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然而一切议论声都在江封站定的那一刻停止,场馆内再次回归寂静,落针可闻。
  江封不咸不淡地开口,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表示着被强行拉来挑战的抗拒:“学员江封,挑战教官……”
  他看着眼前人胸前的名牌,看了足足有十秒钟。
  而整个场馆的人,也等了他十秒钟。
  “楚丛眠。”江封一字一顿念着,随后略带着些无法确信地抬起头。
  这是所有认识江封的人,第一次在江封的脸上看到的可以称作为情绪的存在。
  而且眼下情绪居然还在变化,江封好像……
  似乎……
  笑了?
  “许久不见,”聚光灯下,江封笑得十分温柔,“楚哥——”
  “有没有想我?”
  三秒后,观众席,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楚哥:我也炸了。
  第62章 abo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我闻到了瓜的香气!好香好香!”
  “那边的,如果你闻到的是西瓜香,那是我的信息素。”
  “滚滚滚,走开啊你,死alpha管好自己的信息素,这是性骚扰你知不知道!”
  “妈的江封笑得还挺好看,我一个alpha都有点心动。”
  “放弃吧,alpha跟alpha是没有未来的!”
  观众席已经炸开了锅,有不少学生曾经见识过江封之前战斗的风格,那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留,上来就精神力碾压,对面的立马就跪了。
  精神力是个很玄学的东西,其实每个人都有,但大多数人的精神力都比较低,所以无法感知,更无法控制。
  即便不用精神力干扰,人类都是极其容易被误导的存在,如果再加上精神力的辅助,那想要控制一个人,可以说是切瓜剁菜一样的容易。
  更要命的是,多数情况下,低精神力的人,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被影响了,因为人类向来都是靠主观感受感知世界的,客观一词本质上对于人类来说并不适用。
  比如同样是一个小时,有的时候人们会觉得一晃神的功夫就过去了,有的时候就是怎么熬都熬不过这一个小时。
  高精神力就能干扰一个人的这种“感觉”,只要做得不要太过分让人疑心,人们基本上根本就意识不到被干扰了。
  至于到了赛场上,江封就可以让对方“突然感觉全身无力”,所造成的结果就是比赛一开始,对面就瘫了。于是每每江封上场,就会出现:
  比赛开始了!对面跪下了!比赛结束了!
  这样的滑稽情形。
  有教官给自己的学员讲到过,别看江封这种战斗方式看上去十分的羞辱人,但这已经是很友好的展开方式了。只要江封想,他不仅可以影响对手的神智,还可以影响全场观众的神智。
  如果江封想要骚一点的话,甚至可以上演一出:
  对手攻过来了!江封被击中了!
  江封倒下了!这简直是史诗级的一刻!
  裁判的判决结果出来了!江封,他!
  胜……胜了?
  这时候观众才纷纷回魂,定睛一看场上,什么击倒什么倒下,全都是幻觉,真正倒下的是江封的对手。
  当时只不过是教官上课讲起精神力的时候,给学生随口说起的一个假设。理论上可行,但是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这么干。
  为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耍帅,影响整个赛场观众的神智不累么?赶紧比完赛赶紧回家躺着不香么?
  事实上江封也从来没有这么干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学生之间一传十十传百地传成了,哪怕看到江封在比赛过程中被暴打也没有关系!这一切都是江封的精神力干扰!
  江封被血虐是不可能被血虐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被血虐的。
  学生们个个对此深信不疑,教官们反过来受到学生的影响,也开始对这种假设深信不疑。而在比赛中当裁判的,正是学校中的教官。
  如果是之前对什么都带搭不理的江封,突然在比赛中什么技能都不放直接被血虐,大家可能还稍稍怀疑一下,是不是江封出了什么情况。
  然而今天的江封,可是表现出入学以来最精神的状态!甚至对于看到江封的笑,众人都觉得,这一定是江封精神力制造出的幻觉,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不搞一搞骚操作,秀一秀精神力呢!
  于是——
  当楚丛眠没有在开赛后第一时间被放倒,大家觉得问题不大。
  当楚丛眠拎着拳头冲向江封的时候,大家觉得不过如此。
  当楚丛眠一拳头打在江封肩胛骨的时候,大家拍手叫好,直呼好家伙,这幻觉伪造得贼逼真!
  当楚丛眠把江封按在地上打的时候,大家热切旁观,直言江大佬秀过头了啊,被按在地上打这种离谱的幻觉,你以为我们真的会信吗。
  虽然我们没有傲人的精神力,但是我们有脑子啊!
  不要把我们当傻子好不好!
  而楚丛眠,大概是全场最傻眼的人。江封方才那一句楚哥,直接就戳了他的肺管子,当时也就不顾三七二十一,反正在赛场上先把江封这小子打一通再说。
  如果江封真的用精神力压他的话,他确实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但就五百年前的相处来看,江封在面对他的时候,似乎很少动用精神力。
  所以打还是能打到的,一开始就下手比较狠,那是因为旁边的裁判一看不对劲肯定就喊停了。前几下如果下手不狠的话,后面可就没机会打了。
  再说江封不是说了喜欢他粗暴么,他这是满足江封的需求,没毛病。
  可是打着打着,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之前他打那个四级的alpha时,也是拳拳到肉,每打一下,都能从观众席听到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裁判全程认真地评判着学员的战力,在对方没有反抗之力的时候及时叫停了。
  结果现在打江封,打的可一点都不比打那个alpha手软,江封这看上去命比纸薄的模样,观众没什么反应,一个个面带了然的微笑也就算了,裁判站在旁边看了两眼开始神游是怎么回事?
