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无把握,不渡劫!

  地牢之内,剑风浩荡,如山如雨。
  望着千年前的风流人物舞剑成姿,如蹁跹蝴蝶飞舞,沐沉鱼忍不住看痴了。
  “族中史料记载的不错,沐梨与陈长空就是一对神仙眷侣……”
  “他们舞剑真的太美了……”
  谢牧闻言大窘,看着不远处那个提着短刀一脸恶意的行癫和尚,苦笑道:“我说沐大美女,你再感慨下去,咱俩小命就要没啦!!”
  沐沉鱼白了谢牧一眼,幽幽道:“死就死呗,你难道不想跟我死在一起吗?!”
  谢牧苦笑无语:“与其死在一起,活着在一起不更好吗?”
  沐沉鱼俏脸微红,狠狠瞪了谢牧一眼,笑骂道:“鬼才愿意跟你在一起呢!”
  尽管这么说着,沐沉鱼却早在第一时间挡在谢牧身前,紧紧盯着行癫和尚。
  行癫脚步一滞,望着沐沉鱼突然露出微笑,道:“沐施主,沐家不是想要得到十二品功德莲台吗?小僧有个消息,愿与沐施主分享……”
  “停!”
  沐沉鱼抬手打断行癫和尚,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是想说,功德莲台的碎片在谢牧手上?”
  行癫微微一愣,惊讶道:“沐施主既然知道,那何不与小僧一道动手?”
  “小僧以佛祖之名起誓,事成之后定将功德莲台双手奉上,如何?”
  闻言,沐沉鱼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扭头看向谢牧,笑眯眯道:“这和尚好像说的在理啊!”
  谢牧大骇,颤抖声音道:“沐沉鱼,你竟然要对我杀人越货,枉我对你一片深情!”
  “啊,苍天啊,佛祖啊,让我死吧!”
  “我的心好痛,好痛啊!”
  “……”
  看着谢牧宛如演脑残穷摇剧一般,念着对白,沐沉鱼只想咬死这个混蛋。
  “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没想过杀人越货?!”沐沉鱼冷不防道。
  谢牧瞬间被吓了一跳,震惊的盯着沐沉鱼道:“我去!你不会真的打算动手吧!”
  沐沉鱼冷哼一声,绝美眼眸中闪过一抹森然杀意,狞笑道:“我难道忘了……这次来悲凉寺的目的就是寻找功德莲台吗?”
  “……本来,我是想等你收集完所有碎片再动手的,现在看来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谢牧瞬间亡魂大冒!
  “沐沉鱼,你这蛇蝎女子!”
  “枉我对你信任有加,还给你烤鱼吃!!”
  “你把烤鱼还给我!!”
  沐沉鱼大怒!
  “我呸!烤鱼已经吃进肚子里,怎么还?!!”
  谢牧不依不饶,怒吼道:“我不管,你必须把烤鱼还给我!!”
  沐沉鱼气极,走到谢牧身边,狠狠踢了谢牧一脚,喝道:“说了已经吃进肚子了,你要我怎么还啊!!”
  谢牧被踢的直咧嘴,刚要怒骂,却听一旁盛怒之下的行癫和尚突然嘶吼道:
  “都tm给老子闭嘴!!”
  话音落,谢牧与沐沉鱼对视一眼,暗忖道:
  “不好,被发现了!”
  ……
  行癫和尚快被这两个人拙劣演技气疯了,眼前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你们tm的当我是傻子啊!!
  这么拙劣的演技还想糊弄我?!
  拖延时间,也不是你们这么拖延的啊!!
  深吸一口气,行癫和尚挤出一脸微笑,冷道:“两位施主就不要在小僧面前演戏了……很丑的!”
  沐沉鱼瞥了眼谢牧,笑道:“说你丑呢!”
  谢牧苦着脸,一脸不开心:“丑吗?我可是按照脑残穷摇剧的标准套路演的……穷摇剧你看过吧,那可是童年阴影啊!”
  沐沉鱼点头,满是赞同。
  随后,二人开始讨论那部穷摇剧最脑残,谢牧坚持认为是一脸油梦,沐沉鱼则觉得还猪哥哥,二人互不退让,僵持不下,隐隐带着火气。
  “……”
  一旁的行癫和尚彻底忍不住了!!
  这两个人还是在tm拖延时间!!
  他们就是在羞辱我!!
  “停!!”
