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镇国长公主 第33节

  宋氏往日里一直觉得自己二子一女也算是有福气的,可如今一想:长子太争气,哪里危险就往哪里去;次子糊涂又倔脾气,整日里做蠢事;小女儿倒是听话,偏偏又天真懵懂。没一个叫她省心的!她没立刻应下,只是道:“你爹那里我会去说的,只是你日后再不可胡闹生事了!还有,你媳妇这回为着你都从床上起来赶过来,你就是个没心肝的,此次也得记得她这份好,好好待她才是。”
  王游之如今听说自己前程有望只觉得事事都是好的,忙不迭的点点头,大声道:“儿子知道了。”
  宋氏长长地出了口气,叫几个婆子小心的把王游之扶了出去,又赶紧令人去请太医来府中看诊,等事情都一一安排妥当了,这才转身去屋里头哄孩子他爹。
  这天晚上,王游之和李氏这对夫妻倒是难得的说了一宿的话。据说,第二天早上,这两人眼角都是红的,倒是有了几分夫妻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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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晚春也是隔了一晚才听到这事的,不过她接了安乐公主的帖子要去公主府,故而也没空去关心李氏和王游之的夫妻感情。
  其实,自那回牡丹宴后,安乐公主便请过她一两次,不过谢晚春只推迟身子不好没去,好在她体弱之名满京城都知道了,虽是病好了但也有许多“旧疾”,所以安乐公主倒是没什么话。只是这回安乐公主请的都是宗室里头的人,还把谢晚春亲娘晋阳王妃都给请去了。
  到了这个份上,谢晚春也不好再缺席,只得应了下来。
  只是,谢晚春兴趣有限,去的比较晚,等到公主的时候众人大多都已经到了,都在院子里赏花言笑。
  安乐公主今日倒是盛装打扮,头上的大凤钗上的珍珠皆是拇指大小,珠光盈盈,照得她越发雍容华贵。她见着谢晚春来便连忙上前挽住她的手,小声嗔她:“你也是的,身子不是已经好多了?怎地还成日里不出门,还叫我三请四请的。”
  谢晚春现下也不想得罪安乐公主,自然也就笑盈盈的与她说话:“公主可是冤枉我了。你也知道,我这身子一贯不中用,便是好了也常常这病那病的,不是不想来而是实在来不了。”
  安乐公主也没揪着不放,亲亲密密的凑到谢晚春耳边细声道:“我知道你和你娘正别扭着,可到底辈分在哪儿,我也不好回回都漏下她,只得送了帖子去。只是她一贯只在府中念经,我倒没想到这回竟是真的来了。”
  谢晚春对于安乐公主的话其实并不大信,闻言也不过是点了点头:“她这会儿怕是正想着替我那个阮家表妹寻门可靠的兄弟,帮衬阮家呢。这种机会,怎会不来?”说罢,她抬了抬眼,指着晋阳王妃身侧那个穿着樱红色绣缠枝杏花斜襟褙子和粉色长裙的年轻姑娘,“看,就是那一个。”
  谢晚春早早便把阮家上下查了个清楚,知道这个表妹姓阮名丽娘,年方十四,乃是晋阳王妃阮氏的哥哥阮大郎的唯一的女儿。真论起来,这个阮丽娘也与晋阳王妃这个姑姑颇有些相似——虽是出身寒门却也是个世间难得的绝色佳人。阮丽娘如今便亭亭的立在晋阳王妃身边,虽是少有珠饰却别有一番清水出芙蓉的清艳之姿,令人一眼难忘。
  安乐公主看了一眼,掩着唇道:“这是你表妹?我适才倒是没注意到。”
  谢晚春只是笑,等着安乐公主接着说下去:安乐公主这就是明摆着的假话,似阮丽娘这般醒目的美人,只要站着就能吸引到目光。不过,这倒是叫她越发好奇起安乐公主的用意了。
