来关心。」
  「果然!」逐月心想,笑说:「没事!这事不怪你,我可是看得清楚,都是那小猫,害我兄长饱受痛苦。逐月就算不才,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嫦笙星君却眉毛一挑,说道:「这就是上仙的误会了,橘纺也是奉命行事。上仙要是这般怪罪,那以后司歷宫还敢不敢做事了?」
  听出嫦笙星君并非来道歉的,逐月口气不再友善,说道:「一码还一码!她奉命行事是她的事,我替我兄长讨回公道是我的事!敢欺负我兄长,看我逐月怎么把你的天给搞塌!等我讨完了公道,嫦笙星君你爱跟谁告状跟谁告去,大不了闭门思过而已!」
  嫦笙星君笑了一声,说道:「上仙这么说就不对了,在下素知玉石一族宝物眾多,不知上仙是用哪一个宝物下观凡间,得知咱们司歷宫橘纺的一举一动呢?上仙可知擅自观凡或是干涉歷劫,可非闭门思过就能解决之罪啊?这要是有人在玉帝面前加油添醋一番,可就是要被打入凡间歷劫的啊!」
  逐月偷用宝物被发现,霎时语塞。只见嫦笙星君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你欺我司歷宫之人,你觉得在下会不会在玉帝面前突然舌头就滑了,多说了几句呢?」
  逐月脸一垮,说道「你...」
  嫦笙星君一改之前笑嘻嘻的语气,脸色一沉,说道:「你要是不想在凡间歷劫时被加倍奉还,劝你就别再找橘纺的麻烦了。她的天要是塌了,司歷宫替她扛着呢!」
  说罢,嫦笙星君帅气地离开,只留下逐月还在原地,小声吐槽:「司歷宫替她扛着。司歷宫不就是你一个人吗?你还有谁啊!」
  嘴上是这么说,可逐月是真怕了嫦笙星君的威胁,只能想别的办法。
  【在甲喜欢乙,乙却喜欢丙的世界里】
  话说橘纺被从天厨救下之后,嫦笙星君担心其伤势,把太上老君专门炼给他治伤的药给翻了出来,急忙送到了橘纺的房门口。
  走到门口,突然觉得要是自己表现得太过关心,似乎有点突兀,于是深吸一口气,硬是盖下了脸上的担忧,换上了平日的烦厌脸。
  嫦笙星君推门而入,假装不耐烦地说道:「被打啦?别到时候跟我说你受伤,无法佈劫。」
  橘纺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豪迈道:「小伤!不碍事!平常打架都打习惯了。其实逆严不来我也能赢的!」
  嫦笙星君道:「伤哪了?这可是太上老君的药,一擦保证好,不给你藉口偷懒。」
  橘纺伸出受伤的手臂,那被菜刀砍伤的地方还在渗着血,嫦笙星君看了,不由得皱起眉头。
  体质特殊的嫦笙星君,鲜少受伤,自然也就不常看见伤口。虽然桃子是很容易撞到瘀伤的,可是见血的伤口,嫦笙星君长这么大都不知道有没有看过三次。现在看着橘纺那冒血的伤口,在他眼里就像是正常人看到见骨的伤一样,非常惊心动魄。
  嫦笙星君心想这都是因为佈劫惹来的祸,于心不忍,不但药上得异常温柔,还难得柔声道:「你看你这没用的傢伙,佈一次劫就皮开肉烂的。就当你抵销了闯的祸了,伤好了该去哪去哪儿。」
  本来见到嫦笙星君抓着自己的手,温柔上药,小心呼气的样子,橘纺是有点小鹿乱撞的。心想莫不是这嫦笙星君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传闻中的傲娇美型男?但听见他又赶自己走,霎时只知道美食还没吃够,就算把自己拴门上也是不能走的,忙道:「我情劫本还没有找到!一日没有找到,我就一日都是欠你的。我伤好了马上下凡去找,没找到我死都不走!」
  嫦笙星君个性不好之前也说了很多次。这种本来就不好相处的个性,好死不死地竟然去掌管别人歷情劫,看尽了各式各样的三四五六角恋,然后自行悟出了一套让他个性变得更糟的理论来了。
  他深信在甲喜欢乙,乙却喜欢丙的世界里,无论甲对乙再好,乙都会觉得是一种负担,儘管甲的出发点不见得是要跟乙在一起。
  这样说可能有点复杂,举个比较写实的例子:祝英台喜欢梁山伯,要是下雨了,马文才把伞给祝英台,她可是寧愿丢地上也不会要的。可要是祝英台『正巧』在旁边发现了一把『没人要』的伞,那她就会欣然地拿去挡雨了。
  所以要是马文才不想要祝英台淋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她知道这把伞是自己给的。
  这理论乍看似乎有点道理,可是我们都忽略了祝英台并不是因为喜欢梁山伯,她是因为讨厌马文才所以不拿他的伞。小说中那属于大家的男二,对女一释出的每一个善举,都是被欣然接受的,只是不与回报而已,不然我们怎么会那么心疼男二呢?
