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3)
十四到了嘴边的话被咽回去,埋在昼景颈窝,闷声道:师父,如果十四是坏孩子,师父还爱十四吗?
爱。
不假思索的回答,驱散了少女心头密布的自责。
昼景实实在在的情场中人,眸子轻转,隐约猜到了什么,或许还和那个吻有关。她吻了她的姑娘,却没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今她的十四按捺不住胡思乱想了,可她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呢?
那个吻对于现今的两人来说已经算得上逾越了。
一次还好,再来一次,她便和禽兽没两样了。
哪能仗着小姑娘对自己的喜欢胡作非为?她暗暗想,纵是要胡作非为,也该等她长大。
昼景等了她多年,这点耐心还是有的。她笑了笑,轻拍少女脊背:快睡罢。
未曾戳破的心思,暧.昧笼罩其中。十四被她一句爱哄得心花怒放,兴奋地睡不着,轻轻摇晃师父的手,昼景不解地看她。
师父,睡不着,我们去看星星可好?星空灿烂,我跳舞给师父看,可好?
她想一出是一出,活力满满。
昼景笑她:走。
十五岁及笄之日,方圆百里的妖兽精怪前来祝贺,白日十四跟在师父身边寸步不离,精美的衣裙穿在她身,完美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身段。
她盼望师父能多看她一眼,她想告诉她,她在很努力的长大。然而及笄之礼上,师父在为她感到骄傲的同时,竟也学会了避开她的眼神。
她失落一晃,想明白后,唇角勾起,在人前笑得愈发乖巧。
女子及笄后谈婚嫁娶,便真的不能算是孩子了。
无论找多少借口,昼景都不能再自欺欺人,她的舟舟仍是没长大的小孩。
十四出落的极好,好得她不敢多看。
哪怕是约定好的生生世世的恋人,她要和十四在一起,也该有正正经经的表白,其他姑娘有的,她的姑娘也要有。不仅要有,还要最好。
折云山热热闹闹一个白天,十四是发自肺腑的开心,笑得腮帮子发酸,她揉揉脸,昂首挺胸扬眉吐气地站在书房门外,手上端着好不容易换来的酒,此酒名为醉今夕,以师父千杯不醉的能耐,她不指望一壶酒就能教她就范。
可还能怎么办呢?她想看师父迷醉的样子,哪怕几眼也好。
垂下眼眸,她暗忖:越长大她好像越坏了。
长歪了的小小树师父从不曾修剪,养成了她表面乖巧,内心娇纵的性子。抬手叩门,听到里面传来的温柔嗓音,她打起精神,笑着迈进去。
师父!
五官渐渐长开,一颦一笑勾人心弦,昼景扶额,暗地里反复念叨了几句再等等,眸光恢复清明。
十四斟酒:师父,我们来饮几杯?
及笄之前昼景管得严不准她饮酒,及笄之后她的姑娘想喝,昼景也不好说什么。
她漫不经心的将画卷收好,动作却是小心而温柔,这画卷十四从未见过,她上了心,悄悄记下此事,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杯中之物。
师父,愿我人生每个重要阶段,都有师父常伴。
她说得真心实意,昼景听得顺耳,薄唇轻启:好,今晚为师教你饮酒之道。这饮酒,多是是门道
她懂得多,学得也精,十四很惊奇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听她侃侃而谈,不时低头饮酒,酒水顺着喉咙流下,喉咙轻微的吞咽起伏,藏着说不出的诱.惑。
十四喜欢听她说话,喜欢她说到尽兴时眼角眉梢流露的傲然风情。
一壶酒见底,玉液琼浆多入了昼景的口,她身上的酒气也好闻,十四凑近她,握着她的手,细细把玩那修长的指节,她轻声道:师父,我今天很开心。
酒劲上来,昼景眸子迷醉,她多年不饮酒,酒量比起十几年前差了不是一丁半点,若在外人前说不得还会刻意逼出那分久违的醉,然而面对十四,她放心得很。醉也无妨。
人生难得一醉!
她醉了不爱说话,像是潜意识里时刻绷紧着一根弦,提醒着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暂且不能说。
师父十四伸手揽过她腰,指尖轻轻战.栗:师父,你累不累,要不要靠着我睡?
昼景倚着她肩膀,尚存了一分清醒听她说一些没头没尾的话。慢慢的,脸埋入少女嫩俏的胸房,呼吸平缓,夜色正浓,十四不敢动,脸颊绯红,毫无疑问的是她喜欢这种感觉。
她不知以前的师父如何,是否也爱过其他姑娘,她不愿多想。
或许是不愿失望。
这样就很好。师父能够不设防地在睡她怀里,就很好很好了。
她熟睡过去,十四痴迷地凝望她眉目,有些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想知道师父的过去,想得到师父的现在、未来,我一点都不乖,这样的我,是你想要的么?