  安乐公主这会儿就是欲语还休,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这表妹与你生得极似,倒是个难得的美人儿。”说罢,轻轻顿了顿,她蹙了蹙勾画精致的黛眉,慢条斯理的说起正题来,“咱们自小一同在宫里长大,犹如姐妹一般,你若不嫌弃,我便厚着脸与你说几句贴心话了。你嫁去王家也有些时候了,偏如今膝下尚空,院里也没人,外头多少有些闲话。我自然也知道妹妹你不是那等拈酸吃醋的妒妇,依我看,与其如此倒不如纳个妾室入府,既能显出你的贤惠让王家人高看一筹,也好堵了那些闲人的口。”
  谢晚春听到这里,直接便打断了安乐公主的话,笑盈盈的接下去:“照郡主的意思,这妾室也不能随意,可要好好挑一挑。”
  安乐公主连连点头,径自道:“是这个理!依着王家的身份地位,既是要纳妾自是要挑好的。你家这个表妹就很不错,良家出身、长得漂亮,最难得的是与你沾亲带故。你自来体弱,日后若有个万一,她生的孩子便与你肚里出来的没两样。”
  谢晚春已是完全明白过来了:安乐公主怕是早就不知何时与晋阳王妃勾搭在一起了。这会儿若是真把阮家女送到王家后院,一是遂了晋阳王妃的愿,二也能与王家连上关系,再想得远一些——谢晚春本就体弱,说不得真就生不出儿子,倘若王恒之三十无子说不得就要考虑生个庶子,那这个妾也就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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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等谢晚春应声,站在不远处的晋阳王妃已领了阮丽娘上前来。
  谢晚春只得先和晋阳王妃问好,安乐公主也叫了一声王妃。
  晋阳王妃对着谢晚春一贯都是冷若冰霜,今日倒是难得的和蔼,温声与她说着话:“晚春,这是你阮家表妹,你们小时还见过呢。”说罢,又拉了阮丽娘上前来,唇边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来,“丽娘,快来见过你表姐和公主殿下。”
  阮丽娘那张芙蓉似的娇面上显出羞赧的颜色,越发更显得容色动人。她盈盈的上前来,下拜行礼,动作十分优雅,显是用心学过规矩礼仪的。只见她低了头,露出一段柔软白皙的脖颈,声音如黄鹂一般悦耳清脆:“公主好,表姐好。”
  谢晚春笑看着面前这个娇嫩嫩的美人,暗想:这容貌、这身段、这声音,便是送入宫里都行了,送到王家来做妾说不得还委屈了人家呢。
  如今乃是大庭广众,阮家虽上不得台面,但是谢晚春这个做女儿的自然也不好直接就驳了晋阳王妃的面子,她想了想便从手腕上褪下镯子,笑着道:“瞧我这脑子,似妹妹这般出众的人物,我竟是不记得是何时、在哪儿见过的。既如此,便当今日是咱们第一回见面好了,这镯子便是我给妹妹的见面礼了。”
  阮丽娘悄悄看了晋阳王妃一眼,羞得脖颈耳尖都泛红了。
  晋阳王妃略点了点头,垂眼慈爱的看着阮丽娘,柔声道:“好孩子,既是你表姐给的,收下便是。一家人,哪里用得着客气?”
  阮丽娘这才接了镯子,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多谢表姐了。”
  谢晚春也拿了帕子掩住唇角,很是合群的跟着笑了笑,可她眼中却殊无笑意:好个一家人,依她看,晋阳王妃与阮丽娘倒更像是一家人呢!幸好她不是小堂妹,从未对晋阳王妃这个母亲有过半点期盼。否则,现下看到这个一贯待自己冷淡的母亲对着阮丽娘慈爱温柔,怕是都要嫉妒厌恨的发狂了。
  安乐公主在旁也跟着搭话,递了个银红色金线滚边的荷包过去当做见面礼,点头道:“真是个标志的孩子,站在晚春边上倒是不像表姐妹,就跟亲姐妹似的。”
  晋阳王妃笑得更开心了,拉了阮丽娘的手与安乐公主一唱一和:“可不是,我也说她们生得像。晚春自小便被接去宫里了,丽娘常来王府与我作伴尽孝,在我心里就跟半个女儿似的。”
  谢晚春只是笑着不接话,看着这两人接着演下去。
  安乐公主见状蹙了蹙眉,犹豫了片刻还是直接了当的切入正题:“对了,丽娘已经十四了吧?可是定亲了?”
