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能够担任商会会长,大都是德高望重的商界老前辈,资历和威望都足以服众。
  刘聚光是朝廷官封,已经有些特殊,但是好在此人本就是云山府人,在这边很有根基,再加上十分会做人,一开始不少商家还颇有些反感,但是时间长了,大家却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刘聚光有个特殊的喜好,就是喜欢泡温泉,当初为官之时,隔三岔五就会往温泉池泡一泡,致仕之后,云山府这边却没有温泉可泡,后来身边有人献策,为他在府中的后花园建了一处池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的火石,这些火石放入水中,就能够产生奇怪的反应,哪怕池水冰凉无比,却也很快能够变得十分温热。
  这池子虽然不能和温泉相比,但是泡在里面,却也能够有泡温泉的感受,为了这温池,刘聚光花了不少银子,不过这池子也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的欢乐,每天入黑之后,他会十分固定地花上一个时辰泡在里面。
  泡在这露天的池水之中,实在是一大享受。
  此刻他如同平日一样,在黑色的夜空之下,浸泡在温池之中,十分惬意地靠在池边,在他对面,却豁然是忻州方正昊。
  温池之中热气腾腾,刘聚光身边则有一名二十出头的女人,瞧那眉角,自非姑娘家,长相颇为妖媚,身上穿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虽然是在寒冬之夜,但是身在温池之中,却不会觉得寒冷。
  这女人身上那轻纱早被池水打湿,轻纱紧贴在白皙的肌肤上,娇躯玲珑起伏,凹凸有致,若隐若现,却更是充满了诱惑。
  刘聚光气定神闲,十分惬意地享受着女人十根纤纤玉指在他已经有些干瘪的身体上揉捏着,这女人是刘聚光精心培养出来,对人体穴位颇有研究,知道如何按摩穴位,疏通血管。
  雾气之中,刘聚光微闭着眼睛,也没有看对面泡在池子中的方正昊,只是缓缓道:“老夫说过,苏琳琅的性子,和他的父亲还是十分相似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此番前去被拒,那也是老夫意料中事。”
  方正昊冷笑道:“她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等到御酒大会之后,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还能如此站着说话?她无非是想通过御酒评选拼死一搏,只是她想的也未必太过简单,时至今日,和盛泉已经是无路可走。”
  刘聚光面色淡定,平静道:“你也不要把话说死,不到最后,谁敢说稳操胜券?”
  方正昊忙笑道:“大夫说的是,不过在下心想,有大夫和沈少卿帮衬,再加上我妙草堂的千叶红,苏家定然不是敌手。”
  身边的女人手指技巧娴熟,在刘聚光的腰间力道十分均匀柔和地轻按着,让刘聚光感到浑身一阵舒坦,悠然道:“有个事儿,你只怕还不知道。”
  方正昊坐正身子,忙问道:“不知大夫所指何事?”
  刘聚光淡淡一笑,道:“看来你对苏家还不是完全了解……正昊啊,你要知道,这商场如战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有时候一丝的疏忽,就可能导致全盘皆输啊!”
  “大夫指教的是。”方正昊忙道,塔尖刘聚光卖起关子来,瞬间便明白刘聚光的意思,笑道:“大夫,正昊有一事是临来前家父交代,家父交代,定要向大夫送上!”
  “哦?”刘聚光抚着胡须,含笑道:“不知令尊有何交代?”
  方正昊肃然道:“大夫心胸宽阔,家父事先担心我忻州方家前来云山府做生意,难免会遇到诸多阻扰,若非大夫鼎力相助,当日酒宴,也绝不会有那么多商家捧场赴宴!”
  刘聚光摇头笑道:“你忻州也是西山道之地,一道之地,何分彼此?你们方家酒水芳醇,能够进入云山府酒市,那也是实力使然,老夫并未邦什么大忙。”
  方正昊笑道:“大夫这是自谦了。”随即往刘聚光这边靠了靠,道:“大夫,家父交代,从今以后,我忻州方家会将云山府酒市的两成利润奉送给大夫,大夫这里开销极大,那就算是我们方家的一点心意,还请大夫不要拒绝!”
  两成利润,绝非小数目。
  如果真的被方家掌握了云山府的酒市,那么每年的收益将是一个庞大的数目,而且一旦此次方家能够继续夺得御酒之名,那就会免去赋税,其利润更是惊人,两成的利润,那也将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额。
  刘聚光心中心花怒放,但是面上还是十分淡定,摇头笑道:“正昊啊,老夫帮你们方家,可不是图这些银子。老夫虽然过得简朴,但是名下产业不少,可不缺银子花!”
