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节
易谷思笑道:“你们黄家有多少人马?”
“不计其数!”黄知贵毫不犹豫道。
简忽皱起眉头,易谷思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显然觉得荒谬无比。
“两位洞主或许不相信。”黄知贵笑道:“但是黄某所言,却没有一句虚言。两位或许以为我们黄家只有玉锁湖两座岛上的三千人,这只有官府那些愚蠢的家伙才会这样以为。”
易谷思不客气地道:“虽然我们住在大祁蒙山,但也并非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据我所知,除了玉锁湖,你们黄家已经无处容身,当初那些与你们黄家有牵连的人,都早已经与你们划清界限,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不计其数,从何而来?”
黄知贵莫测高深一笑,才袖中取出一锭金元宝,金光灿灿,简忽和易谷思对视一眼,黄知贵已经道:“两位洞主想必知道,当年瀛元起兵,一度粮马耗竭,如果不是我黄家资助于他,何来这大秦天下?争雄天下,争得就是谁的钱粮多,钱粮多,自然兵马就多,再有运筹帷幄的谋士和纵横沙场的猛将齐聚明主麾下,天下自然是唾手可得。”
易谷思道:“你的意思是说,这金子可以变成兵马?”
“对于大部分的兵士来说,他们拼命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能吃饱肚子,立下军功,获得赏赐。”黄知贵平静道:“粮食,我们黄家不缺,钱财,那就更不缺。我们黄家在大秦之前,就是安邑的豪族,如今二十年过去,家资又何止千万?有了这些,便可以招兵买马,很快就会兵强马壮。”
简忽皱眉道:“黄达客,据我所知,你们的家资,似乎都被官府查封了!”
“被查封的,九牛一毛而已。”黄知贵哈哈笑道:“而且两位洞主也知道,留在太原那边的家产,是些什么?是房产,是地产,是商铺,那些都是死物,官府移不动也挪不动,就算他想将那些变成钱财,我可以保证,在他们还没有完全理出我们黄家的家产之前,那些东西必然会再次回到我们的手中。”
易谷思斜视黄知贵,淡淡道:“你是想用金子了来与我们结盟?”
黄知贵脸色顿时变色,霍然起身,冷笑道:“易洞主,我与简洞主言谈之时,得知易洞主是鬼方的铁骨英雄,从来都是以族人的利益为先。黄某自己不是英雄,但是钦佩英雄,来时的路上,心情激动,一直想着与易洞主这样的英雄好汉把酒言欢,但是易洞主这话,让黄某好生失望!”
易谷思顿时显出疑惑之色,不知道黄知贵先前一直笑容可亲,怎会突然变的如此激愤。
简忽起身道:“黄达客,易谷思素来这副脾性,但却是个好人,你……!”
黄知贵摇头道:“我与你们结盟,是将你们当成平起平坐的英雄,我知道鬼方人素来爱惜尊严,所以对于你们,我不敢有丝毫的轻贱。我说以金钱招兵买马,绝非是说要以金钱招收你们,如果你们能够轻易用金钱就能收买,黄某也不会亲自跑这一趟。”
易谷思此时被黄知贵搞的头脑有些懵,一时不知道这黄知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到易谷思神情,黄知贵终于叹道:“易洞主,你若不想让你的族人时刻担心缺衣少粮,你若想让你的族人活得像普通人,那么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卫所军已经多年没有打过仗,屯守卫所,看似每日训练,实则大都是没有经过实战的无能之辈,当初西梁人侵入西北,从安逸抽调两万兵力增援西北,被打的一塌糊涂,溃不成军,整个安邑真正可以作战的力量,只有总督的禁卫军,但是区区五千禁卫军,何足道哉,破灭这几千人,只是朝夕间的事情。”
易谷思皱眉道:“大话不要说。禁卫军是总督的亲兵护卫,虽然只有五千人,但是如果正面作战,我想不出安邑有谁是他们的对手。”
黄知贵笑道:“我知道易洞主不会相信,但是你可以静观其变。安邑很快就会变天,如今大战在即,只要我们击败禁卫军,安邑便会有无数人望背而投,我可以向你保证,很快,安邑各处城头,将会飘着我们的‘黄’字旗。我只愿易洞主顺时而动,到时候你我之间能够共进退,黄某保证,只要鬼方人助我黄家攻破太原城,到时候安邑六州,你们可以任选一座州城作为你们的栖身之所。”
易谷思和简忽忽视一眼,眼中都是显出匪夷所思之色,只觉得黄知贵真是有些异想天开,如今黄家被围困在玉锁湖,朝不保夕,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此人却在侃侃而言,声称要进攻太原府城,这当真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黄知贵看出二人眼中的怀疑之色,笑道:“黄某会继续派人打听鬼主的下落,若有机会,定会救出鬼主。如果实在不成,到时候咱们攻破太原城后,你们必然可以找到鬼主。”向外面指了指,“黄某此番带来一些粮食,还有一些兵器,粮食应该可以撑到攻打太原城的时候,至若兵器,两位洞主可以先配给你们的部分勇士,兵器无法运送太多,只有一部分,等到真正出兵之时,黄某会给你们带来更多的资助。”
“你们如何能将粮食运到这里来?”易谷思惊讶道:“兵器沿途禁运,你们是从何处运来?”
