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于是就在江封这样自暴自弃地睡了三个小时之后,他被掐醒了。
是的,掐醒了。在被弄醒的那一瞬间,江封心生一种“谁也别拦着我,我现在就要徒手拆世界”的想法,随后就发现楚燃洲掐完他一下之后,伸手指在那里戳半天,又觉得“拆世界先等一等,我得弄清楚楚燃洲到底想干什么”。
“楚前辈……”江封嗓子都是哑的,“干什么呢?”
楚燃洲闻声收回手,不愧是影帝,被抓现行还一副我什么都没有做过的样子,挑眉道:“醒了?”
“人醒了,酒没醒。”江封眼睛都快要睁不开,“楚前辈想做什么趁现在,酒醒之后我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虽然是破罐子破摔的话,但因为语气中没有任何一点自暴自弃之意,硬生生地让人听出了纵容的感觉。
楚燃洲对于情绪的识别一向精准,对于江封这种明明已经落在自己手里,还这般不咸不淡的态度略微不爽,就好像认定了他是个好人所以不会做什么一样。
“想给你弄点吻痕在身上,等你醒后忽悠你说,我晚上把你办了且不打算负责,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江封微微颔首,“以楚前辈的演技,一定能把我忽悠过去。我这个人还挺玻璃心的,又要面子。遇上这种事情也不会到处说,顶多晚上躲在被子里哭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你倒是挺了解你自己。”
“稍微有点自知之明而已。不过楚前辈,你说你做这么多,我哭的时候你又看不到,多没意思。”江封闭着眼,摸索着把手搭在楚燃洲的手腕上,拍了拍,“你应该拍我的裸照,然后用照片威胁我。这样一来不仅能要求我在你跟前哭,就算想真枪实弹地上我,我也大概也会从的。”
“江封,”楚燃洲一巴掌把对方的手拍开,“逻辑这么清晰,你好意思跟我说酒没醒?”
“真没醒,前辈,”江封浅笑着,睁眼看向对方,“你看我现在都控制不了自己在说什么,我要是醒着,怎么敢跟前辈这么说话。”
江封喃喃着,好像只是说给自己听一般,“通常我醒着的时候,都比较虚伪……”
这好像确实是实话,楚燃洲回想着上一世的种种情形,再对比眼下,确实是现在更真实一些。
“所以前辈在困扰什么?”
反正已经把自己的计划摆在明面上了,楚燃洲也不打算遮遮掩掩,因为对江封也没必要掩饰,对方根本就不能拿他怎么样。
算计你就算计你,还要挑日子么。
“掐不出来吻痕,”楚燃洲摁着方才掐红的地方,“没一会儿印子就消下去了,我现在费这么大事,明早起来感觉什么都剩不下。”
江封看不到胸前的情况,不过他也不用看,抬手就在自己锁骨下方的位置拧了一下,单看手背上经脉,就能知道到底使了多大的力气。
一个看上去很久都消不下去的印子就此诞生了。
“那是因为前辈下手不够狠,不如我自己来?”
“打住,打住,”楚燃洲之前不知道喝醉了的江封是这么个画风,“你这搞出来的效果,怎么看都像是晚上被我套着麻袋打了一通似的。”
“这样的话,只能劳烦前辈辛苦一点了。”江封说着一把握住楚燃洲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拽,唇尖在对方手臂内侧的区域点了几下,三个错落的吻痕就此生成了。
并不是江封不想种第四个,而是在他付诸行动的时候,被楚燃洲用另外一只手掐住了脖子。
“我只是想向前辈证明一下,吻痕这种东西,还是吻出来的效果最好。而且想要弄出吻痕,嘴唇得有劲,”江封偏头瞥了一眼楚燃洲的唇部,随时失望感叹,“我感觉前辈这方面不行。”
楚燃洲一个抬眉。
“胸口的吻痕我自己办不到,只能前辈自己努力了。”江封被楚燃洲掐着脖子,呼吸都开始有些不顺畅,但依旧坚持自己的原则。
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江封啊,”楚燃洲气极反笑,“我现在是真的相信你酒还没醒。”
“虽然酒没醒,但是前辈技术不行,我还是很愿意当前辈的试验田的。一晚上的时间,以前辈的能力,肯定够了。”江封抬手,把原先只解开了三颗扣子的衬衫,一路解开到底,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英勇就义一般:
“前辈,我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选择题
吻痕的生成,与以下哪种情况最为相似。
a.鞭子抽 b.蜡烛烫 c.拔火罐
讲师江封,会在实验课上在楚助手身上实践你选择的对应选项哦。
第30章 娱乐圈
“草!”楚燃洲一边往脖子上怼着遮瑕一边骂道,“江封上辈子是属章鱼的么,两天过去了,一点要消的意思都没有!”