  方正昊一脸真挚道:“正昊知道大夫不恋金钱,但这是我们方家一点心意,大夫若是不接受,我们方家却是无颜在云山做买卖。”
  刘聚光嘿嘿一笑,终于点头道:“既然你们父子有此心思,我若一味拒绝,反倒是矫情了。”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道,苏家几年前,就已经暗中酿造酒王?”
  “酒王?”方正昊一怔,一脸疑惑,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刘聚光正色道:“当年苏家功亏一篑,五年前便已经暗中开始酿造酒王,那时候他们老东家尚在世,与老夫颇有交情,所以老夫却是知道此事。你可别小看那酒王,据他所言,五年出窖的酒王,且不用去饮,只要打开酒坛,那真是五里之内尽闻酒香……!”
  方正昊立时皱起眉头来。
  评酒无非色、香、味以及酒的后劲,其中酒香却是人们的第一感受,只要能在香味上占得上风,也就掌握了先机。
  如果真如刘聚光所言,和盛泉的酒王能够五里皆飘香,那么到时候真要对决起来,和盛泉的酒王必定在气势上先声夺人,搞不好让十拿九稳的事情突起变故。
  方正昊是清楚,妙草堂的千叶红,那可是万万不能五里皆飘香。
  刘聚光看了方正昊一眼,慢条斯理道:“据老夫所知,和盛泉五年前就已经野心勃勃,酒王如今就在青柳县酒坊之中……你们方家千叶红固然是酒中极品,但是对于和盛泉的酒王,却也不可不防。”他顿了一顿,才一字一句道:“谋定而后动,方能百战不殆啊!”
  方正昊肃容拱手道:“多谢大夫指点!”
  正在此时,却见得不远处出现一个人影,那人远远站住,却并未过来,只是恭敬道:“老爷,光禄寺少卿沈泾沈少卿前来拜见!”
  方正昊脸上顿时露出笑意,刘聚光已经笑道:“沈少卿大驾光临,正昊,咱们一同去迎接吧!”
  ……
  刘府暖阁之内,温暖如春,酒桌之上,已经摆满了山珍海味,更有方正昊带来的妙草堂佳酿千叶红,沈泾一身官服,坐在酒桌主座,而刘聚光和方正昊一左一右相陪。
  此时暖阁之内,响起极为悦耳的琴箫合鸣之声,酒桌前面不远,两名绝美佳人一抚琴一吹箫,正在演奏极其悦耳的曲调。
  这两名美人无论身高长相体态,那都是一模一样,而且都是身着白色衣裙,看上去婉约动人,婉约之中,眉宇间却又带着一丝魅惑风情,当真是动人不已。
  这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一颦一笑都是仿若一人,清纯中带着妩媚,这一对姐妹任何一个出现人前,都会让人心神荡漾,更何况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姐妹花,更是让人心神悸动。
  沈泾虽然想竭力表现的淡定,但是两名佳人那流转的美眸飘动,眸中含情,却已经是将沈泾的三魂六魄勾去了两魂五魄。
  他手中端着酒杯,如同石雕一般,只是看着吹箫美人,动也不动。
  刘聚光和方正昊对视一眼,眼眸子深处都显出不屑的笑意,但脸上却还是带着敬意,沈泾已经举杯笑道:“少卿大人,正昊再敬你一杯,你一路风尘,但是正好听说连接风宴也未能去赴,正昊借花献佛,便在刘大夫府上为少卿大人接风洗尘。”
  沈泾终于回过神来,举杯一饮而尽,目光不离那一对姐妹花,问道:“这是哪里的姑娘,曲儿可真是动听。本官听曲也多了,难得听闻如此天籁之音啊!”
  方正昊叹道:“不瞒少卿,这对姐妹出身贫苦,差点被骗子拐入青楼,是在下见她们可怜,收留下来,认作义女。她们喜爱抚琴吹箫,在下身为义父,自当满足,让人调教,如今却也能够一登大雅之堂了。却不知少卿喜欢不喜欢?”
  “喜欢喜欢!”沈泾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随即感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对,道:“本官很喜欢她们的曲子,不错不错,确实不错!”
  第一八四章 干爹
  方正昊嘴角含笑,恭敬道:“在下听闻,少卿乃是风雅之人,喜爱品词赏乐,亦是音律大家,所以在下这才带了她们姐妹来,就是希望少卿能够指点品评!”