  给我关注比赛的动态啊!江封这都要被我打出毛病来了你没看见吗!
  来个人阻止我一下啊!虽然我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套麻袋把江封一通胖揍,但是从来没想过当众把他打成残废啊!
  这么多人看着呢,真出了什么事,我需要负刑事责任的好吗!
  此时,江封躺倒在地上,闭目喘着粗气,而楚丛眠就站在江封的跟前,俯视着江封。
  “楚哥,今天这是……”江封咳了两声,往旁边啐出一口血沫,看向楚丛眠,“心情不大好?”
  “谁是你楚哥,”楚丛眠不轻不重地踢了江封一下,“你干扰我精神力了?”
  “没有,”江封抬手,似乎是想要捂住被踢到的地方,结果刚动了动胳膊,就脸色一白,没在动弹,“你也知道,我不会主动干扰你精神力的。”
  观众的反应和他现在看到的结果相差太大,楚丛眠还是觉得这里面有猫腻:“那你是干扰他们的精神力了?”
  “也没有,”江封低笑一声,“好端端的,我白费那力气干什么。”
  楚丛眠知道江封有这样的实力,但江封的话也没有错,干扰在场所有观众的精神力就为了能得到他一通毒打,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干不出这种事情。
  “你要是什么都没做的话,都这样了,怎么没有人喊停?”楚丛眠蹲下身快速检查了下江封的胳膊,骨头没事,应该只是挫伤。
  “我也想知道,”江封任由楚丛眠摆弄着,重新闭上眼,有气无力道:“楚哥,怎么看我都是咱们两个人里面快要被打死的那个,我应该比你更疑惑才是。”
  楚丛眠站起身,做了一个深呼吸后,看向远处的裁判,“我认输。”
  随后,他又把视线转回到江封身上,用鞋尖踢了下江封的侧腰,“以及,不要叫我楚哥,我不是你楚哥。”
  闻言,江封再次睁开眼看过来,看了他好一会儿,又笑起来。只不过相比之前,这次眼睛好像并没有在笑。
  “好,”江封点头答应,很久过后补上了一句“我以后……”
  “不会再这么叫了。”
  *
  比赛输了,但是楚丛眠还是成功就职瓦特高校的教官。交流赛后面接着的是一个周末,周末结束后便开始了他正常的教学工作。
  上午没有课,楚丛眠望着窗外发呆,不由得又想起比赛时江封的模样。
  他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江封能认出他的名字,并且叫他楚哥,那么五百年前的所有就应该不是他的一场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楚丛眠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五百年前那一世的记忆,眼下他也没有办法能搞明白这一点。他只是觉得,江封在交流赛最后的表现有点反常,反常到——
  倒像是他楚丛眠做错了什么一样。
  甩甩脑袋,楚丛眠快速地否决了这个想法。如果只是纠结替身不替身什么的,还可以归咎于是他过于的儿女情长。
  但当时的情形,可不只是江封把他当替身那么简单。在他舍身保护江封的时候,对方可是将炮口对准了他。
  至少那一刻,江封是真的想让他死。
  智能管家:“检测到您的姓名在瓦特高校的论坛中出现,是否查看详细信息?”
  突如其来的提示打断了楚丛眠的思绪,他也没多想,直接点开了信息详情,看到内容之后,呼吸稍微停滞了一下。
  帖子的标题赫然是:
  《不开玩笑,听说江封这次伤得很重》
  「1l:家里有人在校医院里工作,知道的江封的情况,太详细的不方便细说,总之是无妄之灾。」
  「2l:雾草,真的假的。不是说江封是用精神力制造的幻想吗,我听说的都是他根本没伤到啊?」
  「3l:楼上,我听到的消息也是这么说的来着。当时我在观众席上差点没吓死,结果老学员都跟我说没事,说是江封用精神力制造的幻觉。我一直觉得不对劲,但是裁判没反应,其他人也没反应,所以才没敢质疑,现在想想,唉……」
  「4l:那个姓楚的教官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学校里的交流赛,点到为止不行吗,非要把人往死里打?」
  「5l:楼上的,也不至于这么说吧,楚教官下手确实有点重,但也不全是他的责任吧。他之前打那个四级的alpha也是这手法啊,结果到了江封这,观众没反应,裁判也没拦着,他没理由收手吧。」
  「6l:所以说江封为什么不反抗啊,他那个精神力想要躲开,谁又能把他怎么样?」
  「7l:没反应过来呗,你没看江封见到楚丛眠那会儿挺高兴的吗?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估计江封应该是没打算用精神力虐菜,跟楚教官过两招,走个过场把比赛输了就完事了,结果哪想到楚丛眠下手这么狠。要是你上课的时候和同学互相切磋,结果对方上来就下死手,你也得懵。」
  「8l:所以那个姓楚的教官就是有暴力倾向吧,认识的人下手都这么狠。」
  「9l:我发这个帖子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觉得这事不能这么翻篇。听我家里人说,江封怕自己受伤的事情影响到楚丛眠,都没让人看他的伤势,领了止痛药和绷带就走了。他可以忍气吞声,但是我忍不了,这完全就是学校方面的过失,必须得有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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