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无话可说

  面对他们这样不给面子的表现,晏晏决定不要在管他们了,任其自身自灭就行了。
  可以看得出来,菩提老祖对大圣的态度,是没有分毫的师徒情分了,但是大圣很显然还是将菩提老祖当成自己的师父,尊敬着,敬仰着。
  但是不可能被触碰到底线,晏晏就是大圣的底线。
  “这么多年,你倒是还没改变这嚣张跋扈的性子。”菩提老祖说着,无奈地摇摇头。
  “性子是天生的,恐怕很难改掉了。”
  晏晏眼看着这气氛丝毫没有向着好一些的方向发展,心里着急,她不希望他们的关系闹成这样,无论怎么说都曾是师徒,心里都有情义,这是不可否认的。
  “那个……”晏晏又默默地插话道:“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我露一手给你们尝尝?”
  不知怎么话锋就转变到吃的上面了?
  “有什么话,在饭桌上谈不就好了。”说着晏晏便不由分说地一边扯着大圣的胳膊,一边抓着菩提老祖的拂尘,往屋子里走去。
  “你徒儿一直这样霸道?”菩提老祖不敢相信一个姑娘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一句是最温柔的了。”大圣无奈咂咂嘴。
  晏晏去做饭的时候,两个人就在桌子上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大圣才开口:“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第一句话就把情绪推上了一种如此感人的节奏里,菩提老祖只是望着桌上的白瓷碗:“日子……”
  “好日子,坏日子,要看你怎么过日子。”大圣忽然打断菩提老祖的话,开口说着:“这是以前你常常教导我们的话。”
  “你倒是记得清楚。”
  “你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楚。”大圣将面前的茶碗推到菩提祖师的面前,替他倒满茶水:“你还喜欢喝茶,到哪儿都要带着茶碗。”
  “让晏晏留在这里。”
  就在大圣还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菩提老祖忽然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见大圣愣在那里,便又重复了一遍道:“让晏晏留在这里。”
  “你知道我不能够……”
  大圣还没说完,菩提老祖便又一次打断他:“你之所以会跟随晏晏来我这里,我不过就是想问我,晏晏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或者,怎样解决她的不幸,不是吗?”
  大圣没有否认。
  “那我现在告诉你,让她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则。”
  “为什么?”一时半会儿大圣很难接受这件事情,他只能先尝试着开口问问,让大脑有时间思考。
  “你知道晏晏身上那股浓烈的浊气从何而来吧。”
  “知道。”
  “若是离开我这里,恐怕这世上在没有其他地方,能够帮她压制住身体里的那股浊气了。”
  大圣对此毫不怀疑。
  “除了这个,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菩提老祖笃定着摇头。
  “可是晏晏的性子,一定不会愿意孤身一人留在这里的。”
  “可是她也逃不出去。”菩提老祖开口说道。
  “我本来以为。”大圣忽然苦笑起来:“你肯定不会救我,但你还是救了。”他顿了顿,继续说着:“我本来以为,你不会轻易帮助晏晏,但是你还是做了。”
  菩提老祖静静听着大圣的话,没有打断他。
  直到他说:“就好像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狠下心逐我出师门一样。”
  听到这里,菩提老祖握着茶碗的手颤了颤。
  “你现在不是挺好的?”
  “是挺好的。”大圣叹气:“那是因为晏晏的忽然出现。”
  “成为斗战胜佛的这些年,我活的不快乐。”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面前这个人以后和自己毫无干系了,但是仍旧想将心里的话悉数讲给他听一听。
  好在这一回菩提老祖没有打断他,而是静静的听着。
  “我慢慢意识到我真的失去自由的时候,我就从西天搬下来了。”
  “自己一个人住在永安宫里?”