  之所以花这么多字,解释这么多,是因为从现在开始,本书的男主,嫦笙星君,要开始进入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思想领域了。
  他听见了橘纺说的「情劫本一日没有找到,我就一日都是欠你的」,而自行脑补解释为「因为我喜欢的是梧翊,所以你对我的好都是负担,我死也不能欠你的」。
  你没看错,这就是歪理。这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能跳跃性出现的歪理。这是需要极差的个性,颇大的脑洞,以及深不见底的自我厌恶才能形成的结论。然而,今天它就是发生了。
  我们嘲笑归嘲笑,嫦笙星君心里可是很难过的。突然(脑补)被自己的偶像嫌弃,胸口像是中了一拳似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傢伙竟然还自我反省了起来,想说橘纺从进司歷宫到现在,自己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不被嫌弃才是奇蹟。
  嫦笙星君心想「既然我的好意你不想要,那我就把一切都用别的名目包装起来吧」。
  橘纺要是私自下凡去找情劫本,遇到天兵,那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司歷宫能够压得下来的。嫦笙星君当然不能让她以身犯险,便假装怒道:「你搞出这么多篓子,还要私自下凡?你是嫌害我不够吗?没人歷劫谁都不准下去!还有哪里受伤了?」
  只见橘纺收回了包扎好的手,默默地解开了上衣。
  这,倒是瞬间把嫦笙星君从他那自怨自艾的世界里踢了出来。
  嫦笙星君又发出了几乎是小女生的尖叫,说道:「你干嘛?!」
  橘纺不解,回答:「我胸口中了一掌啊。」
  嫦笙星君急忙遮眼,说道:「你别脱啊!男女有别!你给我穿好衣服!你自己擦药!」
  说罢,嫦笙星君惊吓地把药往橘纺身上一丢,急忙逃离现场。
  到了走廊,惊魂未定的嫦笙星君忙对逆严说:「逆严!去请蔚青来。」
  【猫,本来就是外貌讨喜的动物】
  话说,这蔚青可不是平常小仙娥啊。
  三足鸟,传闻是太阳使者,擅长火系法术。盘古开天之后出现了十隻,居住在太阳中,不怕火烧,不畏高温。后被后羿射下了九隻,这最后一隻,便是蔚青,王母娘娘的座骑。
  为什么嫦笙星君在这个时候要特地去崑崙山找蔚青过来呢?理由很简单,因为橘纺是女的,胸口的伤男性不方便看,而除了王母娘娘,嫦笙星君也就只认识蔚青一个女的了。
  三足鸟这样的人物,当然不是逆严请得动的,他忙道:「现在?蔚青又不是一般小仙娥,下属怕是没那么容易请得动。一定要是她吗?」
  嫦笙星君道:「她...那小猫胸口有伤,我是男的,不方便擦药。不找蔚青,你去擦吗?」
  逆严挣扎了几秒,心想战场上都不分男女了,疗伤应该也是,竟然就答应道:「是的!下属去。」
  嫦笙星君见逆严竟然真的要去,忙道:「你给我回来!我自己去请!」
  蔚青一直到了司歷宫门口都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嫦笙星君支支吾吾地讲不清楚,可是看神情又似乎真的很慌张,便想说到了再说。
  嫦笙星君把蔚青拉到了橘纺房门口,一边推她进去一边说:「伤者在里面,麻烦你了。」
  蔚青心想莫非是重要的上神受了棘手的伤,可是定睛一看,房间里就一水灵小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大碍。
  蔚青试探地问道:「你是...」
  橘纺见蔚青气质高贵,仙气非凡,瞬间被她的艷丽给镇得是礼貌都出来了,心想「这大概就是百分百的贵族吧」