  刘聚光扶着白须笑道:“正昊,你这话倒是没差,沈少卿精通音律,那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老夫直言,这一对姐妹虽然曲风动听,但是距离仙音妙曲还是有一丝丝距离,若是能够交给沈少卿再悉加调教一番,老夫可以断定,日后这对姐妹在音律上的成就必定将了不得!”
  沈泾摆手哈哈笑道:“刘大夫过奖了,音律只是本官闲情逸致而已,本官粗通而已,谈不上精通!”
  方正昊却忽然站起来,拱手肃容道:“少卿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却不知大人能否帮忙!”
  沈泾还以为方正昊要说御酒之事,神情肃然起来,咳嗽一声,道:“大公子坐下说话,此处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方正昊虽然掌握忻州方家的家业,但是如今却还没有正式成为方家家主,所以外人都称他一声大公子。
  方正昊道:“大人,这对姐妹喜爱音律,但是忻州地方小州,比不得洛安京城繁华。洛安京城音律高手众多,少卿大人便是个中翘楚,在下恳请大人能够带着她们进京受教,一切花销,在下都会安排。”顿了顿,见沈泾目中显出光芒,凑近道:“在下会在京中专门置办一处宅子,让她二人住在那里,只盼大人能够时时照顾,若有闲暇,在音律上指点一番,若能得如此,在下感激不尽!”
  沈泾何等样人,方正昊这话他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却故意装成犹豫之态,那边刘聚光已经含笑道:“少卿大人,这对姐妹若是能够得受大人指点,那可是她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正昊如此真切,少卿大人还请看在老夫的薄面上,收留她们,日后多加指点!”
  沈泾这才眉开眼笑道:“既然刘大夫都这般说了,本官若是还要拒绝,那也未免不近情理。好好好,这事儿,本官答应便是!”眼睛瞅着那一对娇嫩嫩水灵灵的姐妹花,心中当真是又激动又兴奋,对方正昊更是欣赏,只觉得此人做事滴水不漏,十分的妥善,确实是一个很会办事的人。
  方正昊已经向那姐妹花招手道:“还不快过来谢过大人!”
  两骊袅袅婀娜上前来,向沈泾拜谢,沈泾笑得合不拢嘴,过去扶起,握着姐妹花柔若无骨的小嫩手儿,更是心神荡漾。
  刘聚光笑道:“少卿大人,依老夫看,你对这对姐妹的音律十分喜爱,不如今日趁着这个机会,干脆收下她们为干女儿,日后在京城也更好照料,却不知少卿意下如何?”
  那两女却是十分的会来事,都是妩媚笑着,一人抱着沈泾一只胳膊,将那丰满酥胸贴在他胳膊上,都是甜甜叫道:“干爹,你就收下我们吧,干女儿一定会好好孝顺干爹!”这两女看起来十分清纯,但是撒起娇来,却是很为妩媚,那声音娇腻,胸部摩擦的弹性极好,让沈泾浑身酥麻,连声道:“好好好,就收下你们,以后干爹会好好照顾你们……!”
  两女左右伺候着沈泾回到座中,沈泾落座之后,看向方正昊,笑道:“大公子,你们方家的千叶红,一直深得贵人们的喜欢,这次御酒评选,你们方家千叶红机会还是很大的……!”