  大圣差异:“您怎么知道?”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这样说来,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一个人住在永安宫里,每天打坐练功吃香蕉,日子无趣,但是放松。”大圣顿了顿:“但是当如来慢慢意识到我可能再次失去控制的时候,我可能……”大圣说到这里忽然就停下来了,他苦涩一笑:“虽然这样挺没有出息的,但是我我真的挺怕如来的,所以一直很乖,不敢造次。”
  这句话惹得菩提老祖笑了起来,他虽然表面上笑着,但是心里却对大圣感同身受,他太了解如来的,从当年他杀死了大师兄开始,他便也一直战战兢兢地和他相处着。
  直到最后消失在他的生活中,才让彼此都好过一些。
  所以这也是菩提老祖当年为何要将大圣逐出师门,且不允许他向任何人提起,自己和他的关系。
  因为如来看中了孙悟空,他看中了他的顽强不屈,看中了他的野蛮任性,最重要的,是他看见了孙悟空身上,无穷无尽的好奇心,想把天捣个窟窿的好奇心。
  那正是如来梳理权威的好时候。
  在大圣搅得三界没有安生的日子的时候,如来的忽然出现,解救大家于水火之中。
  这正是他要的,菩提老祖不和他争,他不是争不过,而是不想争。
  “这是对的。”末了,菩提老祖如是说。
  两个人正说着,晏晏就端着一大盆巨大的蘑菇汤,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快让开快让开!要是烫着谁我可不管啊!”晏晏的端个蘑菇汤上桌,像极了壮士准备去赴死的气势。
  大圣和菩提老祖赶紧自觉地闪开。
  “快尝尝,我的手艺。”晏晏自豪地插着腰,她这副自信的表情,反而让菩提老祖有点担心,他冲着大圣使了使眼色,想问问他晏晏做的东西,通常能不能吃……
  但是大圣却毫无顾忌就开吃了。
  菩提老祖便也狐疑着,看了看碗里的汤,看上去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于是狐疑着尝了尝,汤入嘴巴的时候,那种清甜和菌类的新鲜浸入嘴里,瞬间便晕开了。
  这手艺确实让人拍案叫绝。
  晏晏插着腰,看着这两个人满足的表情,清了清嗓子:“我就是随便露了一手,还没使我的看家本领呢。”
  “以后你留在这里,天天给我变着花样的做。”菩提老祖开口说道,却吓了晏晏一跳。
  “我什么时候说要留在这里了?”而后晏晏转脸看向在一旁默默喝着蘑菇汤也不说话反驳的大圣。
  “师傅,我……”
  晏晏试探性的开口。
  “你不是要等五百年以后去找你的神仙哥哥吗?”大圣终是招架不住晏晏的眼神,将手中的蘑菇汤放下,而后开口说道:“你呆在这里,五百年很快就过去了。”
  晏晏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大圣嘴里说出来的:“可是你不是说你会陪着我的吗?”
  “晏晏。”大圣声音沉着:“你不能在会西天了。”他抬眸:“况且你搅乱了天帝的蟠桃盛宴,若是出去,恐怕天帝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怕!”晏晏倔强道:“我不要留在这里!”
  晏晏这么直白的防抗实在是不给菩提老祖一点面子,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的。人家求着盼着想要留在这里的,菩提都不愿意,这个观晏晏倒好,反而是哭着求着不要留下。
  “你出去会连累我们的。”大圣沉浸了很久,才缓缓地开口:“你不想所有人都因为你,而死在天帝的手下吧。”
  此话一出,晏晏立马愣在那里,眼神迷茫,指尖微微颤动着。
  “你怕我连累你?”晏晏不敢相信这是大圣嘴里说出来的话。
  “我这是为了大家好。”大圣又确定了一遍。
  他这个做法,和万年以前,菩提老祖害怕大圣惹了是非连累了他们整个道观的做法。一模一样。
  于是晏晏便自然地将矛头指向了菩提老祖。
  “你是不是又交给大圣什么了?”
  菩提老祖显得很委屈:“我什么都没做,你干嘛那样看着我。”
  晏晏表示很受伤,她死咬着嘴唇:“我反正不会留在这里的!让我和一个为了自己不受伤害而赶走徒弟的家伙呆在一起,不如让我和天帝同归于尽!”
  说着晏晏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屋子里的大圣和菩提老祖几乎一起,深深地叹气。
  “她就是这个性子。”大圣开口道。他的本意是希望菩提老祖不要在意她话中的意思。
  菩提老祖摆摆手表示没什么关系。
  “你们明天就走吧。”他转头:“你的身子好好养着,将来还是可以恢复到原来的功力。”他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了你的晏晏的。”
  他们师徒两个人,在万年以后的今天,因为这样一个棉被小妖,重新聚在一起,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聊天,往事一幕幕回放在眼前,他们好像还是师徒,还年幼。
  大圣慢慢走出去的时候,看见晏晏一个人坐在桂花树下面哭。
  后背一起一伏,头深深埋在膝盖里,他没有走过去,不远处的莫纷飞见了,想要过去安慰,却被晏晏身后的大圣制止。
  他冲莫纷飞做着手势——别过去,让她一个安静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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