少女的声线如水低柔,又因了无法当面启齿的情愫,荡漾出连绵的水波。
将人送回房,她想了想,折身往书房走去。
她还是想看看,师父藏了什么。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昼景爱极了她的十四,是以她书房设置的禁制也不会将少女阻挡在外。
书架上的禁制轻而易举被破开,十四站在原地想了片刻,手指伸向其中一道机关暗格再次碰到繁琐的禁制。
她越来越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师父煞费苦心的阻绝外人窥探?
禁制解除,机关发出咔哒一声,长长的画筒送到十四眼前。她眨眨眼,将其拿起,利索地打开上面的木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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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窥探秘密
装裱精美的画卷被徐徐展开, 十四噙在眼里的笑意刹那凝结成冰,天崩地裂也莫过于如此。
僵站在那许久,反复深呼吸, 好似有坚冰被蛮横地敲碎, 破碎的冰碴子堵在心口, 堵得她呼吸一滞。
折云山的风夹着细雪呼啸而至, 枯木被吹得摇晃, 风声、落雪声,偌大的山头如头巨兽蛰伏在深夜, 十四下意识揉搓发凉的指尖,死去的心慢慢醒来, 她不得不要多想想师父的好, 才能寻觅到存活的勇气。
她倔强的将眼目定格在画卷,理智回笼, 心思百转。
画纸泛旧,看起来有些年头,边角起了毛边,可见时常被人拿出来赏析。
画这幅画的人定然怀着满腔爱意, 才能把人画得如此美, 是从灵魂里刺出来的,被放大到人间极致的缠绵欢好。
刺激着眼目,也震慑着神魂。
是少女看过最香艳露.骨的画面。
而画卷上乌发红唇全身心投入的人,是师父。
有幸被她掠夺占有的女子趴伏在那,长发如瀑散落遮了侧脸,隐约冒出来的尖下巴料想绝对是个美人,看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就知道这不仅是个美人,还是个天生尤物。
纤腰掌在师父掌心。
调.教与被调.教。
心甘情愿付出所有的忘我, 十四本该看得面.红耳赤,毕竟那淋漓溅开的汁.水都被执笔之人画得纤毫毕现。
如临其境仿佛身在其中的热烈,她本该闭上眼,可她呆呆的,自虐般地看着那看不清眉目的女子,再看还是一头乌发眉眼潇洒满了少年意气的师父,看得移不开眼。
师父看起来正经如谪仙的人,也会这么使坏地折腾吗?
会啊。
她眼前不正是吗?
这样霸道占有的眼神,悬在眉梢发自肺腑的欢.愉,她没从在师父脸上见过。
被定格的画面映入少女眼眸,脑海自动将那完美的动态补齐,身子陷在忽冷忽热的僵局,她木着脸放回画卷,补好被破开的禁制,站在那不知想了什么,伸手去开另一道暗格。
然后,她看到了那女子的庐山真面目。
她撇撇嘴,确实如她所料是个美人。
她看到了她的正脸,同样看到她泛红的眼尾藏不住的眷恋深情。
身材亦是极好。
难怪师父爱不释手。她盯着师父光洁瘦削的背,盯着那快要刺破画纸的两扇蝴蝶骨,眼神幽深辨不明情绪。
一重又一重的禁制被解开,师父待她不设防,这禁制也认她为主,主人进自家私库实在再简单不过,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十四的心还是被浓浓的醋酸笼罩。
这怎么又换了个美人?!
美人冷冰冰的,在她眼里看不见多少人情味,衣裙随风飘摇,眉目如雪,带着一股不可亵.玩的凛然圣洁。她怀中抱琴,长发飞扬,堪堪露出的一截锁骨已是惊人色.相。
十四定定看着,这是她翻出来的画卷里唯一一幅穿着衣服的。也是唯一的如霜如雪,冷然如冰。
可越是如霜如雪,冷然如冰,溶化盛开的时候才越惊心动魄,看着手上另外一幅春.情卷,十四暗道:她终究是太年轻了。
这冰雪一般的美人简直是勾.引师父沉沦的妖孽!
喉咙闷着一口血,她小脸时红时白,又一道暗格被打开。
比起最先看到的,这画纸稍微新了些,师父丹青一道登峰造极,尤其在拿捏画面意境与神.韵上,无人匹敌。
她看到了师父的疯狂,看到了她的风流浪荡,同样的,也看到了她藏在心底的情。
该是有多爱,才能压不住蓬勃的欲.望,才会在卷尾写下心思摇曳,不敢胡来?
不敢胡来,只敢将疯狂诉于笔尖,是怕遭了谁的厌?
