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十日不见

  弘治哪里是不让我去求雨台看那道士求雨?他分明是不想见我!在外人看来是因为我忤逆了他而遭冷遇,其实不过因为我说出了春风致的名字!弘治是不是也打算像对待周娟那样对待我?先把我打入冷宫,然后天天喂我五食散,让我守着秘密孤独地死去?!
  他既然对春风致情深若此,当年又怎么忍心逼死她?!
  “可惜呀,纯嫔看不到奉天道人呼天唤雨了!”李广见我脸色凝重,更是乐开了花。
  “是呀,本嫔见不着,你也见不着,你能看到的也只是那道士挥汗如雨罢了!”我朝如婳使了个眼色,“如婳,送客!”
  “是!”如婳拿出一袋银子,朝李广道,“李公公来宣旨真是辛苦了,这袋银子是娘娘赏你的,你可要好好收下了。”
  经历了一次大落,李广对黄白之物已经爱到了痴迷的程度,看到银子就咪着眼睛来接,也不管他是否接得起!如婳掏出银子一锭锭狠狠地朝李广的身上砸去!
  “给你!都给你!你拿好了!”
  那厮痛得唉哟唉哟直叫,还一边往宫门撤一边弯腰去捡银子。如婳砸完了银子,痛恨地上去踹了他一脚,“死阉狗,下.贱货!”
  “你们等着,咱家一定回来收拾你们!”那厮叫嚣着,抱着银子逃走了。一个银锭子都没落下。
  可我心里还是不解气,一回到殿内,便把脸上的桃花妆给抹了。
  “娘娘,千万别为这厮生气,不值当!”玉璃劝道。她何尝不知道我生气是因为弘治,只是不便说出来罢了。
  “皇上已对本嫔生了疏离之心,以后我们该怎么办?”我将双手重重地拍在梳妆台上。弘治就因为我说了春风致的名字就冷落了我,他可知道,我就是春风致?!
  这一瞬,我好想转身冲出去告诉弘治真相,与他做个彻底的了断。
  “娘娘,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要沉住气呀!只要心静了,才能想出法子来。”玉璃一边给我捋着背,一边扶我到椅子上坐下。
  “看今日的天气,奉天道人怕是要在众人面前好好演上一场猴戏了。只要娘娘的赌赢定了,娘娘不就能问出皇后那块护身符了吗?虎毒不食子,皇后绝不敢拿皇太子的性命不当回事!”
  我听了玉璃的开解,心里稍稍畅快了一些。然而心还是静不下来,于是找来一本佛经慢慢地抄着,仍是天热心燥,扔了一地的纸球,也没有抄出一页自己满意的。
  这一日对我来说格外难熬,只盼着奉天道人没能求下雨来,余贵妃可以借机将此妖道诛杀。然而最终等来的消息却颇令我失望。
  奉天道人没有降下雨来,弘治虽是对他失望不已,却并没有立即要了他的命,而是再给了他一个机会,要他去调查一宗命案。
  余贵妃派玉铭来告诉我,京城发生了一宗无尸案,案子悬了许久一直未破。
  “你可知这案子的主审官是谁?”玉璃问的也正是我想问的。
  “听说是彭韵彭大人。”
  “连鼓韵都无可奈何的案子,那道人又如何能破?”我问。
  “那道人可会吹牛了,说他会使法术,能找到藏尸体的地方!”玉铭回道,“说来还真是奇怪,李广那厮竟主动替奉天道人揽下了这个案子,说他一定能破。”
  “这就奇了,难道他真的会一些歪门邪道的法术?”如婳道,“不然往自己头上揽不是找死吗?”
  我仔细地想了想,突然忆起华清说这老道是个贪财好色之徒,便问玉铭道:“这无尸案中丢失的可是男尸?”
  “正是。”玉铭点点头,“听说彭大人几次提审了死者的妇人,那妇人还骂了彭大人呢,说她死了丈夫已经够可怜的了,尸首又不见了,彭大人还要为难她一个寡妇。”
  我哼了一声,“好一个泼辣的妇人。”
  玉铭似乎对彭韵的印象非常之好,“可不是嘛,彭大人是个好官呢。”
  我向她道:“烦你回去跟余贵妃说一声,那道人有好色的恶习,让她透点风出去。奉天道人?”我哼哼了两声,“他还是去阴曹地府侍奉阎王爷吧。”
  玉铭说一定将我的话带到,便回宫去了。
  这一日天还未黑,那奉天老道就用法术把男尸给找到了。弘治听到结果自然很高兴,还特意知会各宫一声,要我们以后好好尊敬奉天道人,多跟其学习道法。
  其实,弘治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那一日我骂他是昏君,他岂能服气?他这是要告诉我,他选人是看中别人有真本事!也难怪求雨那一日不让我去,恐怕是觉得在我面前丢不起人吧?
