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5 全城戒严

  广安四年,正月十五。
  俗话说,不出十五都是年。
  换句话说,也就是过完正月十五,也就算过完年了。
  每年正月十五,京城里都会有高门大户和一些富商出钱雇人舞狮舞龙,晚上还要闹花灯,几乎会一直热闹到天亮。
  这天一大早,住在东林胡同的刘大娘挎着篮子出门,打算趁早去永安大街的景华斋去买元宵。
  景华斋是京城出名的老字号,打从前朝一代代传下来的老手艺,滚出来的元宵皮薄馅儿大,每年一进正月就开始天天排队。
  偏生家里小孙子就好这一口,年年就盼着正月十五。
  刘大娘疼孙子,每年都天刚亮就出去排队,差不多能排到头几个,买回家煮熟了刚好赶上小孙子起床,能吃上一口新鲜热乎的。
  一出门,刘大娘就觉得外面的气氛有些不对。
  往年这个时候,即便时间尚早,街上也应该陆续有人了。
  但是今天外面非但空无一人,而且还静得叫人害怕,连天天能听到的小贩叫卖声都没有。
  刘大娘心里一边嘀咕一边往外走,刚走到胡同口就被人一把拦住。
  “这位大娘,今天街上戒严,回家去吧。”
  “戒严?”刘大娘闻言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眼朝街上看去,只见一排排身披戎装的兵士,腰间挎着长刀,远处还有几个一列扛着长梯,都悄无声息地朝着一个方向进发。
  “对,戒严,回去跟家里人还有街坊邻里都说一声,今天没事就都在家待着,不要随便出门了。”
  把守胡同口的兵士态度还算和善,但刘大娘还是险些被吓破了胆。
  她前几年可是经历过夺嫡之争的,尤其是先帝过世那年,庆王和瑞王两拨人在京城内就打得难解难分,当时不知多少街上的青石板都被血染红了。
  难不成又要变天了?
  刘大娘也顾不得什么元宵不元宵的了,扭头快步回家,把儿子媳妇的都叫起来,说了外头的情况。
  家里几个人原本还睡眼惺忪的,一听这话全都吓得精神起来。
  刘大娘心里担心,但是在家人面前还是表现得十分镇定道:“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咱们这儿离皇宫不算近,就算出事儿应该也打不到咱们这儿来。就算真打过来了,当年我和你爹在屋里挖了个地窖,全家人都能躲进去,咱们藏起来避过风头就是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准备点儿干粮,家里还有面粉,赶紧多蒸点儿馒头,这玩意儿好放还抗饿……”
  就在各家百姓惶惶不安,担心是不是又要有大事发生的时候,薛承正骑在马上,看着全副武装的将士从自己面前经过,按照提前指定的位置做好准备。
  秦铮到各处检查了一圈,过来回禀道:“将军,咱们的人手都已经到位。
  “蒋家那边有什么动静么?”薛承拿起千里眼,朝蒋家大宅的方向看去。
  “暂时没有,属下早就打听清楚了,因为今个儿正月十五,所以蒋家所有嫡系的子弟都在家中没有外出,咱们这次肯定能把人一网打尽。”
  “不可掉以轻心。”薛承不置可否,“传令下去,第一要小心蒋家养有恶犬护院,第二要看守好所有的出入口还有院墙,不许放过任何一个人,第三,对于蒋家人,尽量生擒,如果反抗激烈,那就格杀勿论!”
  “是!”秦铮领命下去传话。
  薛承纵马来到蒋家门口,着人上前敲门,呈上拜帖道:“薛承薛将军到访。”
  这会儿天还有点儿蒙蒙黑,还没到平日起床开门的时候,门子听到敲门和外面的说话都还有点儿蒙圈,后院的主子们更都还在睡梦当中。
  但是无论如何,门子也不敢怠慢了薛承,急忙穿好衣裳,趿拉上鞋子出来开门。
  待看清门外之人的确是薛承之后,门子疑心尽去,点头哈腰地说:“不知薛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失礼,您快请进,小的这就去后院通传。”
  薛承翻身下马,大步从正门走入蒋府,忽然一甩手中的马鞭。
  马鞭卷住门子的脖子,将他直接拖到身前。
  “薛、薛将军、您——”门子一句话没说全,只觉得颈间马鞭收缩,登时憋得满脸通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不劳烦你去通传了,他们马上就会知道我来了的。”薛承面沉如水,一声令下,门外不知何时聚集而来的禁军鱼贯而入,按照早就拟定好的计划分作几队,朝蒋家各房而去。
  门子看到这一幕,当即吓得尿了裤子。
  薛承嫌弃地收回马鞭,将人甩出去老远,立刻有禁军上前按住门子,将他的嘴堵住拖了出去。
  蒋家人口众多,禁军入内抄家搜捕,开始还算悄无声息,但是深入内宅之后,尖叫声、哭喊声就渐渐传了出来。
  蒋昕延头天晚上虽然没有出门,但是却找了两个舞姬回家鬼混了一夜,此时正赤身|裸|体,靠坐在软塌上,被舞姬伺候着吸食阿芙蓉膏。
  “爷,外头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另一名舞姬靠在蒋昕延怀里,侧耳倾听外面的响动。
  蒋昕延正飘飘欲仙,哪里听得到外面的声音,即便听到了,他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他自信得很,这是蒋家大宅,能出什么事?
  “嘭!”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舞姬和丫鬟们吓得连声尖叫,四散逃窜。
  蒋昕延嘴里的烟枪掉落,事后烟被人打断,十分不悦地抬眼看向门口,怒道:“谁他妈这么不长眼,敢来搅扰爷的雅兴!”
  薛承站在屋门口,朝阳在他身后破云而出,给他周身镀上一圈柔和的金光。
  蒋昕延忍不住眯起眼睛,看着门口的人。
  屋里满是男欢女爱的气息,混合着吸食阿芙蓉膏的烟气,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淫|靡味道。
  薛承只知道蒋家跟沿海地区阿芙蓉膏的泛滥有关,但是没想到蒋昕延自己也在吸食阿芙蓉膏。
  看着蒋昕延灰败的面色和比半年前干瘦了许多的身体,知道他已经被阿芙蓉膏掏空了身子,薛承忍不住露出一抹冷笑道:“幸好决定提前动手了,至少还能让你活着看到蒋家被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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