镜子反映出楚燃洲一身黄袍的模样,古装的衣服最为保守,几乎全身上下能遮住的地方,都给遮住了。可就是这样,却也拦不住侧颈上的那一块红印。
而透过镜子,还可以看到一角上,一个正在迷之颤抖的不明物体。
“想笑就笑,”楚燃洲斜眼看了下那个角落,“也不怕憋出毛病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笑得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楚燃洲啊楚燃洲,你也有今天。”
说话的人名叫谭鹿,是接下来楚燃洲要出演的宫斗剧的导演。按理说楚燃洲一个影帝,来演电视剧多多少少有些没牌面,演的还是宫斗剧中的皇上,这种看似是主角其实只配叫工具人的角色,就更有些没牌面。
但楚燃洲还是演了,两个原因。一是因为“他实在是给的太多了”,二则是谭鹿好歹是认识好几年的朋友了,卖个面子也是应该的。
“行了,让我看看。”谭鹿站起身,“就你那化妆技术,根本指望不上。”
楚燃洲身为影帝,演技好那是没的说,敬业方面也是绝不逊色。曾经不知道鄙夷过多少次,其他演员因为干那档子事身上留下印记,从而不得不麻烦化妆师多花时间在开拍前遮瑕。
甚至还口出狂言,说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丢不起那个人。
谭鹿前面就是在笑楚燃洲这个,果然天道好轮回,立下的flag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这会儿谭鹿正神情严肃地左抹一下右抹一下,尝试把楚燃洲这一脖子的遮瑕铺均匀。然而三秒之后,谭鹿就开始咬下嘴唇,六秒之后,指尖开始有些颤抖,十二秒之后……
谭鹿一手摁着侧腰,一手扶着桌子,平复着呼吸。
“什么情况,”楚燃洲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一时间摸不透发生了什么,“我记得你阑尾手术不是一个月之前做的么,早就应该没事了吧。”
“有事,我感觉、我的伤口又要重新崩开了。”谭鹿笑得宛若筛糠一般,“你这个、吻痕,正好就在、人迎穴上……太养生了,太养生了!”
至于为什么楚燃洲现在连脖子上都有了痕迹,还是要追溯到两天之前。
江封大大方方地送上来,反而让楚燃洲感到无趣了。他之前确实是想制造出来些让人误会的痕迹,让江封心理上有所负担,但同时还有一个想法,他就是想让江封疼。
上一世临近金朝奖颁奖的时候,他甚至预想过,如果他没能三连冠,获奖的是江封,他也会真的高兴,毕竟那会儿他对江封是真心喜欢的。
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主动在公众面前否认关系。楚燃洲知道,对于演艺事业刚有起色的江封来说,公布恋情会有多大的影响。他也知道,如果另一半是他的话,演扑街网剧出身的江封,会受到多大的非议。
也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希望对方获奖。江封演技方面的提升,每一步是怎么迈上去的,都少不了他的参与。就连最后获奖的那一部电影中的戏份,都是他一场一场给江封分析,一点一点地给对方引导。如果没有他,江封的表演达不到电影中的效果,获奖更是毫无可能。
顾虑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却是对方的那一句:
识人不明,是要遭报应的。
报应么……楚燃洲在心中暗笑,重活一世,他倒要看看报应到底在谁身上。
就在楚燃洲分心的档口,被江封抓住了机会,反守为攻占了上风。
“想要在精神上击垮我的话,前辈,其实还有另一个方法。”
江封一只手就圈住了楚燃洲两个手腕,整个人压在对方身上。他特意给楚燃洲的手肘留了一点空间,方便对方挣扎的时候,可以打到他。
“我喜欢前辈很久了,前辈的每一个角色,每一部电影,都仿佛刻在我心里一样。”江封俯身,在楚燃洲耳边轻声道,“如果只是误会被前辈做了什么的话,这种喜欢足以让我撑下去。”
“江封,你现在松手,我还——”
“但如果让我误会自己对前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江封直接打断了楚燃洲的话,偏头,一个吻痕就这样烙在了对方侧颈之上,“并且转天醒来时被前辈指着鼻子骂恶心的话……”
“我一定会崩溃的。”
江封食指背部划过楚燃洲的脸颊,停留在下颌的位置,以一种极轻佻的方式拍了两下,“前辈,考虑一下?”
