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安王当真是这么讲的?”书房里,姜二爷焦急问道。
付杉低头回话,“回二爷,来的人确实说,王爷暂时不想见您。但之后他会派人到您身边,好让您有个准备。”
姜二爷在屋内来回踱步,神情懊悔,“没说是什么人?”
付杉摇头,不敢多说,生怕会再惹恼姜二爷。科举舞弊构陷无果,安王又说出这样的话,对二房来说,以后的路怕是不如之前那般顺遂了。
姜二爷摆摆手,让他退下,而后独自一人留在书房中。
“我的好兄长啊,你为什么就不能成全了我?”
许久之后,姜二爷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口气说道。
*
三日后。
苏未给姜府拜帖,邀姜清筠赴宴。
此前因着科举舞弊,姜府身陷其中,受人议论。那一个月的时间,上门拜帖邀请姜清筠赴宴的帖子比以往多出不少。
不管是相熟的还是萍水相逢的,几乎都给她拜过帖子。
同时也给姜清婉递了请帖。
知道这些人是打着什么主意,为了避免徒生是非,姜清筠索性就都推辞了,一场宴会也没去。
期间也只和苏未有往来,见过几面。
“姜伯父和清时哥哥没事,你也终于能放心了。”松筠居里,苏未看着正在梳妆,神情放松的姜清筠,感叹了一声。
那段时日她提出过想要帮姜清筠,却被她拒绝。即便姜清筠从没向她抱怨过,苏未也能从她神情中看出几分端倪。
也知晓她并不像表面那样轻松。
如今安然度过,苏未一眼就能察觉出姜清筠的不同。
“你这个荷包,是给谁绣的?”苏未和姜清筠搭着话,看到绣篮中已然快绣好的荷包,好奇问了一句。
姜清筠会女工,这事苏未知道,但她也知道姜清筠平日里很少动针线,更别说绣一个如此精致的荷包。
而且,看这配色,不像是给她自己用的。
辛夷刚替姜清筠梳好发辫,她一起身就听到了苏未的话,身子一僵,几步走过去后就用布遮住绣篮。
“哪有,只不过都是我自己无聊绣的。”
苏未一看她这举动笑了,“还狡辩,快和姐姐说,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第71章 赝品 雕琢玉佩的人,学的是南梁的琢玉……
“是哪家的公子, 何时认识的?我竟从未听你提起过。”不等姜清筠应答,苏未便继续追问道。
苏未在及笄礼后不久便定亲,于情爱一事也早已开窍, 一见姜清筠这副模样,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都已经开始绣荷包, 想来姜清筠和那位相识的时间并不短了。
欲盖弥彰,才更有隐情。
“哪有什么公子。这荷包是我给自己绣的, 先前那个旧了。”姜清筠垂眸说着, 没敢看苏未的眼神, 生怕会让她看出什么一般。
遮盖好绣篮以免苏未再生出试探的兴趣,不等苏未再问下去, 姜清筠便挽上她的手臂,往松筠居外走去。
“苏姐姐, 你的婚期商定好了吗?”一出松筠居, 姜清筠便开口转移苏未的注意力。
苏未定亲已经一年有余, 如今与她定亲那人也入了朝堂,官职在户部, 日后仕途更是不可估量。
想来两个人的成亲的日子也该要定下来了。
“应该快了。”苏未下意识回了一句,才反应过来姜清筠这是在套她的话, “好啊,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苏未气笑,伸手去捏姜清筠的脸, 另一只手却开始挠她痒痒。
“我这不是在关心你吗?苏姐姐我错了。”姜清筠笑弯腰, 却躲不开苏未的手,只能认错。
两个人一路玩闹着出了姜府,上马车后才消停下来。
*
这次拜帖邀请京城各家小姐的是孙家,却不是在孙府, 而是城东的一座别院内。姜清筠犹豫之后便也应了拜帖。
此时城东长街,马车停在一家玉坊前。
“苏姐姐,我去玉坊取一下玉佩,很快就回来。”姜清筠同苏未说着,就准备起身下马车。
这次赴宴,许是怕姜清筠一去就会被欺负,苏未便直接去姜府接她,一同去宴会。
听到姜清筠的话,苏未放下手中的书本,挑开帘子望外看了一眼,“我与你一起去,正好我也去玉坊看看。”
姜清筠没犹豫,应下来后便和苏未一起下了马车。
玉坊中的人并不多,掌柜认识姜清筠,见她进来后便迎了上去,“姜二小姐,老张已经在后院等着了。”
这家玉坊的掌柜,和相宜糕点铺的掌柜认识许多年,交情甚好。之前知晓姜清筠要仿造一块玉佩,糕点铺掌柜便直接带着姜清筠来了这家玉坊。
几次生意往来,玉坊掌柜也认下了姜清筠。
“我先看看玉饰,阿筠你先去取东西。”苏未是个通透人,知道姜清筠有自己的事,就先开口,而后在铺子里挑选着玉饰。
京城中做玉饰银饰的铺子不少,有久负盛名的,也有名气不高但玉饰精致上乘的,这家玉坊无疑属于后者。
