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东野千早的回忆(8000字)
与东野千早交流过后,东野司也没有犹豫,他摸了摸东野千早的脑袋,转而走向最里面的空房间。
因为东野司与东野千早就只是两人居住,所以里面剩下的房间被东野司当作杂物间使用。
可此时,在杂物间腾出来的空地放着一幅油画...这与其说是油画,倒不如说是以油画为形式所做的绘本画。
画布被东野司直接分为四部分,都是以儿童的童话书一样的形式画出来的。
第一幅童话绘本没有背景。
只有一条长长的,向前蔓延的路。
周围被东野司涂白,仿佛空中腾着光一样,有种模模糊糊的童话画的感觉。
在这条向前蔓延的路上,有一对夫妻牵着他们的刚上幼稚园的孩子。
这里的人物东野司专程用上了精细的画法,黄色帽子,两个幼童被牵住的手掌,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
然后第二格油画,与第一格画面是一样的北京,这上面依旧是男性与女性。
只不过这一次已经不用他们牵住两个幼童的手掌了,因为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了,大约国中的年纪吧。
此时,已经长大的孩子正侧着头对他们说笑。
他们依旧漫步走在那条长长的道路上。
从这里其实也已经看出来了,东野司画出的这条向前不断蔓延的路,其实也是暗喻人生,而陪伴在夫妻身边的其实也就是东野千早与东野司——
这东野司为此还专程翻了相册,不仅找了原主父母的照片。
同样的,也找到了以前小时候原主与东野千早的照片,幼稚园的制服与国中的制服也是有根据画的,并不是随便乱画的。
包括这条路,东野司都不是随意画出来的。
这条长长的道路位于足立区一丁目隅田川岸附近,只要穿越过这条道路,就能看见向远方而去的隅田川...东野司实际去采景了。
确实是一条美丽的大河,夕阳倒映着水面,泛着波光的水面就如同少女揉碎了星光,洒落其中。
这也是东野千早的回忆之一。
隅田川附近有一所幼稚园,原主父母每次接小时候的东野千早回家时,都会经过这条小路。
大手牵着小手,夕阳拉得很长很长...
回忆,再加上东野司目前所有的绘画技能。
移情别意,绘声绘影,画味识形...
这一切就是为了让东野千早能有更深层次的代入感,让画面不止是进入东野千早的眼中,而是让她变成画中的女孩。
且本来在东野千早的主治医生建议下,他将整体风格改成了童话绘本一样的风格。
就对方所说,童年时的回忆大多是美好且值得追忆的...这在找回东野千早自我的过程中,绝对能有所帮助。
再加上这几个星期,东野司除了《非自然死亡》与《孤独的美食家》之外,将大部分精力基本上都放在这幅画上面了。
质量方面没得说,可以说是精雕细琢了。
再加上运用了绘画技能,如果认真看去,会觉得整个人都被代入进这幅油画的世界中。
东野司看向第三格。
第三格依旧是那漫长的人生道路。
但东野千早的父母已经消失,甚至连她都在画上消失了,画面上只留下原主一人,此时他正低着头,看上去有些落寞地向前一步一步地走着。
到了这里,便象征着东野家遭遇剧变,东野千早精神错乱,只剩下唯一一个正常的原主苦苦求生。
唯一不变的,或许就是那条漫漫的人生道路。
随后是第四格。
重新出现在画中的女生已经成长到高中年纪,她一只手紧紧地握住身边男生的手掌,另一只手则是举了起来,像是在挥手,让人过来,又像是在告别一样。
失去的亲人再也无法回来了,人也只能一直往前看,挣脱束缚,向前走去。
到这里就是架空想象了。
与此同时,还有东野司耳边缓慢响起的《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的歌声。
不得不说,被东野司打入冷宫的系统确实有两把刷子,至少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代入感让东野司也是十分满意。
甚至连东野千早的主治医生飞鸟,看了这幅画之后,都呆呆愣愣了五六分钟,双眼更是微微闪着雷光,表示确实有种回到童年,回到被父母牵手向前行走的那段日子的感觉。
童年的回忆一向都是美好且值得回忆的。
那么东野千早究竟能不能靠着这幅画将精神病根治呢?
这东野司并不清楚。
现实又不像小说里那样,说能治好东野千早的精神疾病就治好东野千早的精神疾病。
就算东野司的原本就高超的画技有系统技能加成,就算主治医生结合东野千早的心境分析得出了这么个方法...他也暂时不敢直接下结论。
东野司也已经尽力了,他上了好几重保险,甚至还特意拜托明天负责东野千早的主治医生小泉飞鸟这个专业人士在旁边时刻关注。
同样也让近卫凉花、藤原葵、高桥由美她们过来都帮一把手。
毕竟精神病这玩意儿...谁都说不准。
万一东野千早看着这幅画就突然发疯了呢?
到时候需要她们让东野千早冷静下来...
“可不管怎么样,都得试一试。”东野司沉吟一声,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有多少犹豫。
他为了这件事筹备了不少,还专程跑去东野工作室的录音室里录了这首歌,cd都拜托人制作好了,就差给东野千早听了...且东野千早也已经被父母的死亡束缚太久了。
就如同《非自然死亡》的中堂系那样,为自己女友死亡而苦苦追查八年...
说句不好听的话,东野司并不想看见东野千早变成自己漫画中的中堂系。
他也不想见到以后的东野千早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梦中,最后连在社会中生存的能力都没有——虽然就算没有,东野司也会养着她就是了。
但还是那句话,人活着,就必须得前进,那怕摔倒了,摔疼了,倒地了,也必须要爬起来继续往前面走。
东野司抬头,走向自己的房间将《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的歌曲cd拿了出来。
首先,得让东野千早听一听这首歌...