黄知贵微笑道:“两位洞主应该相信我们黄家有这个能力。有钱能使鬼推磨,而我们黄家积攒二十年,钱财足以让我们做许多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两位洞主大可考虑一下,是愿意永远受制于人,还是带着你们的族人堂堂正正地做人,你们现在不用给我答复,等到太原府总督禁卫军覆灭之日,两位再给我答案。”他拿起酒碗,一饮而尽,笑道:“果然是好酒!”
第七八零章 农家女
“方世豪现在在哪里?”
“还在城南,今天晌午过后过去,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还是那处听香小榭?”
“是。那里并不是十分热闹,但是太原城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往那里跑。”孙子空凑在楚欢身边,声音极低,“听香小榭是太原府最好的楼子,里面的每一个姑娘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他不同于一般的楼子,并不当街揽客,如果身份不够,想进都进不去。”
“但是你进去了。”楚欢含笑道。
孙子空嘿嘿一笑,脸上满是意犹未尽之色,“这都是师傅给的银子好使,所谓的身份,就是银子,在那里,银子代表你的身份。入门先掏十两银子的茶水钱,里面的花销则是另外再算。我已经打听清楚,里面的姑娘都是午时开始接客,她们的穿着打扮也不同一般的姑娘……!”
“你的意思是?”
孙子空感叹道:“师傅,男人如果没有往那里去一遭,实在是白活了。”
楚欢叹道:“我也只望你没有忘记自己的差事。”
“那哪能呢。”孙子空低声道:“禁卫军统制方世豪是从自家后院离开,而且没有坐马车,是到街上之后,雇了一辆马车,然后才往南城去。他离开的时候,乔装打扮,穿了一身很普通的衣裳,如果不是师傅将他的画像画给我,我都想不到他会是堂堂的禁卫军统制。”
“然后呢?”
“他是从听香小榭的侧门进去的,里面似乎早有人在等着他。”孙子空道:“他好像害怕别人看到他,偷偷摸摸的……!”
“然后呢?”
“我怕打草惊蛇,没有从侧门跟进去,是从正门进去的。”孙子空道:“我本想从雨落姑娘那里打探方世豪的情况,但是雨落姑娘似乎对此一无所知,甚至并不知道禁卫军的统制去过听香小榭。”
“雨落姑娘是?”
孙子空脸一红,“是杨妈妈安排的……!”
楚欢哈哈一笑,随即肃然道:“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消息?”
“有。”孙子空亦是肃然道:“雨落虽然不知道方世豪出入听香小榭,但是她知道,在听香小榭的后花园,只住着一个人。”
“谁?”
“听香小榭的头牌吴娃儿……!”
“吴娃儿?”楚欢一怔,“这名字很怪。”
孙子空脸上显出古怪之色,楚欢皱眉道:“怎么了?”
孙子空尴尬道:“师傅,这名字的来历……!”犹犹豫豫,脸上已经泛起一股子淫荡之色,却还是凑近道:“听说这吴娃儿年纪不大,但是……但是功夫了得,特别是那叫声,兴奋的时候,就像哇哇啼哭,所以……所以才得了吴娃儿这样一个名字……!”
