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人人都说四十男人如狼似虎，可是在我眼中，大哥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脸饥渴难耐的欲急攻心样。趴在床上，我百无聊奈的翻着手中的书本，心思却是不由自主的飘到了远方的大哥身上。那火热的碰触，邪恶的穿插甚至野蛮的揉捏，都足以让我涨红脸，羞涩得无地自容，但是又不由自主的回味……
  我就奇怪了，大哥怎么这么好的精力，做完一次又一次，做完正面还有背面，甚至连侧面倒立都一一的尝试了，而且还大言不惭的说要试下水里面。咦，哈，真是太不纯洁了，我怎么能一想到大哥就想起这些床间情事呢。
  摇摇头，我摸索着旁边的枕头一把搂到怀里，尖尖的下巴托在柔软的枕头上，心绪一片混乱。
  要说这两个月来，大哥对我，简直就是把我捧在手心里疼爱。他的一言一行，甚至一个小小的动作都昭示着对我无尽的温柔与溺爱，但是这种美好景象的下面，藏着的是谁也没有再提起的黑暗。父亲的死，小姨的怀孕以及流产……那对我对他无疑都是一片永远都跨不过的禁忌区域。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残忍得冷血，明明大哥害死了我唯一的父亲，明明大哥也和小姨的死脱不了干系，甚至可能还是那孩子的……但是我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的继续躲在大哥的翅膀下，摄取那醉人的体温与甜蜜。也许潜意识里，我真的就是大哥说的那样有选择性失忆的特殊功能，每每遇到不开心不如意的事情，大脑就自动屏蔽了这些不安的因素。
  还是，我才是世界上最阴险狡诈的人，为了不失去自己心爱的大哥，不失去现在唯一的羽翼，什么深仇大恨都可以忽略不计。林妈说了，这叫怜取眼前人，但是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无数次看见外公双眼含血，小姨满脸仇恨，父亲深邃的黑眸饱含不甘与鄙夷，所有的血与泪化作有形的恶魔一一的朝我扑来。
  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那一声声凄声的控诉都如一把尖锐的利刀直直的插进我的心脏，索取着我的生命。在那寂静的晚上，我居然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小宝宝张着血淋淋的小手朝我慢慢的爬来，那尖利的娃娃音是那么的凄惨无助，同时也是极度的慑人和胆寒。
  梦醒后的我，大汗淋漓，泪流满面。摸了摸旁边的床位，却是早已冰冷无温度，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去，旁边的书桌上飘来的纸条写着：美国，勿念，等我回来。
  叹了口气，我起身下床。窗外一片明媚的阳光，林妈正在修建者那些花花草草繁盛的枝桠，阳光照在林妈沧桑的脸上意外的显得宁静又安宁。我撑住窗口，低叹一声：真是好天气啊。不过，大哥他现在又在哪儿呢。他知不知道，我很想他，好想他能陪在我身边，为我驱散那瘆人梦魇。打了个哈欠，我又慢吞吞的跺回床上，靠着枕头，人有些昏昏欲睡。说来奇怪，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很困倦。
  我以为大哥最多一个礼拜就会回家，可是足足过了一个月大哥依然不见人影，除了凌晟带来一句等他回来的话，几乎是音讯全无。对此，我是食之无味，以前爱吃的鸡腿堡，鱿鱼卷，都没了胃口，甚至有时还会恶心的反胃起来。难道是太思念一个人以至于寝食难安，但是也不对啊，除了厌食外，我倒是睡得一天比一天香了，而且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不但没有相思入愁肠，人比黄花瘦，反而是福气极了整个人生生的胖了一圈。
  摸了摸腰上明显丰满的赘肉，我叹了口气，胖成小圆球，这次大哥该如意了。自我一年前莫名其妙的瘦成袅袅纤影了，大哥一直皱着眉抱怨手感不好。
  “砰砰……”林妈在门外轻轻的敲着门，说道：“棉棉小姐，初少爷电话。”