......
第二天来得很慢。
至少在东野司的眼中就是这样。
几乎一到八点钟这个约定时间,东野司就已经起床给小泉飞鸟医生打了个电话,示意她可以过来了。
而在另一边,他又来到近卫凉花的家门前,将刚吃过早饭的近卫凉花三人组都给安排到位。
这个过程显得有条不紊。
差不多八点半的时候,小泉飞鸟赶到东野家。
这时,东野司才将刚洗漱后的东野千早叫了过来。
“阿司,你要干什么啊?”东野千早错愕地看了一眼杂物间的人,随后在心里面数了数。
阿司的女友,由美,阿葵,还有小泉飞鸟医生...等会儿,飞鸟桑一直都是医生吗?我为什么会知道她是医生的?
她的脑中再度冒出了莫名其妙的名称,让东野千早都有些弄不明白了。
这个症状已经持续一个月了,脑海里总是出现自己以前完全没想过的东西,也总会出现莫名的画面。
这些画面让她莫名感觉到熟悉,但同时也让东野千早感到恐惧。
没错。
就是恐惧。
因为在她注视着那些混混沌沌、光怪陆离的画面的时候,总会突然窜出来两张血肉模糊的脸,一个是男性,一个是女性。
若是东野司知道东野千早这时所想,估计也能明白,这两张脸,或许就是东野千早在认领尸体时,所看见的自己父亲、母亲的脸。
她一直被困在去年父母遭遇到杀人犯死亡的那一天,至今都还活在阴影当中。
只要想到自己惨死的父母,她就无法走出阴影。
东野千早正在思考着,而另一边的东野司则已经对身边的小泉飞鸟说道:“小泉医生,拜托了。”
“不客气,东野桑,这是我应该做的。请开始吧,有什么问题我会叫停的。”小泉飞鸟微笑着点头,同时取出病历本一样的东西。
这算是惯例了,这本病历本类似于记录本,她从这些观察记录中,总结出问题所在,最后找出治疗病人的方法。
今天东野司叫她过来的理由,其实她也清楚,无非就是让她这个专业医师在旁边注意东野千早的状况,以免闹出乱子。
对于这个请求,她当然也是一口答应的。
毕竟东野千早的病情已经稳定许久,差不多到了给她一些刺激疗法的时候了。
而精神病人稍微柔和一点的刺激疗法,大概就是亦或是找一些让她感到值得回忆物品,场景。
东野司的方法是没错的。
接下来便要看看效果了。
这边的东野司得到小泉飞鸟的同意,将放在角落用黑布盖着的画家揭开,随后将其搬到东野千早面前,开口道:“千早姐,能不能看着这幅画?”
“画?”东野千早听着东野司的话语,有些稍微愣神,随后才乐呵呵地说道:“阿司,你最近好奇怪啊。”
她细数着最近东野司奇怪的行为;“昨天莫名其妙让我听什么歌,现在又让我看画...是不是真的花心找别的女友了?”
东野千早这么说归说,但目光还是乖乖地向东野司所说的‘画’看去。
她本来并不怎么在意,但只是看着看着,整个人便入神了。
第一格的画面...那是她牵着母亲与父亲向前走的场景。
东野千早能够感受到。
平面的油画在自己的视界中,逐渐变得立体起来。
而东野司特意留下的背景留白,也逐渐被她的下意识回忆所填满——在别人眼中或许东野司什么背景都没画,但东野千早却清楚地‘看见了’,准确的说是‘脑补’出来了。
点与线,房屋与房屋,建筑与建筑...一切好像都回到她幼稚园的时候。
幼稚园只要一放学,父母就会过来接她,之所以去隅田川岸不仅是那里顺路回家,更是因为那里有她最喜欢吃的薄饼小摊...
看着看着,东野千早就完全安静了。
甚至连一边在观察着的近卫凉花她们都被吸引进去了...等到她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眼边居然已经水润润的,眼泪都止不住地流下来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近卫凉花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轻声地说道:“只是看着这幅画,心里面好像就特别不好受...想哭出来。”
明明是温馨一家人团聚的画面...
旁边最闹腾的高桥由美听见这话都是一时无话。
她也感受到了。
这幅画看上去温馨...但却总有种淡淡的忧郁,似乎能不经意间就将人抓进去。
至于小泉飞鸟?
作为精神医师,她对于外界那种‘看一幅油画就能把人看哭’的传言其实是不怎么相信的。
就算是想要引起他人的共鸣,那也需要剧情的铺垫才行。
仅靠一幅画就让人心底翻涌出情绪...这很明显不大可能。
但东野司的这幅画似乎就做到了。
只是第一格画面,就让她有种回忆到童年时的感觉。
那个时候...或许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样,轻轻地握住自己的手,带着还步履蹒跚的自己往前走去...
她们几人都有所触动,但再有所触动都比不上直观感受的东野千早。
毕竟这上面的人物就是东野司照着东野千早幼时的照片画出来的。
画面在眼前跳动,与此同时是温和的男性与女性的声音。
不像她经常看见的血肉模糊的脸...而是更加温和,更加吸引人的脸。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让东野千早禁不住泪流满面。
不知为何...心里面就是堵着难受。
她很想侧头告诉东野司,自己不想再看下去了。
但眼神却无法从这张画上面挪开,她只能将视线跳到第二格画面。
已经长大的自己笑着与东野司交谈...旁边是微笑看着自己与东野司的男性、女性。
小时候,父母牵着。
长大了,父母守望着。
这又是一段让东野千早难以忘怀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