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百四十五
第三日。
忘川河上行驶过一艘全身漆黑的大船,船体虽大,可行船毫无声息,船过忘川都似不沾水面。黑色大船在行驶到忘川尽头酆都城时,整个船身一个猛子,船头朝下,扎入了忘川之中。
在船舱里的天界人之间,忘川里的那些残魂凶狠的从船舱琉璃镜子中过张牙舞爪而过,那些撕咬声就在耳边响起,似乎就隔着一道薄薄的木板,随即就会突破船板而来,就是他们这些天兵天将听的都有些怵。
也不知过了多久,撕咬声消失后,船身似乎恢复了向前行舟的姿态,又变得安静平稳。
有人来敲门,天界之人开门被告知,他们已经进入了真正幽冥的忘川河上,现在可以出船舱了。
丹朱一手拿着月老杖,一手搀扶着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的锦觅走出船舱,立定在右舷后,他们俩都被外面的景色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们现在正处在一条望不到边际的黑色海中,说是‘忘川河’,可他们现在看见的景色只有一望无际的黑色水,往后看没有边,往前看更没有头,另一边也看不到岸,抬头的‘天’昏暗无比,什么都没有,魔界的天空还有极光,而这里只有一片黑沉沉的浑浊气团,不是云,看上去只是流动的气体。周围也是昏暗的,他们看清周围也只是靠船上的那些星灯,据说这些灯的芯也都是天狼星与金星的星石所炼,只有金星与天狼星的星石所炼灯芯可以在这里引亮。
魔界有魔气,酆都城都还有鬼气,可这里,什么都没有,丹朱什么都感觉不到,巨大莫名的压抑似乎要将每个人的活气都吞噬。
“这里就是真的忘川?”丹朱走到船边,不知为何他觉得胸口发闷,不是气短,而是感觉到了莫名的虚空和压迫,一种悲观的恐惧油然而生。
“丹朱仙上赶紧将斜月佩戴好,免得被这里的悲气扰了心志。”有妖界的将士走来,他们都带有斜月的络子“这段忘川河是非有城内的黑水流出汇聚,这水能化为水气,弥散河面之上,吐息之间被吸收的话,可以压迫到上神绝望自戕,丹朱仙上要小心。”
丹朱连忙将装有斜月的络子佩戴好,戴上后才发现刚才那股压抑顿时消散,甚至觉得自己的眼前也亮了几分,低头看看那枚络子:真是个稀罕物,放在袖子里一点作用没有,非要戴在腰间,让斜月接触到这里的气息它才会发挥作用“那这到非有城要多久?”
“最快也要两日。”将士回答“若遇上无风浪怎么着也要四、五日。”答后便又前行,去警戒。
锦觅走到船舷边,手握着船体:我终于来了,凤凰,我终于踏上去找你的路了,等我找到你,然后想办法救回你和棠樾,我便自杀谢罪,让一切都结束。
这艘黑船一共有三层,奢华的很,锦觅他们所在的最下的一层。
最上层的船舱中。
妖君宠还在看那幅画“这笔法怎么看都是我的,这字也是我想的,可是这真不是出自我的手笔,我闭关前被血珠折腾个半死,怎么可能有这个精气神做什么画,还画的这般精致,衣袍纹路皱褶都细致,还有这发丝,就好像是真的头发。”
润玉就在她身边,斟了一杯茶放到她手边“就是知道你笔法字迹的人仿制,毕竟姬少卿在你身边多年,再者你在泰安离宫画了那么多我的画像,也无人看守,他们便可趁机临摹。”
妖君宠放下画,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看了一眼他发上的发簪,正是自己的龙骨簪“也是,都说你与他有六七分相似,不过这画,看起来就是换了衣袍的你。”
“事已至此,不必多费精力。”润玉抬手一挥,收起了画。
妖君宠暗暗瞅了他一眼“虽说邝露这次被人利用,但我娘也让你真成了孤家寡人了,你不会怪她吧。”
“无事,我也不算真的驱逐邝露,命她思过她一定会静思己过,经此一事她应该会更谨慎。”润玉也喝了口茶“不过你放心,我以后只会交代她政事,璇玑宫的事不会让她涉足,九重天宫是天后管理,以后自然听你的。”
“啊?还要管天宫?我能不管吗?”妖君宠真没想到这一重,苦下脸“还想着以后让我儿子管妖界,我只负责吃喝玩乐了,怎么还没卸下妖界的管理就要加上天宫一职?现在你的天宫谁管?我瞧着管得也挺不错的?能让此人继续管吗?”