  秦日初，小舅，很久不见了，感觉好像销声匿迹般，这么突然找我有事情么。
  我有些忐忑的接过电话，“喂，小舅。”
  电话那头秦日初依然操着温文尔雅的声音，笑道：“棉棉，在家么？”
  我在着头，惯性的点点头，答道：“在啊。小舅你有什么事么？”
  秦日初的声音停了片刻，好久才轻叹一声说道：“棉棉，我要走了，回美国，也许再也不回来了，我……”停顿了一下，秦日初接着说道：“我想见见你，好么？”说道最后已经是略带乞求的语调了。
  那一刻，我的心尖锐一疼，仿佛又有一个亲近的亲人即将离我而去，没有任何考虑的，我开口答应。
  对于秦日初，我是愧疚的。一直以来，占据我内心的人一直就只有大哥，所以对于秦日初有意无意的温柔，我只能选择无言的漠视和辜负了。尤其是当外公誓死也要让我嫁给他时我的抗拒我的坚持都无疑给他致命的一击，但是爱情容不得任何同情，这对我和他都是不公平的。所以，这一生只有对不起了，小舅。
  时值初秋，天气毫不意外的有些闷热，尤其是在下午的两叁点的时候，太阳更是毒辣辣得吓人。
  我站在公园的路边等着秦日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面前又越来越昏暗的迹象。抚了抚有些发疼的额头，我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心里暗道：这个小舅，平时一向都是准时的，为什么今天却例外的迟到了。难道在路上出事了？还是他忘了我们的约定？算了，不猜了还是打个电话好了。
  电话接通，我张口问道：“小舅，你在哪儿啊？”
  秦日初呵呵一笑,“你转过身……”
  闻言，我听话的转过身，看见的就是秦日初取下墨镜，从保时捷上跨下来的俊秀模样。
  我抬起脸，想给一个大大的笑容给对方，却不料眼前一暗，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九十八、怀孕2
  茫茫白雾，四周蔓延着片片虚幻。我站在原地，犹豫不决。未知的前方或许阴暗或许美丽，但是美丽的事物背后或许掩着无法想象的黑暗与污秽，我要举步向前么？
  我犹豫，我挣扎，我迷茫，我无助……
  朦胧间，迷雾重重传来一温婉好听的女声，“棉棉……去吧……棉棉……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那清丽的女声让我想起那只被暴君囚禁的百灵鸟，那悦耳好听的声音却是夹杂着无限的无助与凄凉。心尖微疼，再是没了犹豫的向前走去。
  拨开眼前层层迷雾，我睁开迷蒙的大眼看着面前那美丽的一幕。一个美丽温婉的女子静静的坐在轻轻摇晃的秋千上，柔柔的抚着微微凸起的肚子，美丽的脸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温馨慈爱的光泽。
  受到这夹杂着若干宠溺温柔的笑容的蛊惑，我迈着步子渐渐的向那秋千上的女子靠近。
  女子好像感觉到我的接近般，慢慢的转过身子，见到我又是轻柔一笑，招了招手，“棉棉，过来。”边说着，还边示意我坐到她的身边。
  我失了魂似的，没有办法再思考，只能搭着那洁白的柔荑，听话的坐到那女子的身边，心内意外的一片安宁与平静。良久之后，我抬起脸，略带好奇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女子闻言漾开笑，那美丽的笑纹好像湖面深深的涟漪要把我整个人吸入其中，无法自拔。
  好美丽的人，好魅惑的笑容……我张口结舌，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棉棉，我是妈妈。”女子拉着我的手抚摸着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好女儿，好宝贝，我是你的妈妈。”
  妈妈？这两个陌生的字眼仿佛黑夜中的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让我整个人的神志一下清明起来，收回手，我向后退了一大步，“不……不，你不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早就不要我了……不是……你不是……”