  行癫和尚大怒:“你们是不是以为,老子真的没办法对付你们?!”
  谢牧与沐沉鱼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卧槽!”
  行癫和尚这次是真的被逼急了,直接连脏口都骂出来了……
  “若不是老子距离完全复活差一步,老子何须旁人动手?!!”
  “好!”
  一声好字,行癫和尚眉峰瞬间倒竖,狰狞如地狱修罗,嘶吼道:“这都是你们比我的!!”
  话音落,行癫和尚突然盘膝而作,双掌合十,口唱经文。
  下一刻。
  一轮比之佛世和尚催动的黑日还要大上十倍的黑色大日突然升起,道道黑芒如同钢索猛地刺向地面!
  一瞬间,地牢地面被支解的千疮百孔,一百零七具骸骨被黑色钢索强行拉出地面。
  千年已过,骸骨仍存,这不得不说是阵法的奇迹。
  此时,一百零七具骸骨盘膝静坐,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具身着袈裟的骸骨。
  做完这一切,行癫和尚原本光洁的肤色瞬间枯槁暗淡,如同枯树皮,周身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难怪这妖僧总是希望别人动手……原来是担心自己动手的恐怖反噬效果!”谢牧暗忖道。
  视线中,行癫和尚战战巍巍的站起身,看着自己干枯如柴的双手,眼中满是狰狞!
  “看到啦!”
  “小僧熬了千年才熬了这么一身皮囊,结果还是成了这副样子!!”
  “这都是你们的错!!”
  “给我死!!”
  一声癫狂嘶吼,一百零七具骸骨瞬间起身,如阴兵过境般,悍然向谢牧压去!!
  谢牧脸色顿时一沉,从那些白骨身上,谢牧分明察觉到一股不弱于先天二品的元气流动!
  一百零七个先天二品高手?!!
  即便沐沉鱼是半步三品的高手,可面对一百零七个先天二品骸骨的围攻,也是螳臂当车!
  “沉鱼,赶紧走,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谢牧当即急声叱道。
  沐沉鱼眉峰紧锁,显然也发现了骸骨的异样,不过素来听从谢牧安排的她,这一次却选择任性一次……
  下一刻。
  沐沉鱼扭过头,似笑非笑的望着谢牧,温柔道:“沉鱼……你是第一个这么喊我的人。”
  “谢牧,如果今天你我都死在这儿,你心甘吗?”
  谢牧脸色一沉,怒吼道:“大敌当前,你发什么神经!!”
  “心甘?心甘个屁啊!!”
  “老子连你的手都没碰过,嘴都没亲过,凭什么心甘?!!”
  “不甘,死都不甘心!!”
  “听话,赶紧滚蛋……这些骸骨不是你能对付的!!”
  似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沐沉鱼径直容颜上缓缓浮现出一抹笑意。
  “既然心不甘,那咱们说好了……待我死后,你可不许忘了我!!”
  说罢,未等谢牧反应过来,沐沉鱼突然纵身杀入骸骨群内,一如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如同沐梨所说,陷入情网的女人,谁又不是这样呢……
  谢牧顿时双目欲眦!
  “沉鱼!!”
  ……
  地牢之内,寒意阵阵,娇喝声不断。
  沐沉鱼孤身如骸骨群,如同江洋翻覆中的一叶小舟,无依无靠,随时都有船毁人亡的危险。
  一旁的谢牧,双眼欲眦,恨不得立刻扑过去,将这个被情字冲昏了头脑的傻妞抱回来!
  可是,此时距离药效结束最少还有两分钟!
  两分钟,听来短暂,可是放在生死间,还是太长了。
  ……
  “冰凰诀暴雨梨花!”
  一声暴喝声中,沐沉鱼将冰凰诀催到极致,无数缠绕刺骨寒意的冰针如急风骤雨般轰向骸骨群!
  冰针过境,带着冰封天下的寒气,将刺中的骸骨纷纷冰冻住,骸骨群的动作顿时减缓了许多。
  这让沐沉鱼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也仅仅是松口气而已,因为沐沉鱼很清楚,冰封效果只能持续一阵!
  这不禁令沐沉鱼骇然:这帮骸骨死后千年残存修为还如此强大,那生前又该有多强呢!!
  “看来,只能用天炙霜炎尝试一下了!!”
  看着行动渐渐恢复正常的骸骨群,沐沉鱼暗忖一阵,旋即催动异火天炙霜炎,悍然轰向离他最近的一具骸骨!