  如婳气得牙痒痒,“这一下,皇后他们不定多得意呢!”
  我只淡淡一笑,“好戏还在后头。”
  如婳似懂非懂,玉璃含笑不语。我本来可以睡个好觉,只是这一夜弘治又在坤宁宫留宿,令我非常不快。
  次日,晨昏定省之时,张后红光满面,见了我分毫没有闪避的意思。她竟然忘记她输了赌约吗?那可是拿她的皇太子发毒誓打的赌啊!我与余贵妃也不做声。等其他妃嫔告辞以后,我们才提出此事。就算我们当众提出,像她这样好面子的人,也会把其他妃嫔赶走,何苦为了她一人惹得大家都不快?
  “皇后没忘记您还欠嫔妾一个问题吧?”我也不与她绕弯子,说得直截了当。
  “本宫堂堂一国之母,说过的话当然记得。”张皇后竟然毫不慌张,倒令我有些奇怪了。
  “那嫔妾就来问了,还请皇后看在毒誓的份上,如实回答。”
  张后叹了口气,“不是本宫不想回答,只是当日的见证人明明是余贵妃与殷公主,顾纯嫔还是先把见证人找齐了再说吧。”
  余贵妃脸色一僵,“殷公主为何不能到场,皇后应该最清楚吧!”
  张后把眼一翻,“怎么着?本宫着李广为她选了一门好亲事,她不但不感激还有怨言不成?”
  我冷声道:“皇后何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殷公主的脾气您应该了解,逼急了她,她可是什么事都敢做的!”
  “这门亲事是皇上订的,她胆子再大敢逆龙鳞吗?”张后斜眼盯着我,不知廉耻地说,“还有,奉天道人虽说没降下雨来,可他破了无尸案,可见他还是很有本事的,这个赌本宫不仅没输,而且还是赢了!”
  余贵妃毫不客气地讽刺道:“皇后的脸皮何时变得这么厚了?”
  我讥笑着接道:“不是厚,是压根就已经没了。”
  张氏气得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顾千寻,你竟敢骂本宫没脸没皮?!”
  我眼角眉梢全是鄙夷之色,嘴上却仍是笑着,“嫔妾可没这么说,是您自个说的!”
  “你!”张后恼怒地叫道,“你不认自己输了是不是?不打紧!反正皇上已经认定你是不祥之人了,你去不去跟他承认又有什么区别!”
  我眉头骤皱,“你说什么?”
  张后愈发得意,“昨夜皇上宿在坤宁宫的时候说了,你冲撞皇上忤逆圣意,身上的戾气太重,不适宜抚养孝康长公主。皇上已经决定让郑贤妃代为抚养了!”
  我双手紧握,脸上再也挂不住半点笑意,大怒道:“你胡说!我是孝康的生身母亲,我还没死,我的女儿凭什么交给别人抚养?”我阴起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她,“是皇上已经决定了,还是皇后你的一厢情愿?”
  张后瞬间变了脸色,朝我大吼道:“你等着瞧吧!你输了赌约就应该去死,你不死你的女儿就得死!”
  孝康体弱,注定夭折,因而我最是听不得别人咒她早逝。一听这话,我气得直跳脚,立即回骂过去,“有你这样一位母亲,我倒要看看你的皇太子能活多久!”
  “你——”张后显然被我的话气得够呛。
  “怎么样?!”我毫不示弱。
  弘治爱的人始终是我春风致,你张玳珺只得到了宠幸却始终没得到弘治的心,跟我比起来你就是个可怜虫!我凭什么要怕你,我入宫比你早,你的位置本就是我的!
  张皇后“你”了半天,最终蹦出一句,“你不过是个快失宠的宫嫔,本宫倒要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那就走着瞧!”说罢,我连礼都不行便大步走出了坤宫宁。我春风致行的礼,你张玳珺受得起吗?
  听说这一日张后又在坤宁宫发了好大的一顿脾气,连皇太子都被她借故训斥了,不过四岁大的孩子竟偷偷跑到御花园躲了起来,死活不要再回去了。要不是郑贤妃恰巧碰到,把他劝了回去,这事传到了弘治的耳里,可有张后受的。
  可更令张后恼怒的事情还在后面呢。朝里的大臣纷纷上书,要弘治下旨将无尸案公审。弘治应允,让奉天道人去了公堂。彭韵真是不负众臣厚望,审出了真相,那老道与死者的妇人勾搭成.奸,于是合伙杀了死者,是而知道藏尸之处。
  奉天道人被当场扒下了道士的外皮,下了大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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