楚欢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孙子空一眼,微锁眉头,轻声道:“如果你那位雨落姑娘所言不虚,那么方世豪是否就是去找寻这位声音像哇哇啼哭一样的头牌?”
孙子空摇摇头,“不能确定,但是从侧门而入,正是往后花园通过去,除非方世豪不是找寻姑娘,否则他找的肯定是吴娃儿。不过据说这吴娃儿的价码极高,听她弹琴就要五十两,如果跳舞,再加一百两,想要过夜,没有三百两银子想都别想。”
楚欢一怔,这价码之高,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方世豪虽然是禁卫军统领,但是每年的俸禄应该不算很高,实际上大秦官僚的俸禄整体而言都不算高,楚欢虽然贵为户部侍郎,已经算是高官,但是每个月的俸禄不到一百两,像方世豪这样的武将,俸禄只能更低。
孙子空似乎也想到这一点,低声道:“师傅,方世豪的府邸看起来也很普通,不算有钱人家,一夜几百两银子,对那些富商来说或许不算大事,但是对方世豪来说,应该十分吃力,如果没有其他的财源,他根本不可能承担得起。”眨了眨眼睛,问道:“师傅,你是不是觉得方世豪中饱私囊,克扣军饷,想要查办他?”
楚欢奇道:“你还知道克扣军饷?”
孙子空颇为得意道:“当兵的不像文官那样容易搂钱,他们要搂钱,除了打仗抢夺战利品,也只有克扣军饷或者吃空饷了。”
楚欢笑道:“那你觉得方世豪是克扣军饷?”
孙子空倒也知道轻重,即使是在楚欢面前,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断言一位堂堂的指挥使克扣军饷,这可是大罪,不敢多言,只是讪讪笑笑。
楚欢却是靠在椅子上,许久之后,才向孙子空笑道:“吴娃儿……我倒真想见识见识,这吴娃儿是个什么样的尤物……!”
孙子空忙道:“师傅,你若真想去见她,我明日起早,先去那里给你办好……!”
“为何要等到明天?”楚欢已经起身,“我现在就想见识见识这听香小榭!”
孙子空苦着脸道:“师傅,这么晚了,这种时候前往,肯定是见不到吴娃儿。如今那吴娃儿,说不准就在方世豪的怀里……!”
楚欢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红花绿柳,总有一朵适合我。”
孙子空不敢多言,心中却是想着,府里那几个千娇百媚的佳人也没见你与她们有多亲近,怎地来到了太原,反倒是春心荡漾?
“对了,后院关着的家伙如何处理?”
“就让他在那里待着。”楚欢道:“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用上。”顿了顿,又道:“明日你还往客栈去看看,马正他们是否回来,轩辕胜才应该就要到了,他们比预期的晚了两天,恐怕是在途中耽搁了,你若是听到他们任何消息,立刻报我……!”
……
……
听香小榭地处城南,从外部看去,倒不像是春楼,反倒像是一处大户人家,庄园开阔,门头挂着粉红色的灯笼,楚欢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
虽是深夜,但是听香小榭却并不冷清,门前排着一列列马车,赶车的车夫们裹着棉袄,凑在一起说着荤段子,而他们的主人,则是在园子里体会真正的软玉温香。
十两银子的入门费,对现在的楚欢来说,当然是九牛一毛,虽然入门费确实很昂贵,但是进到园子里,才知道一分钱一分货,这里与普通的青楼确实不同,坐落在园子里的,是一处又一处挂着红灯笼的小庭院,虽然莺声燕语时不时地传过来,但是置身其中,你很难想到这里是一处春楼。
楚欢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打扮,一身很普通的棉袍,但是即使如此,迎上来的老鸨依然是满脸堆笑,瞧她表情,就似乎是看到了天下最俊俏最英武的男人,“这位公子,哪里来的?瞧你面生,想要玩些什么花样?”
孙子空已经上前来,问道:“杨妈妈,还认识我吗?”
这杨妈妈还盯着楚欢的脸,连孙子空的脸都没瞧见,便笑道:“认识认识,哪里能不认识,这位爷,是相熟的姑娘,还是换个口味?”
