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失礼
第三百二十八章失礼
……
“把记忆，还给你……”
泰妍呆呆地重复，双眼中满是灰败。
面对这样的灰败的目光，林藏锋有些沉默，而内心也有一种最为煎熬的痛觉，但他想，还是要坚持开口，因为这条路，由他开始走，也必须由他来结束。
只是看着泰妍，他忽然有些愣住了，话也一下子说不出来了，就好像他忘了继续要说的话是什么了。
他的思绪，他的逻辑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清晰，而是开始有些混乱，而这很突然的变化，却不仅仅只是因为她的眼神，更因为他无意间看到了一种整体。
那就是整个波澜微起的大海，残存的落日，悲凉海风将泰妍的模样无限放大，她在风中，头发被吹的很乱，而她细腻的肌肤满是红印，一张小脸上也满是泪痕，旁边是被扯下的衣服，还有她，已经开始蜷缩颤抖的身体。
他似乎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去看泰妍了，又或者说，他不敢这样看，因为这样一看，他的坚定，他的干脆，他的决定都会在顷刻间崩塌。
这样的你，这样不会保护自己的你，如果有一天离开我的视线，会不会被欺负，会不会被人骂，会不会被人打，甚至会不会没有幸福？
可是，这些他应该去想吗？
对，这些都已经不该归他去想了，他自己也明白，所以，每次见她，这种会担忧的内心都被他刻意压制，只是如今，那一眼柔弱的她让他瞬间呆住，所有压制的担忧，在此刻全部爆发。
明知不该去想，不能去想，偏又想到迷茫。
……
那样的灰败过了好久，泰妍终于起身，然后呆呆的去往未知的地方。
林藏锋一愣，赶忙站起来拉住泰妍，“泰妍，你要去哪里？”
泰妍呆呆看他，“去一个，能把记忆还给你的地方。”
林藏锋神色紧张，“那是，哪里……”
泰妍泪中带笑，“你还在乎吗？”
“我当然在乎。”林藏锋神情沉重，“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做傻事……”
泰妍静静看他，“什么是傻事，是寻死吗？可我觉得寻死一点儿也不傻，那是最为简单也最为艰难的决定，可一旦做了，那就是证明一个人真的想开了，这真的不傻。”
“我觉得最傻的，是还纠缠你，明知道那会影响你的生活，可依旧说什么都不想放手，所以今天，被打扰到了的你，选择再一次和我告别……你看，我差点儿都忘了，还要再加上一些因为你知道了我们分手真正的原因的关系，对吧？但无论如何，你叫我把记忆还给你。”
“可我怎么还，忘了吗？可是如果真的能忘，我想不会有今天，所以，我只有结束这一条本就不属于我的生命，那样，代表着所有的终结，也算是把记忆还给你，更把生命也还给了你。”
“那么听了这些话，还想拦我吗？”
林藏锋咬牙看她，“当然会拦，只要你敢去死，那我就绝对会揪住你。”
“呵呵……”
泰妍笑起来，“所以，我都问过你了，你还要我怎么样？结果你说，把记忆还给你，那好，我还，可我很明白的告诉你，我忘不了，那我就只能去死，可你又不让我死。”
“林藏锋，你现在这么矛盾，真的能和我好好整理吗？你还说要拦着我，那就更让我开心了，我真的可以每天都自杀一次，让你来拦我，让你来揪着我，这算不算另一种让你和我在一起的方法？或许是吧，要不，我们从今天开始，你看好不好？”
当这些话语落下，泰妍的眼中却流露出悲伤和破碎，一点儿也不像她此刻语气中的轻松写意，好像掌控了节奏一样。
她依旧在兀自疯狂，只是冷静了下来，是的，冷静和疯狂此刻在她身上一点儿也不冲突。
她只是在冷静中，疯狂的宣泄情绪。
又或许，这是别样的挽留。
但此刻，林藏锋的神情却对照出泰妍眼中流露的悲伤，“为什么死在你的话语里就那么轻松，你知不知道，在你每一次出事的时候，我都疯狂的希望你能在下一刻就好起来，然后从明天起，开始一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活。”
“是，若生命没有波澜，我的母亲会好好的活着，你也会好好的在我身边，我们会结婚，会为我们的小家庭，也会为一个因你我而组成的大家庭而努力，那是多么幸福的未来。”
“但命运无常，有人离去，有人忘记，有人再也找不到，我悲伤，我恐惧，我流放自己，可最终我还是要努力而艰难的活，因为还有一个小小的梦，还有一个遥远的牵挂，还有最为血脉相连的至亲，这些的存在，让我根本不敢去想那个字眼。”
“可为什么你就敢想也敢做，是因为我吗？那我是不是也该去死，竟然影响另一个人的生命，是不是罪大恶极？”
“你说，死了，就能把记忆和生命还给我了，可你还我什么了？还我一个悔恨和愧疚半生的梦魇，还是还给我一个笑话，笑我曾自以为少年勇敢敢于救自己喜欢的女孩而不论代价，还是笑我这么多年白痴一样的潜藏都是自找的，最后更笑我爱错了人，爱了一个并不珍惜我付出的人，原来，这些，才是你真正想给我的，对吗？”
说完这些话，林藏锋神色已经很复杂了，那是对自己的嘲讽，更是对自己的悲哀。
这些话让泰妍一下子愣住了，而看着林藏锋有些泛红的双眼，她的清醒便毫无预兆的开始了，而那些所谓的疯狂，所谓的破碎更是全在此刻在林藏锋的自我悲嘲中消散，然后化作一抹抹抱歉。
而这抱歉中还有轻轻的放下。
随后是泰妍柔柔的声音。
“藏锋，对不起啊，我有些，找不到我自己了，明明知道你已经很累，可我依旧不懂事。”
“而关于那一次自杀，其实我一直都想对你说声对不起的，虽然那一次的前提是，我再也没有脸面去见你了。”
“可后来，有什么前提我都不敢再自杀了，而你刚才说的，也就是我不敢的原因，是的，我的生命只属于你，属于一个只知道傻傻付出的你，我还要留着她，等着用这条生命回报给你下半辈子，所以，我已经不敢再有轻贱生命的想法。”
“而我今天再说，只是希望能再挽留，别让我们那么快结束，我也总想着你和秀晶还没有结婚，我还有机会，可今天，我突然发现自己太自私了。”
“因为我自以为的疯狂，自以为的挣扎，都是建立你的痛苦之上，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忽略了这样不冷静的我带给你的又是怎样的伤痛。”
“我该醒来了，我也不该让你再痛苦了。而你来之不易的幸福，我就从今天，送上祝福。”
“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了。”
“也会好好活着，会笑，会哭，会闹。”
“但，我会躲着你。”
“因为多看你一眼，我还是想拥有你。所以以后，我不会和你打招呼了，而你，也不能说我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