  晋阳王妃笑着道:“还没呢,我也正为着她的亲事着急。到底是寒门出身,这低不成高不就的,可不愁死了人。“说罢,她转头去看默不作声的谢晚春,第一次用温柔且慈爱的声音开口道,“其实啊,与其嫁去其他不知根底的人家,倒不如叫丽娘留在她表姐边上伺候,到底是姐妹,总也不会亏待了她。如此,我也能放心了。”
  倘若是原来的谢晚春,看到晋阳王妃这般的和颜悦色,听到她如此温柔慈爱的声音,怕是脑一热就立马应下来了。只可惜,如今的谢晚春并不买账,仍旧没有应声,好似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安乐公主颇为诧异:依她对自己这个堂妹的了解,不该是这个反应啊?自家这个堂妹自来侍母至孝,便是不高兴纳妾,听到晋阳王妃如此说话,就应该立马应下了啊。不过事已至此,安乐公主自然也不会就此收手,她稍稍抬高声音,笑着道:“这可好事!晚春最是个贤惠大方的,刚才还和我说这事呢。”
  周侧赏花谈话的几位宗室女眷闻声也凑了过来,聚在边上一面看一面窃窃私语,含蓄且复杂的目光接连落在谢晚春身上。
  谢晚春不由觉出几分好笑来:安乐公主如今果真是长进了!先是拿晋阳王妃来以情动人;见形势不对,便又想着用舆论压人。这般软硬兼施给人送妾,换了个孝顺或是面薄的人,怕是早就应下了。
  谢晚春却不吃她这一套,纤长的黛眉轻轻一挑,那双明眸好似秋水一般溺人,语气却是淡淡的:“公主误会了,我适才并没有答应要纳妾。”
  这会儿都不用安乐公主开口,边上看戏的里头,蜀王三子的妻子段氏自来最是个古板守礼的,闻言立刻便扬了声:“这是什么话,男人纳妾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公主和你娘,也都是为了你好呢。你年纪轻不懂事,赶紧和你娘认个错,把人领回去才是正经的。”
  我真是谢谢你们为我好了!
  谢晚春看了一眼段氏——这人早就是宗室里头另一个笑话了,大约是女德女戒读得傻了,不仅积极主动给丈夫纳了一个个妾室,居然还排了轮班表,不过据说那表不太管用,段氏本人已经守了一两年的活寡了。偏偏段氏就是钻了牛角尖,丈夫不来,她就更要“贤惠大方”的给他纳妾,一院子满满的都是女人......
  似段氏这种糊涂人,谢晚春连话都不想与她说。她极快的扫了一眼在场诸人,在心里将她们归类了一下:似安乐公主、晋阳王妃这些自然是心思叵测的敌对方;似段氏这种自然是糊涂透顶的拖后腿一方;似蜀王世子妃郑氏这样算是可以争取的。
  谢晚春转了眸光去看郑氏,乌黑的眼睫垂了下来,似有几分委屈:“大堂嫂,你也这么觉得?”
  “妹妹莫要多想,你三堂嫂素来嘴快,就是这么一说,莫要当真。你年纪轻轻,此时说起纳妾,是有些早了。”因为蜀王妃过世的早,蜀王也没有再册妃,所以郑氏这个世子妃上头没有正经婆婆,嫁入蜀王府后的日子过得很是舒服,唯一不舒服的便是有个愚蠢又丢脸的妯娌。
  适才听得段氏喊出那般话,她已是觉得难堪之极,如今听得谢晚春特意出声询问,自是连忙表明自己的态度。随即,郑氏又扭头与段氏说,“三弟妹适才喝多了吧?要不去屋里躺一躺?”
  段氏还要开口说几句她“纳妾好,有妾如有一宝”这般的言论,就见着长嫂目光如电,扎的她面皮发疼,只得低头嘟囔了几句:“我没醉,就随口一说罢了。”,然后她就安静如鸡的立在了郑氏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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