孙子空咳嗽两声,这才问道:“那个……雨落姑娘空着吗?”
“雨落?”杨妈妈满脸堆笑,“你是说落魄小姐?”
“是……!”孙子空硬着头皮道,有些尴尬。
楚欢却奇道:“什么落魄小姐?”
孙子空尚未解释,杨妈妈已经堆笑道:“敢情这位公子对我们这里并不熟悉,咱们这里那可是什么姑娘都有,有落魄的贵族小姐,有庵堂里的尼姑,有道观里的道姑,有江湖侠女,有华美贵妇,有守寡的俏媳妇,有老实听话的村姑……!”
楚欢目瞪口呆,忍不住道:“这是什么地方?”
孙子空急忙道:“师傅,那都是假的,都是姑娘们假扮……!”
楚欢一怔,但瞬间就明白过来,怪不得这里花费高昂,原来却是别出心裁,园子里竟然玩起了角色扮演,看来这听香小榭的主人还真是有生意头脑。
此时明白,孙子空看上的那位雨落姑娘,扮演的却是落魄富家小姐。
楚欢笑问道:“听说你们园里有一位声音如同娃娃啼哭的红牌,不知道能不能让我见见?”
杨妈妈立刻摇头道:“公子,真是对不住,娃娃这几天身子不舒服,不能见客。”
楚欢面不改色,笑道:“我只是想和娃儿姑娘稍坐片刻,绝不会打扰太久……!”手里已经两处一锭金子,“妈妈能否行个方便?”
杨妈妈见到这金子分量不轻,却还是无可奈何道:“公子体谅,姑娘身子不好,早早歇下,做妈妈的也不能委屈了他们。咱们这园子里姑娘多得很……!”指了不远处一处庭院的,“那里是农家院,也是咱们园里极好地姑娘,公子不如去见她,我保证她一定能够好生伺候公子,不会让你失望。”
楚欢知道自己坚持也无用,看来确实很难见到吴娃儿,笑道:“我只希望她能够多陪我说说话。”
“只要公子乐意,她陪你说到明天早上都可以。”杨妈妈满脸堆笑道。
楚欢再不多言,将手中金子丢给妈妈,又取了一锭丢给孙子空,杨妈妈喜笑颜开,指着那院子道:“公子自己尽管去,她在那边候着你,公子今晚要玩的开心。”
楚欢再不多言,背负双手,顺着青石小道,来到了所谓的农家园,院子的门虚掩着,楚欢轻轻敲了敲门,很快,就听得脚步声响,随即院门打开,一名身着花布棉袄偷袭花巾一身农家姑娘打扮的女子出现在眼前,那女子圆圆的脸儿,身材丰盈,眼儿也是圆溜溜的,眨了眨眼睛,一副可人的模样,毫无一般春楼女子的庸俗气息,倒真像一位出身田园农家的俏美农家女。
第七八一章 令狐大侠
老鸨爱金,姐儿爱俏,有金又俊俏,在这种场所自然是更受欢迎,楚欢虽然称不上玉树临风,但是他的身材匀称,棱角分明,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皮肤虽然不白,甚至微有些黑,却更是为他增添了一股子男人的气息,农家女瞧见门前站着这样一位公子哥儿,眉宇间也是显出几分欢喜之色,带着几分腼腆,娇声道:“公子请进!”
楚欢心中暗叹这农家女的演技果然不差,身在青楼,竟然能显出惟妙惟肖的腼腆之色,进了院子,等着农家女关上门,这才跟着进了屋内,这屋子完全是按照民居所建,看上去也是颇为破败,有一间不大客厅,旁边的房间用一条粗麻制成的帘子隔着,屋内摆设还真如一个普通的农家一般,如果不是亲自走进来,而是睡梦中突然醒来,定然会以为这里就是一家农居。
农家女给楚欢斟了杯茶,就站在楚欢旁边,偷眼打量着楚欢,楚欢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虽然屋子是农家,但这茶却是好茶,放下茶杯,楚欢才轻声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杨梅!”农家女声音甜腻,“公子怎么称呼?”
楚欢笑道:“你叫我大哥就好。”
农家女娇滴滴道:“外面有些冷,大哥要不要进屋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