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正好旁边的小妹妹又凑过来问:“纪同学,你是不是喜欢刚才那个男生啊?”
这句话,她是用中文问的。
因为是不熟悉的语言,所以念的特别认真,咬字很用力,比起疑惑,更像是在质问。
纪枣原:“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指可能还是不可能?”
“……不可能。”
“这样吗。”
对方一脸遗憾,“你们看上去很配的感觉呢。不打算试一试吗?”
“……不了不了。”
可能在日本没有早恋文化的缘故,对方说起这种话题来特别自然。
甚至还引来了另一个女孩子,两个人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纪桑和刚刚那个男生般配不般配”的问题,听得纪枣原脑壳生疼。
幸好周围没有听得懂日语的人,不然在学生食堂跟外国交换生大谈这种话题,怕是不到晚自修就要被班主任请去喝茶。
……
晚自修虽然没有被老师请去喝茶,但是来了个临时的化学小测。
40分钟一张卷,做的纪枣原心力衰竭,很想把自己的脑袋也放酒精灯上烧一下。
——特别是半小时不到,隔壁的谢夏谚就把卷子丢一边开始睡觉。
纪枣原的脑子里忽然冒出未来的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我有罪,法律会制裁我。
而不是安排这么一个同桌来折磨我。
……
不过卷子刚收上去,谢夏谚就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改试卷了。
估计是见他睡的太悠闲,连老师都看不过眼。
而纪枣原,她一如既往地躲在桌板底下发短信。
“我问你个问题,谢夏谚在跟你谈恋爱之前,有过前女友吗?”
晚自修这个点,对于未来的纪枣原来说,正好是小朋友刚睡觉,老公在加班,可以完全自己支配的自由时光。
据她自己所说,为了不让这个秘密被枕边人发现,她甚至又买了个手机,换了张电话卡,用这个号专门用来跟她发短信。
所以回复的基本上都还算准时。
“当然没有了,我是他初恋,从身到心的初恋,没有被别的女人玷污过,谢谢。”
“嘁,你怎么就知道他在青春少艾的时候没有暗恋过别的女孩子。”
“没有。反正我这边是没有。”
一句话措辞果决,非常自信。
还没等纪枣原想出话来反驳,就看见屏幕上又跳出一条:“如果你那边有,那肯定是你自己长偏了,失去了本该拥有的魅力。”
“……你就继续这么自己欺骗自己好了。”
“我说的是实话。不过你今天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怎么,篮球赛看见很多小妹妹围着他转吗?”
“没有看见小妹妹围着他转,倒是知道他最后惨败于对手,打完上半场就不打了,凄凄惨惨在草坪上被小学妹涂药。”
“什么鬼?涂药?这场篮球赛他没有受伤啊。”
“受伤了啊。而且你关注一下我话里的重点,是被小学妹涂药哦。”
“还有,在我记忆里,这场比赛是一中赢了的,因为衡海那边很多主力队员都因为打架受伤没法上场。”
“确实很多主力队员受伤没法上场。”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会被电磁波大神稍稍放宽标准,所以没有变成乱码。
纪枣原继续打字:“但是一中也很多主力队员上不了场啊,所以最后还是输了。”
“……这发展和我记忆里的喜剧结局完全不一样。”
“早就跟你说了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你以前还不信,非说是我的蝴蝶效应,篮球赛这么大的事情总不可能还是我蝴蝶掉的吧。”
“但是为什么,搞不懂欸,你是做了什么吗?”
“都说了不是因为我啦!我连体育馆的门都是在结束后才踏进去的。肯定是因为其他变量!”
“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肯定还有第二条电磁波,要不然就是别的什么超能力。不然宋曦西的性情大变我真的搞不懂。”
“乱码。”
“联想到上次你跟我说的未来友情不顺,指的肯定就是宋曦西对吧?那说不准就是未来的宋曦西跟现在的宋曦西透露了消息,于是现在的宋曦西打算先下手为强报复什么都还没做的无辜的我。”
“全是乱码。都跟你说了过界的消息发不过来,你为什么每次都非得要试一下,不嫌话费贵吗。”
“我就是想看看,电磁波大神会不会忽然有一次粗心大意漏检查了,试试运气嘛。”
“你这脑回路……真不愧是我纪枣原。”
“呵。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反正你也什么忙都帮不上。我跟你发短信就是想告诉你,你老公青春期的时候可是跟别的女孩子也玩的很亲密哦,你最好擦亮眼睛,好好监察一下,万一对方出轨了就惨了。”
纪枣原危言耸听:“我最近看到很多被出轨还被转移财产的案例,净身出户的离异妻子是很凄惨的,你一定要为自己考虑,不要恋爱脑。”
“你放心好了,我自己就是搞金融的,真要离婚的话也是我卷款逃跑。”
纪枣原眼睛一亮:“你是搞金融的?很高端的那种吗?是不是每天都要盯着股市预测是涨还是跌?”
“无可奉告。”
“喂喂!你就透露一下会死啊,我是你的命运共同体好吧!”
“我怕再透露多一点,你的蝴蝶翅膀就会把整个世界都扇没了。”
“哎呀都跟你说了不是我的蝴蝶翅膀,是还有别的变量!你是笨蛋吗怎么怎么说都不听进耳朵里!”
……
“hello?”
……
“每次就知道用冷暴力对付我!我以后怎么会变得这么恶毒啊真是!”
噼里啪啦抱怨了一通,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纪枣原只好把手机塞回书包里。
其实她也发现自己现在心态有点不对劲了。
可能是因为未来那个自己不断反复地说“我老公”、“谢夏谚是我老公”、“我和谢夏谚的儿子”巴拉巴拉,导致她脑子里莫名就建立起了一个刻板印象:谢夏谚注定是她的囊中之物。
这种感受不是喜欢,单纯只是被洗脑过度后产生的奇怪占有欲。
不然她今天下午看见季圆音给谢夏谚上药时,绝对不会那么生气。
唉。
传销果然害死人啊。
谢夏谚要是知道她把他想象成未来的老公,一定会用冰冷的眼神杀死她。
“纪枣原。”
脑袋后上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冷淡嗓音。
纪枣原扭过头,看见了自己同桌英俊的脸。
他手里还提着一叠试卷,而后随手抽了一张出来,拍在她的桌板上。
居高临下,眼神冰冷:“你自己看看。”
“看、看什么?”
“分数。”
……这么快就改出来了?
纪枣原翻了个面,看见最上方那血红的两个数字:57。
甚至都没及格。
“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他面无表情地读着填空题上的回答,“加氯化铁溶液后呈蓝色,证明有水杨酸——是你色盲还是水杨酸色盲?”
“……我不小心写岔了。”
“全班平均分63,你考个57。挺厉害啊。”
“可能,可能是因为我还在打基础的程度。这张试卷走的是高难度,不适合本阶段的我。”
“那你去怎么不去找高考出卷老师,让他专门给你出张适合你的高考卷。”
“……”
干嘛突然这么严厉?
她就失误这一回,又不是次次都考这么差。
而且只是一个小测而已,估计连化学老师都不会放在心上。
纪枣原在心里腹诽,但好歹念在对方是自己小老师的份上,没敢反驳。
结果男生说完这些话之后,把手里的那叠试卷往化学课代表手里一递,就慢悠悠地坐下来继续补眠。
有一种挨训挨到一半夏然而止的感觉。
纪枣原盯着他的后脑勺发呆。
约莫是她的视线实在太过灼热,谢夏谚抬起头:“你干嘛?”
“你怎么说到一半没后文了?不多骂几句?”
“走个流程就行了。学习是你自己学,你自己懂得羞愧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