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张珏没听懂:“啊?”
白叶冢妆子也知道这货是个外语渣,简单的句式还好,稍微复杂一点的都听不懂,包括寺冈隼人的标准英语,自己的日式英语就不行了。
她张嘴,指指自己渗血的牙龈:“看到了吗,是这里不舒服,不碍事的。”
张珏哦了一声,指指她的小腹。
白叶冢妆子尴尬了一下:“呃,这里是常见现象,我是说……”
张珏用中文说了一句:“姑娘,我的意思是你漏了,裙子上面有一块血印子。”
白叶冢妆子也不懂汉语,张珏没法子,只好脱掉外套环在白叶冢妆子的腰间,白叶冢妆子这才意识到什么,秀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低低回了一句谢谢。
这句话张珏就听懂了,他心想这姑娘果然是身体不好,现在就这么多状况,难怪两年后退役,数十年找不到人影,连妹妹拿了奥运银牌时都没露面。
她应该很不舒服,但还是坚持继续表演,张珏没说什么,默默跟在女孩身后,等她和教练汇合,才转头去找老舅与师弟。
他们的结尾群舞背景乐是滨崎步的《my all》,一首传说中火的时候连日本自杀率都降了一半的神曲。
即使听不懂歌词,可是这首歌的曲调,以及舞者们倾尽全力的演出,也让这场演出变得熠熠生辉。
表演者,要做的是通过歌舞等等形式与观众们达成共鸣,在困难时有义务与苦痛挣扎的人们共鸣,并为他们带去希望,伸出作为同类的手。
张珏因为身高的关系被安排在群舞的第一排,在和身边的人握手向观众席鞠躬时,便对此深有感触。
花样滑冰号称冷门的冰雪运动中的热门运动,所有竞技运动中的小众,他们的力量当然是有限的,但至少此大家因为心底的善意聚集在一起,做了无愧于心的事。
灯光熄灭的那一刻,张珏想,今天他好像又更喜欢花样滑冰了一点。
冰天雪地-花样滑冰-男子单人滑
【hot~】love on ice直播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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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都没想到小鳄鱼居然是loi的开场,不愧是我村第一男单!太争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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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看到商演出场的选手名单时还怕loi质量不行呢,毕竟参加的不是退役运动员,就是青涩的青年组小朋友,没想到这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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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喜欢张教练的节目,他出场的时候观众们都好热情哈哈哈哈,好多贵妇粉看着他眼睛都是亮的,小鳄鱼和妆子妹妹的节目也好看,一个灵动飘逸,一个帅气深情,小鳄鱼的考斯腾据说是临时赶制的,没想到上身效果那么好,给裁缝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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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届的世青单人滑金牌得主都很强,技术实力放在成年组都不算弱,而且同样兼具技术和艺术,最令人惊喜的是,他们还都是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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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们亚洲花滑真的要崛起了,高兴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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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啊,总觉得妆子妹妹跳结尾舞蹈的时候,腰上是不是多了件外套?看起来更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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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鳄鱼跳在鞠躬的时候打了好几个喷嚏,后来好像是鼻涕都喷出来了,于是一直捂着脸,小朋友要注意保暖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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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还特别受欢迎,结尾的时候被好多外国运动员拉着合影,于是他到处找纸盒想要擦鼻涕,最后是庆子妹妹递的纸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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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叶冢庆子应该是全场唯一比他矮的表演者了哈哈,连他师弟和妆子看起来都和他差不多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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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鳄鱼:周围人都在长,只有我万年不变,可怎么得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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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两年,村花大概就要成为小学生体型联盟里的唯一成员了,点蜡。
……
love on ice总共会办8场,张珏到底有学业在身,参加完东京站和神奈川站,便在张青燕的夺命连环call的催促下回国念书。
4月底,世锦赛正式开赛,彼时张珏忙着月考,没能看到世锦赛的直播,只知道自家双人滑拿了铜牌、女单和男单各拿了第17名和22名。
冰舞继续没有存在感。
在他埋头做卷子的时候,梅加体育馆,董小龙跪坐在冰面喘着气,汗水滴落在冰上,他捶了下冰面,才慢慢站起。
等坐到kisscry,他低声对孙千道歉:“抱歉,孙指,我失误了。”
成年组的自由滑有八组跳跃,五个单跳,三组连跳,他摔了两个单跳,一组连跳,失误过多,恐怕连前二十名都进不去。
就在此时,总分出来了,董小龙的自由滑仅有129.15分,加上短节目的70分,总分连两百大关都没有突破,离张珏在世锦赛夺金的244.29分差了四十五分。
孙千拍着年轻人的肩膀安慰他:“没事,你尽力了。”
董小龙苦笑,他知道教练们这么说,其实就是压根没在他身上放什么期望的意思,真正被他们期待的人还在青年组,他只是一个对方升组前用来撑场面,不至于显得中国男单无人的替代品。
曾几何时,他也是备受期待,最有希望完成四周跳的男单之一,但自从膝盖受伤后,他的跳跃能力便直线下滑,再也无法担负起教练和冰迷们的期待。
我的花滑生涯只剩这两年了,等那孩子升组,我就可以离开了。
在世锦赛结束后,董小龙得到了一段为期两周的假期,教练们照例叮嘱了一通“在外面不要乱吃东西,遵守纪律”之类的话,便爽快的放了人。
他提着行礼登上回h省的航班,才下飞机,就打的去了省队。
董小龙觉得自己很迷茫,这个时候,他很希望能从过往的教练那里得到建议。
就在他进入省体工队的时候,操场草坪上有一群男孩子追着一个足球奔跑,其中一个高个男孩一脚将球朝球门踢去。
就在此时,有人含着怒意轻喝一声:“休想得逞。”
一个眼熟的的娇小身影撞进董小龙的视野,并对足球使出了倒挂金钩。
下一刻,张俊宝冲了出来,怒吼:“张小玉!午休不睡觉跑过来踢足球,你小子是真的不想长高了?”