  看着我防备的样子，女子美丽的脸上顿时浮上一丝悲伤的黯然，“棉棉，棉棉，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不是妈妈不要你，而是妈妈……妈妈已经没有力气再陪在你身边了。来，我可爱的孩子，来妈妈身边，来妈妈这儿……”
  女子期待的朝我伸出手来，盈盈大眼里满是不容忽视的爱意与希望。这时，我的心尖锐一疼，情不自禁的向那双手伸去，“你……真的是我的母亲，我的妈妈？”
  女子轻轻的把我搂到怀里，轻轻的啜泣着，“宝贝，妈妈的好宝贝，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受苦了，妈妈对不起你，我的好宝贝……”女子嘤嘤的哭泣一直在耳边幽幽回想，那无奈又绝望的感情在有一瞬间我似乎感同身受，整个心脏都泛着滔天的巨疼。
  回搂着女子单薄的身子，我眼泪啪啪的往下滴，“妈妈……妈妈……”我喃喃的念着这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名词，却是意外的满足，靠着那软软的身子，自己也是懒洋洋的，格外的悠闲与安宁。
  摇晃的秋千上，两人就这样抱着又是低低的痛哭一阵，不知道过了好久，女子轻呼一声惊醒了我，“好疼。”
  我弹起身子，手忙脚乱的检查了女子一阵，“没事吧？”
  女子摇摇头，笑笑，“没事，你看你小时候多淘气，在踢我呢。”女子说着，牵着我的手抚上那隆起，果不然的，那柔柔的肚子很给面子的传来一阵微微的震动。
  我感觉那手心传来的悸动，软软绵绵，却是有一个生命在那里茁壮成长，或许还在不安于室，急切的想见到外面那美丽的光景。手下突兀的传来一种震动，我一脸兴奋，一脸的不可思议，“好可爱，真是好可爱……她在踢我……她在踢我……她……我……”我兴奋到语无伦次，手舞足蹈，好像已经看到那可爱的孩子伸着短短肥肥的小腿儿，乱蹬乱踢的可爱模样，满是甜蜜，满是欢乐。
  女子安抚性的摸了摸我的头，轻笑着点点头，“是啊，在母亲心里，孩子都是可爱的。棉棉，你现在也是一个母亲了，以后你也可以看到自己可爱的孩子的，你也可以感受到莫名的悸动，与你血脉相连的温情。”
  呃，我愣住，什么叫我也是一个母亲了。我带着疑惑望向女子。美丽女子见我一脸困惑，不由得轻轻的抚了抚我平坦的肚子，看着我错愕，一脸笑意，“瞧，棉棉，这里也有个宝贝呢。”
  我完全傻掉，“这……这……有宝宝……”
  女子认同的点点头，“是啊，我们的棉棉也长大了，要当妈妈了。”
  “啊……”我尖叫一声，似乎不能接受这个地方怎么无缘无故有了一个宝宝。
  “棉棉……棉棉……你醒醒，你没事吧？”张开眼，看见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忍不住往后大力的一退。待看见面前那人的模样时，我呼出一口气，“小舅，怎么是你？吓我一跳。”
  秦日初点了点我的脑袋，略带责备的声音响起，“你还说呢，棉棉才吓我一跳，居然在我面前活生生的晕倒了！”
  我漾开笑，扯扯秦日初的衣袖，示弱道：“好了，小舅，我不是没事么？”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拍了拍我的胸脯，以示健壮。
  闻言，秦日初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么放松下来，反而皱起眉头，看着我，一阵的欲言而止，“棉棉……你……”
  “怎么了？小舅？”难道查出来我有什么疑难病症么？不会这么倒霉吧！
  秦日初瞥眼看了眼不明所以的我，犹豫再叁，终于咬牙说出，“棉棉，你怀孕了！”
  怀孕？我忆起先前的梦，那算是预警么，母亲告诉我我即将成为一个妈妈，现实就真的有了宝宝。宝宝，想起那软软绵绵的触觉，我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惊讶与不安，反而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甜蜜与期待。