毫不意外的,故事以楚燃洲的肘击收尾。
转天早上,楚燃洲还没有傻到要遵从江封的说话给对方实施精神攻击,但是架不住吻痕的位置实在是太明显,直接就被发现了。
他看着江封把愧疚心疼已经写在了脸上,只不过为什么他还在里面看出了……一丝窃喜?
演戏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情绪有这么多层次?
这还没完,楚燃洲只要想要解释,江封便捂他嘴,一副“前辈你不用说了,你不用逼迫自己回忆昨晚的事情”。等楚燃洲好容易找到机会表明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江封只是掩面,悲痛地表示“前辈你不要这般自我欺骗,所有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会负责的”。
三番五次下来,楚燃洲把自己气得好几个后仰。上辈子的仇没报,上辈子的报应倒是给他续上了。
至于指着江封的鼻子骂恶心,在被气那么多次之后,楚燃洲还真的想要这么干来着。但当他真的指尖对着江封的鼻尖,看着江封的那张脸的时候,三十秒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对着江封的脸说恶心,实在是有些昧良心。
“想演九王爷的人不少吧,”楚燃洲用化妆棉在脖子上蹭着,“你怎么偏就挑了江封这个没什么演技的?”
“我挑他?”谭鹿摊在椅子上,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吐槽的话刚到嘴边,看了下楚燃洲的神色,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当然……是因为长相,不然你说让谁演才能不被观众骂选角丑。”
两个人说话间,敲门声传来,随后是江封的声音。
“前辈,衣服还没有换好吗,是不是因为脖子上的——”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直接拽进了屋。
江封笑着关上了门,等转过身面对楚燃洲时候,却是一点笑意都无,低眉顺目的。
在一旁围观了变脸全过程的谭鹿,暗搓搓地鼓了鼓掌。
“你又来干什么?”楚燃洲抱胸,面色不善。
江封从口袋中拿出一支遮瑕,知道楚燃洲现在十分抗拒与他有肢体接触,并不直接动作而是开始讲故事。
“我上一个经纪人……脾气不太好,”江封好像小心翼翼地拿捏着措辞似的,“那会儿我赚钱不多,又不愿意陪人,所以少不得要受着点拳打脚踢。”
楚燃洲挑了下眉,难得没怼回去。
“而且人的脾气一上来,很难控制到底打在哪,有时候明面上留点痕迹,也是正常的。”
江封说着,这才上手给楚燃洲上遮瑕,不出意外,对方没有任何反抗。
“这种事,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些事情,上辈子江封从来没跟他说过。
“我没跟别人说起过,一个没背景的小演员,爆料了也没人关注的。”江封佯装专注,与楚燃洲靠得极近,“只不过化妆师才懒得花时间帮我遮,毕竟那些角色我演不了的话,有的是人可以替我演。一来二去,遮痕迹这种事,我也就熟了。”
“你看,”江封看向镜子,“是不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楚老师,楚老师在不在?”门外有人喊着,“男女主需要拍个合照发微博,谁见到楚老师了麻烦告诉一声,这边还在等。”
楚燃洲本来还想跟江封说点什么,但到底是工作的事情要紧,整理了一下衣服,先去拍照,留下江封和谭鹿两个人在换衣间。
“没背景的小演员?因为不愿意陪人,被经纪人拳打脚踢?”谭鹿托着下巴打哈气,“说真的,我差一点就要相信了。”
“谭导,九王爷这个角色不是靠脸拿到的么,”江封倚在满是饰品的桌子上,“我能有什么背景?”
“恩,那或许没有吧,”谭鹿无所谓地耸肩,“费瑜口中的叫江封的,可能是个跟你同名同姓的。我回头得好好找找,替那位江封牵个线搭个桥,一定帮他把楚燃洲追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