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姐姐。

  韩韵绮正等着迎接一波强烈的高潮,绷紧的心跳却被庄景涵这个问题猛然吊在了不上不下的地方。
  他认真地看着她,似乎她的答案决定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韩韵绮呆了两秒,体内的热血渐渐凉下来,脑袋也渐渐清醒过来,欠起了身问:“庄景涵,你什么意思?”
  庄景涵坐直了擦了擦嘴唇:“阿韵,我只是不想你在这里遇到任何危险。”
  韩韵绮不敢相信他居然用这种方式“劝”她,拧眉质问:“你挑这种时候……是要威胁我?还是跟我做交易?”
  庄景涵缓缓摇了下头,神色骤然清冷下来,完全不像刚才还在讨好地舔弄伺候她的样子。
  韩韵绮被他的眼神看得遍体生凉,一脚踹开他的肩膀,飞快地穿了衣服下床,冲到了帐篷外面。
  站在烈日暴晒下的韩韵绮仍然不能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种趁着在床上意乱情迷之时提条件的恶俗戏码,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尤其对方还是对她千依百顺的庄景涵。
  此时应当是午休时间,周围看不见一个人,大家应当都躲在帐篷里躲阳光。
  韩韵绮出来时没做任何防晒措施,不过是站了几分钟,就觉得身上脸上被晒得火辣辣的疼。
  但她无论如何不会这时候回去找庄景涵,犹豫了一下,决定去旁边的医疗营帐躲一躲。
  采姆正在营帐里打扫,用一块浸了消毒水的抹布擦拭着器材柜。
  营帐里明明有好几把椅子,但星星仍然坐在地上,仰脸看着突然闯进来的韩韵绮。
  采姆小跑着端着一把椅子过来给韩韵绮坐,韩韵绮对她笑笑,选择一屁股坐到星星旁边的地上。
  她仰起脸来问采姆:“鲁纳去男人们那边,不回来了?”
  采姆放下手里的椅子,颇为局促地捏了捏衣襟说:“他是个好孩子。”
  韩韵绮无奈叹气。
  采姆又说:“他没有爸爸,是我的错。”又指了指星星,“他也是我的错。”
  韩韵绮艰难地用英语跟她解释:“不是的,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首先,是鲁纳的爸爸占了你的便宜,其次,星星只是生了病,这不是你能控制的。那些歧视鲁纳、歧视星星、歧视你们一家的人,才有错。”
  采姆眨着眼睛看她,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韩韵绮知道这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她一个人能掰得回来的,沮丧地摇头叹气。
  星星已经跟她很熟了,见她皱着眉头,就小心地抬起小手,蹭了蹭她眉心安慰她。
  韩韵绮被逗笑了,握住他的手,作势要咬他手指。
  星星慌忙抽回手,发出咯咯的笑声,把手藏到胳肢窝底下,怯怯地看她,想讨饶,又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韵绮指指自己,用中文教他喊自己“姐姐”。
  星星马上跟着她学,只是咬字不是很清晰,叫得像“耶耶”。
  韩韵绮笑了起来,又教他说“姐姐”。
  这样几次以后,星星终于会叫“姐姐”了。
  他看韩韵绮喜欢听他叫“姐姐”,便嘴甜地叫个不听。
  韩韵绮揉揉他的小光头,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汽车马达的轰鸣声,韩韵绮不禁爬起来走到帐门口往外看。
  只见远处开来了十几辆M国军队的越野车,大鸣大放地停在两片巴瓦人帐蓬之间,每辆车上下来了叁四个大兵,卸下整箱整箱的啤酒。
  啤酒自然是给男人们的,一个军官模样的M国人走向男人们的帐篷,找来一个会说些英文的巴瓦人,交头接耳地说了许久,终于达成了某种协议似的,带人搬着啤酒进了帐篷。
  这番交接持续的时间颇长,跑出来围观的,除了韩韵绮以外,还有不少巴瓦族女人。
  所有女人脸上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等M国大兵们进了巴瓦男人的帐篷后,还有人叫来了萨满,开始吟唱奇怪的经文。
  出来看热闹的还有崔野,他抱着手臂靠在自己车上,回头一眼看见了韩韵绮,便对她正儿八经地摇了摇头。
  韩韵绮从他的神情里读出了警惕,更读出了担忧。
  崔野四下里张望了两眼,见没人注意他,才快步走到韩韵绮面前,低头问:“明天一早,出发吗?”
  他猥琐的语气搞得好像两个人要私奔一样。
  韩韵绮悄然点头,又问他:“M国人来干什么的?”
  崔野故作神秘地指了指天,“要变天喽。”
  韩韵绮最烦人故弄玄虚,“切”了他一声。
  崔野自然不会被她这声“切”困扰到,贼头贼脑地又问她:“有肉没有?不收你车费了,用肉换吧。最好是牛肉。”
  韩韵绮不回答。
  理论上说她的配额里是有肉的,但她的物资都统一由庄景涵代领代管了,她这会儿不想去找他。
  “明天回来再给你。”她拿缓兵之计敷衍了崔野一下。
  崔野马上翻着白眼,把她那个“切”还给了她。
  当天的晚饭就有牛排,还是庄景涵亲自煎的。
  虽然因为食品安全卫生的考虑,牛排被煎成了全熟,但味道着实不错。
  韩韵绮虽然不想搭理庄景涵,但是也不愿意跟好吃的过不去,闷不作声地把一整块牛排都吃了。
  饭后庄景涵居然拿出了一盘葡萄。
  已经很多天没有吃过水果的韩韵绮瞪大了眼睛。
  这儿在沙漠腹地,相邻的几个国家也都不出产葡萄,而眼前的葡萄发着晶莹剔透的紫光,新鲜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庄景涵把葡萄往韩韵绮面前推了推,算作无声的求和跟讨好。
  韩韵绮纠结了一下,还是抵不住新鲜水果的诱惑,伸手揪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不是什么很好的品种,吃起来有点儿酸,但也已经足够好了。
  她忍不住又吃了一颗。
  庄景涵坐在她对面,轻描淡写地说:“是迦利亚总统派人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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