  摸了摸那依然平平坦的肚子，我情不自禁的笑弯了眼。宝宝，孩子，我居然有了一个自己的孩子，还是和大哥共同拥有的一个孩子呢。嘿嘿，是长什么样的呢，像我还是像大哥呢？我脑中不由得浮现出大哥和我的缩小版，恩，还是像大哥好了，比较好看，也比较耐看……
  就在我沉浸在孩子的长相像谁好的时候，秦日初打断了脑子的臆想，“棉棉，你要这个孩子么？”
  我对秦日初的开口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点点头，说道：“要啊。”为什么不要，这时大哥和我的孩子，延续了我俩血脉与爱情的宝宝，那么的可爱，那么的招人疼，我怎么可能不要。
  秦日初闻言蹙起眉，退开身子，在房间里来回的走着，整个人很是烦躁的样子，“棉棉，你……”
  “小舅，到底什么事啊？”秦日初担忧的模样让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秦日初没有回答我，仍旧来回踱着步，就在要把地板磨穿的那一霎那，他才停了下来，对上我惊疑不定的眼，轻声开口说道：“棉棉，你也知道你和轩辕虽然表面上是义兄妹，但是实际还是同父异母的亲生兄妹，你们的孩子……”秦日初停了下，然后声音微弱的开口说道：“可能会是……会和正常的孩子不一样。”
  “什么？”秦日初的话一下打散了我心中的喜悦，我一直幸福在孩子来到的美妙世界里，却是全然没有想到在luan lun的情形下，这孩子会如我预料般的正常健康么，说不定会是畸形，说不定是弱智，说不定有我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的样子出现。
  心思到此，再也没有先前孩子到来的喜悦。
  秦日初把我的失望看在眼里，忍不住拍了拍我的头安慰的说道：“棉棉，别伤心，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现在医学怎么发达，这个孩子也还是有机会正常的。”
  “真的？”我闻言一愣，随即轻轻的笑开。
  秦日初又说：“但是，这个事情的准确性是谁也不能保证的事情。”停了半晌，他看了眼床上的我，接着开口，“棉棉，你……你要这个孩子么？”
  我要这个孩子么？我要这个孩子么？如果要他，或许对他来说就是人生中最大的磨难，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会怨恨，他会埋怨我当年明知道他是受诅咒的孩子还一意孤行的让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个对他来说满载悲伤与眼泪的世界。
  但是，不要他？让他混着未知的血泪，团团流出我的体内。或许那一团会是他可爱肥嫩的小胖手，也许那一块是未来短短肥肥的小腿儿，又或者那丝丝血迹夹杂着他无言的控诉，混合着他悲戚的眼泪。我……我怎么忍心，我怎么舍得，就这样扼杀掉他生存的机会……也许他是健康的……也许他是不正常的……但是，他不都是我疼爱的孩子么，他不都是我心血凝固出来的腹中肉么，他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宝贝啊！我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坠入那黑暗阴冷的异度空间，我怎么舍得……
  那一刻，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心里是从来没有想到的那么坚定。那一刻，我也明白了，母亲说过的天下没有一个母亲是不爱着自己的子女的。母亲她是爱着我的，只是没有力量照顾我而已。她爱着我，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我。那一刻，我垂下头，抚了抚那并不明显的腹部，隐隐约约，我好像感觉到了那微弱的心跳，微弱的律动，微弱的人影在叫着妈妈，妈妈……
  点点头，我心里再笃信不过。不管这孩子会是怎么样，我也也不要放弃他，我要这个孩子，我要他。
  那时的我是那么执拗的相信且坚信着，却是丝毫没有想过，大哥，大哥他也像我这么期待这个不受祝福的孩子么，他也要这个孩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