“张教练来啦!”
之前还在球场上蹦跶的熊孩子们纷纷作鸟兽散。
张珏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却被沈流堵了个正着,这位在董小龙眼中一直温文尔雅的前一哥手里提着个扫把,对着张珏的屁股抽去。
熊孩子痛叫出声。
“嗷!疼死爹啦!”
传说中清爽帅气的前兔村最帅男单张俊宝神情凶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张珏面前,提着小孩的衣领子,大巴掌在大外甥的屁股上啪啪的抽,抽一下弹一下。
“你出息了啊,昨天教师弟在冰上后空翻,现在又倒挂金钩。”
“还不是就是被人夸弹簧腿夸多了,得意忘形,真以为自己脚底下有弹簧呢。”
沈流撸着袖子站边上呵呵冷笑,外套松垮垮,一看就知道是才从午睡的床上爬起来,就跑过来收拾熊孩子了。
重逢不到十秒,这两位董小龙曾无比敬仰的前辈的形象,便在熊孩子的哇哇叫声中烟消云散。
第54章 极限
张俊宝的表演滑是《memory》,沈流的表演滑曲目则是《沉思》,从他们的曲目就看得出来,这两人都喜欢抒情,走文艺风格,区别就是张俊宝表现力强点,沈流的技术难度高点。
现在文艺什么的不存在了,两个教练变身暴躁老哥,揍了一通熊学生的小屁股,然后张俊宝把张珏像个扁担一样打横扛着,沈流看着手表,嘴里念叨着。
“张珏,离两点还有50分钟,抓紧这个时间再睡一阵,不然你下午训练又没劲。”
休息不足就进行高强度训练可谓大忌。
熊孩子哦了一声,即使才在外人面前被抽了屁股,也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他双手托腮,对董小龙露出个甜笑,还挥挥小手像是在打招呼。
看他这个从容的劲,怕不是和隔壁双人滑的女伴学过如何在被举起时保持心态平衡。
哪怕心里觉得张珏表现得像个小二皮脸,董小龙还是情不自禁的觉得这熊孩子不是一般的可爱。
直到他滚进休息室,张俊宝才招呼着董小龙去办公室,沈流放好扫把,一边走一边把散乱的头发撸好,站在一个柜子前问他。
“小龙,喝果汁还是牛奶啊?我们这儿有火龙果香蕉汁,牛奶也才从牛身上下来没几天的新鲜好货。”
董小龙拘谨的并腿坐着:“不、不用了,我喝清水就好。”
张俊宝:“我们这儿没有清水,要不我去食堂给你打?”
董小龙:“那我还是喝牛奶。”
三个大男人一人一杯牛奶,低头喝了一口,嘴唇上同时多出一圈奶胡子。
董小龙舔了舔上唇,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间办公室,两年不到,这间房间看起来敞亮了许多,窗帘换成了浅绿色,上面有着卡通的小鳄鱼。
书架上摆着《运动解剖学》、《运动损伤康复学》、《科学喂养指南》、《猫咪心事》等书籍,还有几个敞开的盒子,盒子里是闪亮的奖牌,看得出主人很爱惜这些牌牌,天天都有擦拭保养。
除此以外,这里还添了一台新电脑,一个小冰箱,以及几盆绿植,屋外的老榆树婆娑弄碧,风吹过便能听见一阵沙沙声。
运动员普遍要午睡,所以午时的省队格外安静,董小龙找着话题:“张师兄现在没有在办公室里藏啤酒了?”
张俊宝吊着二郎腿,清爽的脸上带着几分痞气,回答的语速不急不缓。
“全被张珏找出来扔了,那小子鬼得很,不管我怎么藏,他都能给我翻出来,我现在算是戒酒了。”
正所谓外甥像舅,张珏在学校里打遍校霸无敌手,张俊宝也不是什么老实孩子,桌腿折凳使得不比姐姐外甥差,抽烟喝酒都来得,亲近点的同辈运动员都知道这家伙是个“坏小子”。
而且和擅长跳跃、一看就前途最光明的沈流不同,张俊宝的跳跃天赋并不高,早早就触碰到了上限的天花板,一直都只能作为替换选手,在一号种子受伤无法出赛时才会顶上去,如同光明之下的影子,人们都是慕强的,在董小龙的记忆里,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沈流会亲近这个师兄。
和其他同辈一样,董小龙并不和张俊宝靠得太近,大家只保持着一种适宜的同队情谊,不亲近也不疏远,直到有一天,张俊宝提着一袋子冰棍进屋,一支一支的分发给队友,发到最后两支时,其中一支冰棍包装袋破了个角,张俊宝握住那个破角,若无其事的将完好的最后一支塞董小龙手里。
就是这个细节,让董小龙对张俊宝有了不同的看法,而且他看张俊宝把张珏带的那样好,下意识地以为这位大佬已经从良做了个好长辈,但此时一看张俊宝的表情,小伙子便又拘谨起来。
沈流一只手搭沙发背上,面上带笑:“所以呢,你小子不趁着休赛季好好养伤,顺便接几个商演赚赚外快,跑省队来干嘛?”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董小龙总觉得屋外有虫子的叫声急促起来。
他心中腹诽着这两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给人一种“我不好惹”的压迫感。
董小龙沉默一阵,到底说了实话:“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的半月板磨损越来越重了,所以过来看看张珏。”
他来省队,其实就是临时的国家队男单支柱来看看所有人期待的未来支柱,说不上酸,只是多少对张珏抱有期待,也好奇这个天才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才能还在青年组时,就将国内所有的成年组男单都衬托成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