果然爱情会使人卑微。
十四忘记自己是怀着怎样复杂的心绪走出去,夜风很冷,她拢了拢衣衫,脑子里乱糟糟,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躺在师父身侧。
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脑海自然而然浮现她之前见过的种种旖.旎,看来师父不仅精通琴棋书画、万千道法,讨女人欢心更厉害。
刚刚及笄的少女心间情丝缠绕,她凑近了将自己埋在师父怀抱,黑发的师父,白发的师父,那两个女人,就是她的过去吗?
你既然可以要她们,为何不肯要我?
她眸子掠过一抹伤痛,鬼使神差地开始了比较。
比模样,比身材,遗憾发现,她都比不过。胸没她们大,腿没她们长,眼神没她们含羞,没她们更有韵味,不懂得怎么勾缠,怎么释放所有的魅力。
师父不是木头,现在看来,她才是木头!
十四纠结地蹭了蹭师父颈侧,手里把玩着她的细长雪发,现今的她虽比不过,可她不是没有本钱,总会长成教人一眼心动的身姿。近水楼台,师父夜夜同她睡在一起,何愁没有机会占据她的心?
她自我安慰着,心事重重地睡去。
睡前看了太多专属于师父的小秘密,成人的缠绵与激烈,肢体迸发出的热情美感不知不觉进了她的心。连着做梦,都是那些事。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那两个女人,梦见是她和师父痴迷忘我,太真实了,真实的不像梦。
师父嗯师父
她一声声喊着。
天色将明。
昼景默然瞧着少女潮红的脸,听她令人脸.红心跳的低.吟,指尖微动,克制不住地点在她柔软的唇。
指腹渐渐被濡.湿,她神色染了痴迷,若非少女一声银屏炸裂般的惊呼,说不准她还不会醒过来。
十四小脸通红,额头渗出薄薄的一层汗,眼睛蓦然对上师父的眼睛,她羞得不行,佯装无辜,她素来会扮无辜:师、师父?你你在做什么?
昼景做坏事被正主发现,不自在地扭过脸:没什么。
她掀被下了床榻。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可气的是十四最先想起的不是别的,而是师父美如玉璧的脊背,她自觉羞窘,强迫自己用脑子想问题,她想:师父方才是在用手指抚摸她嘴唇吗?
这猜想令人精神一震。
她笑着坐起身,眉梢带了懒散,细看隐隐约约还有那么两分稚嫩风情。在梦里泄.了身她不觉得有什么,可到底是头一遭,她不敢,也羞于像往常一般央着师父为她穿衣。
整理好衣带,昼景回想醒来看到的那幕,沉吟道:十四是大人了,以后该自己一个人睡了。
所有的羞赧欢喜被她一句话从云端打落,少女坐在那,抱着锦被不吱声。
十四?
十四笑了笑:好,知道了。
午后,一身白衣的少女眉眼如刀,附近山头的妖怪们挨个上场和她比试,被揍得鼻青脸肿一度成为不可忘怀的噩梦。
嘶老大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许是被尊者训斥了?
啊?尊者那么宠徒弟的人,可能吗?
谁知道呢。
刀锋凌厉,十四眼睛不眨:为什么她们都可以,唯独我不行?你不是想要女人吗?你宁肯关在书房画那些劳什子画都不多看我一眼,可恶!你凡事都教我,凡事都纵我,为什么我最想要的你不教?你要气死我了!笨蛋!混蛋!
地动山摇的阵势淹没少女一声声委屈、埋怨,见势不妙,兔妖颤着腿跑了两步:老大!老大!不能再劈了,再劈这座山都要倒了!
倒什么?有护山法阵在,怎么可能会倒?少女语气不善,最后一刀狠狠劈下,远在小竹屋的昼景眼皮微抬,空气传来熟悉的法术波动,她轻噫一声:十四这是怎么了?
她算了算日子,恍然大悟,低头继续作画。
寥寥几笔,少女的轮廓显映纸上,仅仅一道背影,也是人间殊色。
忍住,忍住,不可胡来啊她丢了笔,叹自己好生辛苦。再等三年,等十四满了十八她就和她表白。
她头疼扶额,还要再等三年啊。
在外面发泄了火气,回到家,十四还是师父乖乖巧巧捧在手心的小心肝。
今晚饭桌上多了两道降燥火的膳食,她看在眼里,没吭声,存心不想动那两道菜,偏生师父为她夹菜她不能不吃。
昼景时刻关注着她,问:不喜欢吗?
十四心思转了转,知道不能一味气她,眉眼绽开笑,嗓音温温软软:喜欢。师父喂我。
喂了她十几年,再喂一次也算不得什么。昼景想也没想夹了灵蔬喂到她嘴边,见她没用公筷,十四满腹的幽怨得到很好的安抚,喜滋滋地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