  橘纺:「我叫橘纺,姊姊你是?」
  蔚青见橘纺眼神浑圆灵动,很是讨人喜欢。这也难怪,猫,本来就是外貌讨喜的动物。这两女的是越看对方越喜欢,越看越有好感。
  蔚青平常就是温柔婉约,现在觉得橘纺可爱,更是柔声道:「我是你那嫦笙星君的旧交,你就叫我蔚青好了。你是司歷宫的小仙娥?」
  橘纺想了一下,回答:「算不算是小仙娥我不知道,就是帮着嫦笙星君处理歷劫的事情。」
  「不得了啊!四千年来司歷宫中除了逆严,再无别人。这是收了新人入宫?可是没听说啊」蔚青心想。
  蔚青:「你是不是哪里受了伤啊?」
  这么一提,橘纺才想起来自己受伤的事,回答道:「我手上的已经擦好药了,接下来就是胸口中了一掌。」
  蔚青一听,狐疑道:「就...就中掌?没有暗器啊毒什么的?」
  橘纺回:「没有,就是中了有灵力的一掌。」
  蔚青微怒地闭上眼睛,可是心知这不关橘纺的事,尽量克制怒火,温和地回答:「我知道了,那你好生静养吧。」。说完,便退出房外。
  房外,嫦笙星君已经等不及了,急忙上前询问:「怎么样了?」
  蔚青努力克制怒火,说道:「你...你特地把我从崑崙山叫过来,就是为了给人擦药?」
  逆严听出蔚青语气中的不悦,犹豫着该走开装没听见,还是该拿出渺穗戟护主。
  嫦笙星君倒是完全没听出来,焦急追问:「药上好了吗?伤得怎么样了?」
  蔚青终于克制不住情绪,怒道:「怎么样?你还有脸问我怎么样?中掌不是内伤吗?擦什么药啊?内服就行了吧?知诺你怎么回事啊!」
  在道歉了千百回之后,嫦笙星君总算是把蔚青给送回去了。一向高冷的嫦笙星君,竟然也有低头给人陪不是的时候。逆严一边心想「活得够久,就真的是什么都能看得到呢」,一边窃喜自己不用跟蔚青打,打赢了也得脱层皮。
  嫦笙星君低着头送走蔚青后,才发现梧翊竟然傻傻地在司歷宫外面等着。原来因为自己之前「非司歷宫之人,没有玉帝詔书不准进入」之言,这可怜虫被逆严挡在外面了。可是因为担心橘纺,也不敢走,就站在外面瞧动静。
  「人家情郎都找来了,我又算个什么东西,在那边乾着急呢?」嫦笙星君心想,便吩咐了逆严以后梧翊可以随意进出司歷宫,无须阻拦。
  把熬好的药汤交给了梧翊之后,嫦笙星君便继续去书房看他的观尘镜了。
  可他完全静不下心来。一想到橘纺手上的伤口,嫦笙星君就心惊肉跳的。也不能怪他,这伤或许对橘纺来说,不管它也三天就能好,可是嫦笙星君体质特殊,受了伤往往比寻常神仙要慢个好几倍才能痊癒。因此看在他眼里,跟手被砍断了没两样。
  第二天,橘纺一起床就看到后院堆了一大堆杂物,似乎是嫦笙星君在整理仓库。
  见橘纺出来了,嫦笙星君说:「啊!正好你来了,这个给你。」
  橘纺看见嫦笙星君手拿着酱紫色的衬衣一件。
  嫦笙星君接着说:「这是之前人家送的。我只穿青色衣物,可丢了可惜,你就拿去穿吧。」
  橘纺「喔」了一声,接过衬衣,却发现嫦笙星君的指甲怎么也有点紫紫的,便问:「嫦笙星君你指甲怎么啦?」
  嫦笙星君却突然红了耳根,怒道:「这衣服退色了!烂衣服,给你穿刚好!」,然后逃似地跑回了书房,留下独自困惑的橘纺。
  染色剂,染到指甲上是很难洗掉的。
  逆严默默看着一切,问嫦笙星君道:「那不是火鹤锦吗?您怎么把它给橘纺了。」
  嫦笙星君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像个小孩似地说:「有你,我还要火鹤锦干嘛啊?」
  逆严想了一想,觉得也是,便不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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