  他说这话,方正昊已经明白其中意思,连连称谢,而刘聚光占了方家在云山府利润的两成,自然是乐见其成,一时间觥筹交错,在两女的软玉温香之中,沈泾好不惬意,气氛十分的欢洽。
  ……
  ……
  沈泾半夜三更才带着醉意回到行辕,至若那对姐妹花,方正昊已经承诺,这两日便安排她们先进京,等到沈泾回京,再好好“调教”她们。
  齐王就在内院之中,沈泾身为臣下,不能失礼,所以虽然晚归,但还是往内院去,若是齐王尚未歇息,便要进入请安。
  在内院外守卫值守的是李卯兔,沈泾到时,只说齐王已经歇下,不可打扰,沈泾只能告退。
  齐王此时当然没有睡,而且看起来显得十分不兴奋,冯午马带来的消息,让他心花怒放。
  都察院左都御史徐从阳下午时分接见过卫所军指挥使,明日一早便要离开行辕,去往周边的几处卫所军卫所检查军备情况。
  关西战事前途未卜,西山道是关西入关之后的第一道,此后无论关西战局如何,西山道的军备都绝对不能松弛,以做好随时出兵增援的准备,若是前方战事失利,更要担起西梁人入关的重担,所以徐从阳检查军备,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自然要看看,卫所军是否满编满员,兵器装甲弓箭粮草是否完备,否则一旦真的打起来,这边缺兵少粮,那可要酿成大祸。
  巡视周边卫所,便是再快,也要两三日时间,在行辕憋得发慌的齐王得知徐从阳要离开去巡查,其心中的激动之情,可想而知。对冯午马一番夸赞,便开始吩咐身边的孙德胜准备明日出去的衣裳。
  他自然清楚,自己身份特殊,绝不能轻易暴漏身份,自己身上的衣料子,那都是皇室特用的,便是达官贵人也不敢穿着,自己穿着这身衣裳出去,懂得门道的明眼人只怕很快就能够辨认出来。
  齐王倒也不觉得就算有人认出自己能够惹出麻烦,只是当初出京,那是和徐从阳约法三章,其中一条便是不要轻易暴漏身份,如果自己穿着皇族衣饰大张旗鼓出去,真要被徐从阳知道,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虽然说徐从阳只是臣子,但是齐王对他却是十分的畏惧,徐从阳成为齐王的老师,那是皇帝陛下亲自安排,这徐从阳在朝中以正直刚毅著名,没有不敢上谏的折子,就是对皇帝陛下,那也是敢于直言,朝臣都畏其三分,齐王虽是皇子,心头对这位刚直的老臣却也是心存忌惮。
  冯午马欲言又止,但是职责所在,他还是忍不住恭敬道:“殿下,难道你要离开行辕?”
  齐王古怪地看了冯午马一眼,问道:“难道不成?”
  冯午马道:“殿下,大学士吩咐过,殿下若要离开行辕,必须先行向他……!”他还没说完,齐王就恼道:“冯午马,你好大的胆子,本王的行踪,难道还要你来管束?老师明日有事,本王在这行辕呆的腻了,难道不能出去散散心?”
  冯午马见齐王发怒,急忙跪下,忙道:“小的不敢!”
  孙德胜在旁却有些忧心道:“殿下,大学时明日要离开,您说……大学士会不会带你一同前往?”
  齐王一愣,随即显出焦急之色,道:“本王差点忘记这一茬。老师要去巡视卫所,他总让我多看看,该不会明日真的要带本王一同前往吧?”显出沮丧之色:“若是那样,咱们又不能出去玩了。”猛地看向孙德胜,道:“孙德胜,赶快用你的猪脑子给本王想出一个法子来,否则本王摘了你的脑袋。”
  孙德胜跪在地上,苦着脸:“殿下,奴才……奴才实在想不出法子啊。大学士若真要带殿下前往巡查卫所,奴才……奴才又如何挡得住?”
  齐王抬起手,指着孙德胜,向冯午马道:“冯午马,你的刀子快不快?”
  冯午马应道:“殿下若有吩咐,小人的刀子就锋利无比!”
  “好!”齐王哈哈笑道:“冯午马,拔你的刀子出来,架在这狗奴才的脖子上,本王数十声,他要是还想不出法子,你直接砍了他脑袋!”
  冯午马二话不说,寒光一闪,手里的大刀已经架在了孙德胜的脖子上,孙德胜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全身一震战栗,失声道:“殿下饶命啊……!”
  齐王却不理会,已经靠坐在椅子上,惬意数道:“一……二……!”
  孙德胜额头上汗如雨下,他也不知齐王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他却知道,神衣卫的人可是将上命奉如泰山,让他们杀鸡,他们不会宰鸭,让他们杀人,就绝对不放火。
  齐王真要数到十声,这冯午马的刀子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砍断自己的脖子。
  “六……!”
  “七……!”
  齐王声音不停,孙德胜情急之下,失声喊道:“殿下,奴才……奴才想到了……!”他这也是一时情急,脑中一片混乱,根本没有想到。
  齐王呵呵一笑,一抬手,冯午马收回刀子,齐王这才招了招手,孙德胜靠近过去,抬袖擦了擦额头冷汗,齐王已经笑眯眯问道:“你想到什么法子能让本王不随同而去,快说快说。”
  孙德胜道:“殿下……殿下若不想随同前往,必须……必须找到一个不能去的理由……!”
  “这个本王自然知道。”齐王急道:“本王是问你有什么理由可以瞒过老师。”
  冯午马刀子离开脖子之后,孙德胜脑子倒是清明起来,猛地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道:“奴才想到一个法子,只是……只是不知妥不妥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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