“不能。”润玉‘无情’的拒绝她“就必须你管。”
“啊?”妖君宠果断嘤嘤嘤了“果然对我只有‘联姻利用’,你过去让人代管水神之职不是干得挺溜的,怎么我还没嫁你呢,这九重天宫的事就要记在我头上,我好命苦啊。”伏案,双肩抽泣。
“我让人代她水神之责也是为了更好控制的水族,你以为我那次夺权很容易吗?”润玉对于她这种插科打诨自然并不理会“花界虽有一界之称,但你我都清楚,不过只是名头,而水族却是实打实的战力与势力,若不是如此我父帝怎会一箭三雕,害了我母亲不说还借此打压了德善尊师。”
妖君宠坐回,脸上没有半点泪痕,反而有些讪讪“也是,其实就算她当时不被你挑唆背后捅那一刀,相信你也是有法子制服火神。”
“是,不过可能要多费一点力。”润玉坦诚“我修的灭日冰凌,不过老君当时已愿意助我。”
“我教你修无极玄冰,比起灭日冰凌,无极玄冰可更厉害了,不过你这体质还需要一些改变,等我们回去我便让你药浴。”妖君宠握住他的手“练成之后,什么琉璃浄火,以后只有大日金焰才能与你匹敌。”
润玉反握住她的手“我只愿自己能够护着你。”对她温柔一笑“有你在,我便不是孤家寡人。”
“听起来好危险。”妖君宠靠住他肩膀“看起来我以后不能对你薄幸寡情了,不然后果堪忧啊。”
润玉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你知道就好,夙三娘借启族之人让我知道邝露对你有芥蒂,我便不能留她在身边,她让我身边只剩一个你,我自然要缠着你,是好是坏你都要担着。”
妖君宠双手挽住他一臂,略微抬头“好,我担着,反正被我缠上了只能跟着我走了,唉,现在管理天宫的人你一定给我挽留住了,等以后我继续用,免得忙死,都没空临幸你。”
润玉捏捏她鼻尖“又歪说。”放下手,露出些许忧色“希望这一次拜见能够顺利,早日让团团回归,只是我有些担心姬少卿是否会善罢甘休?不担心三娘会照顾不周,而是怕一个疏忽……好在陌染那孩子留在团团身边,我也将大半的护殿将士留下守卫她的安危,希望姬少卿不要真的那般疯狂。”
“被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敢留他了。”妖君宠松开他的手臂,沉声“这万一以后……团团有事我都能疯了,若你我的孩儿被他伤了……我是不是在他的问题上真的优柔寡断了?”
润玉伸手摸摸她的后脑“你是心软了,因为你怕又失去一个真心待你的人,可龙儿,他已经是成了流脓的疥疮,你有断骨的果敢,却始终怜惜这个病患真让我费解,莫不是,你也喜欢他?”姬少卿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才情才学皆属上层。
“是喜欢。”她嘟嘴,抱头“当成亲弟弟那般的疼爱着,而且他是难得一见的雪麒麟,我真是爱才心切;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甚至将他当成继承人在培养,没想到就养歪了,虽说是有不是烛龙无法继承妖界一说,但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行。”
润玉怔怔的观瞧着抱头的她,收回了手,表情也有些酸味显出,但没有说话。
妖君宠还自顾自在愁“哎呦,我要是真杀了他,那世间可就没有雪麒麟了,他小时候可好玩了,虽然有些黏人不过真的很乖巧,怎么长大就……唉,明明小时候那么一个小糯米团子,如今却是芝麻馅的。”拿起茶盏,却发现里面没了茶,伸手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侧眸问润玉“你要吗?”
目光对上正观瞧自己的润玉,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你生什么气呢?”妖君宠放下茶壶,将倒有茶水的茶盏拿起递给他“我没说什么呀。”
润玉接过茶盏“没有生气。”
“明明就是生气脸。”妖君宠凑过去“生气我对少卿无法痛下杀手?你不也对你弟没法下杀手嘛,你有杀心但下不去手,对我来说少卿就是旭凤那不省心,差别就是,旭凤夺你所爱,少卿对我有非分之想。”安抚的摸摸他前胸“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回头我处理他。”
润玉握住她安抚自己的手“龙儿,我与瑢霁,你更喜欢哪一个?”
妖君宠一头雾水“啊?!”他怎么会问出这种没有逻辑的问题“那我和锦觅你更喜欢哪一个?”这两个问题是同一个问题,一方面是自己喜欢的人,但他们都伤人,另一方面他们俩彼此喜欢都有移情的倾向。
润玉低头,指腹摩挲着她被自己握住的手,也笑出声“是我问的愚了,只是突然很嫉妒他,虽然我也是如此,在失去锦觅之后再无动情的想法,可听到你想将姬少卿培养成继承人时我心里很不舒服,那个男人何德何能能让你被他所伤之后还继续为他守身,我宁愿你风流,也不愿你如此专情;这份想法你也可以用来指责我,这也许就是己所不欲的自私吧。”
他对她有太多自私想法,想独占,又嫉妒她以前那般洁身自好,矛盾的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疯癫,也许真被她说对了,这就是他做了那么多错事得到的报应。
妖君宠瞧着他生气又自责的表情,硬生生忍住那份笑意“我如今才知道风流也是化解嫉妒的一种方式,要不,我试试?”
“敢!”润玉露出威严表情“我所言的都是你遇到我之前可以做的,而今……”眯起眼“穷奇发作时锁住我的那副镣铐我还留着呢,你当时怎么说的?把你欺负到眼尾藏红、剑眉蹙、泪如星,让你再也不能端方自持,让你的帝王锋芒全折在我身下,娇媚艳色释放而出,犹如雪压红梅,任我采撷、向我求饶,一字不差吧。”挑眉“我每个字都记着。”
“那以后咱们试试,不过说好一次,一人一次啊。”妖君宠贴住他耳畔“因为他们都说了,龙性本——淫。”
润玉抬手,往她背后一拍,迫使妖君宠落入自己怀里,圈住,嘴角一勾,抬眸时眉眼弯弯,眸中万千光华,轻语“听不懂。”
装!你就给我装。妖君宠瞧着他撩人的笑容“听不懂?那我说不欺负你,就让你欺负我。”
润玉略微歪头咧嘴笑起,露出四颗白牙的那种“好,妖君一言九鼎,那就这么定了。”
妖君宠危险眯起眼:这回你丫的怎么不说听不懂了?你就是想‘欺负’我,而不想被我‘欺负’了“什么就这么定了,‘欺负’这事……唔唔……”你丫这小奶龙,怎么能在此时用嘴堵嘴这种损招?反天了啊,论天下诸事我妖君宠怕过谁,亲嘴就亲嘴,亲嘴这事我也能胜你。
想到此,反七手八脚的坐在他腿上,很用心的就‘欺负’这件事用唇舌好好跟他‘掰扯’一下。
事关切身利益,自己绝对不能输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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