苏未专心挑选玉饰,姜清筠就跟着掌柜去了后院。
后院,一棵挺拔梧桐,借着天光投落下斑驳树荫,圆石桌旁,张师傅坐在石凳上,手中还在雕琢着玉。
在他身边还有一位学徒跟着学艺。
“二小姐来了。”张师傅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低声叮嘱了学徒一句,收起石桌上零碎的玉石。
姜清筠落座,才发现张师傅雕琢的是一朵鸢尾花,也单只有这一朵花。
“这是我夫人最喜欢的花。”张师傅笑着解释一句,话落,小学徒便抱着木盒出来,把东西放下后便回屋安静练习琢玉。
掌柜也折身回了铺子中。
“这两块玉佩,先生可察觉出什么不同之处?”人走后,姜清筠问道。
对于玉,姜清筠毕竟是外行人,对比之下也只能看出些许蹊跷,说不出一二。而张师傅琢玉多年,对玉石玉佩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张师傅打开木盒取出两块玉佩,将完整无缺的那块交给姜清筠。
“二小姐,您手中那块玉佩,出自南梁。至少雕琢玉佩的人,学的是南梁的琢玉之术。”
南梁和南楚虽是接壤,也有许多民风习俗是相近的,但在手工艺上,两国之间还是有些许差别的。
南梁产玉,精于琢玉的人更不在少数。而大家在琢玉时,为了彰显不同,便会在琢玉时多用些小心思,有意无意雕上印记。
“这块玉佩的背面,那道划痕便是印记。玉佩之上也不止这一处。”
“玉佩上的纹路,也当时琢玉之人用了不少心思的。”
“虽然这残玉,是和田玉,也是琢玉大师仿造出来的,但到底在技巧上,比不得另一块。”
此前姜清筠托他依照半块残玉和草图还原玉佩,单只看这块玉佩,是上乘,也是难得一见的好物。
但和另一块完整玉佩相对比,便相形见绌。
尽管极力仿造,但赝品毕竟是赝品,比不上真的。
姜清筠垂眸看着手中的玉佩,“先生的意思是,这块玉佩才是真的,那块残玉不过也是仿出来的赝品。”
张师傅点头,将残玉放回木盒中后交给姜清筠,“二小姐通透。”
姜清筠与张师傅辞别后,拿着木盒忽然有几分恍惚。
原本的玉佩在她私库中不知存放了多久,可杜姨娘手中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赝品。
那杜姨娘,又是如何拿到玉佩的?
如今杜姨娘已死,这件事,仿佛又成了一个死结。
铺子里,苏未挑选着玉镯,存放在掌柜那里的已经有好几件玉饰
见姜清筠心不在焉地回到铺子里,苏未放下玉镯,几步上前拉过姜清筠的手,“拿个东西,出来后怎么心不在焉的?”
姜清筠笑了一下,“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想不到答案而已。”
说着,她把木盒递给辛夷,竭力不去想。
苏未对姜府之中的事情,还是知晓几分的,尤其这次科举舞弊中,姜清筠低调到鲜少出现在宴会之上,倒是二房的大动作不少。
“你又不为这一件事而生,平日里,你就是想太多。”
苏未一边板着脸,同她说了好几句,一边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
姜清筠却因为她这几句话,想到了另一个人,这次她却没有急着接着继续想。
总归是逃不掉的,又何必急于一时。于她而言,眼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事。
“好,我都听苏姐姐的,不想了。”姜清筠挽上苏未手臂,陪她走过去结账。
苏未见她想通,这才放过她,转而让小二都包起来。
两个人同掌柜商议好,准备离开时,铺子外忽然传来一道熟悉声音。
“没想到我在这里还能遇到二小姐,好巧。”
沈之彦扇动折扇,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走进来,唇角含笑,是说不出的愉悦。
“我来玉坊取东西,二小姐也来了这家玉坊。我们之间可真是有缘。”沈之彦收起折扇,在姜清筠面前站定。
姜清筠也没想到,她在这里还能遇到沈之彦。只不过比起沈之彦的惊喜,她心情却没那么好。
“着实不巧,我和苏姐姐准备离开玉坊了。”
“既然二公子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二公子雅兴,先行告辞了。”
一如既往的疏离,话落,姜清筠便拉着苏未离开玉坊,径直上了马车。
姜清筠不仅话说得快,离开得也快,玉坊之中毕竟还有人,沈之彦犹豫要不要拦下她的片刻时间里,她就已经离开。
马车也很快驶离玉坊,消失在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