  霜炎附体,瞬间燃烧起来,只是一瞬间的时间,那具骸骨周身便被火焰包围,熊熊燃烧,生生不息。
  望见此幕,在远处操纵骸骨群的行癫和尚,突然脸色大变,失声喊道:
  “你竟然吸收了天炙霜炎!!”
  行癫语气急促,眼神中满是忌惮!
  惊呼声中,那具燃着霜炎的骸骨终于燃烧殆尽,化作一团飞灰。
  下一刻,一团人形虚影自飞灰中溢出,冲着沐沉鱼双掌合十,行了佛礼,似是在感激沐沉鱼让他解脱。
  与此同时,无数骸骨突然纷纷涌向沐沉鱼,似乎也在渴望解脱……
  行癫和尚顿时脸色铁青!!
  “想遁入轮回?做梦!!”
  一声狂吼,行癫和尚猛地扯动刺入骸骨脊髓深处的黑色锁链,一瞬间,所有骸骨齐齐一颤,旋即仰天嘶吼!
  虽是嘶吼,却并无声音发出,但却比有声更显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下一刻。
  剩余一百零六具骸骨的空荡眼眶中,突然泛起猩红光芒,像是……发了狂!!
  沐沉鱼顿时大骇,当即接连挥出十余记缠绕着霜炎的掌印,全部轰在骸骨之上。
  做完这一切,沐沉鱼额头满是细汗,累的气喘吁吁。
  大凡异火,若要发挥百分之百的威力,则需要异火与宿主的不断磨合,这个是水磨工夫,因人而异。
  像沐沉鱼吸收异火不过几天,便能熟练催动的武者,已经算是天才一类了。
  不过,熟练归熟练,与世间大多事一样,越是威力绝大的东西,操纵起来越是耗费巨大,这和斗地主的道理类似:
  问:斗地主时为什么总习惯把炸弹留在最后出?
  答:怕把自己炸死。
  问:奥特曼打怪兽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最后才使大招?
  答:一是等技能cd,二则是因为大招太耗费体力,万一使完之后发现没有效果,那累的气喘吁吁的自己就只有等死了……
  沐沉鱼此时就有这种感觉……
  因为她突然发现,那些被异火击中的骸骨,此时正一根根的将骨头卸下来,丢到一旁,然后继续来势汹汹。
  而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再无一战之力……
  呼。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沐沉鱼转身望向谢牧,似笑非笑的说出五个字:不许忘了我。
  说罢,沐沉鱼纵身跃向骸骨群!
  沐沉鱼已经一点点战力都没有了,如今唯一能为谢牧做的,就是用肉身帮谢牧冲出一条生路来!
  谢牧顿时肝胆俱裂!!
  眼见着骸骨大军即将把沐沉鱼淹没,一声感慨声突然自半空传来。
  “沐家女人陷入情网,果真都是这么奋不顾身的……”
  下一刻。
  惊鸿过境,沐梨与陈长空齐齐跃进战局,骸骨攻势顿时一挫!
  陈长空一剑逼退骸骨群,当即喝道:“将那女娃带走!”
  沐梨应声点头,旋即将沐沉鱼抱起,随手丢到谢牧怀里,冲谢牧冷喝道:
  “小子,你若是敢负我家沉鱼孩儿,老祖就是化作飞灰,也绝不饶你!!”
  说罢,沐梨持新雨剑纵身跃进骸骨群,剑锋一时如雨。
  望见这一幕,不远处的行癫和尚脸色瞬间铁青如墨,厉声喝道:“沐梨,你难道不想让陈长空复活吗?”
  沐梨一剑击退骸骨群,望向陈长空,眼神温柔如水。
  “生不能同檐,死若能同穴……也心甘了。”
  陈长空闻言大笑,手中空山剑瞬间炙烈,宛如一轮新日光耀九州,骸骨大军顿时四散奔逃!
  行癫脸色阴沉如墨,狰狞道:“陈长空果然不负剑仙之名,即便肉身消散,只剩一缕残魂,竟也能有如此剑意!”
  “好!!老子就要看你,你两人凭借一缕残魂,到底还能支撑多久!!”
  说罢,行癫再度催动黑色大日,其上黑色锁链顿时颤抖不已,无数黑芒纷纷灌注骸骨之中,令原本苍白骸骨顿时漆黑如墨,像是给骸骨套了铠甲,气势惊人!
  做完这一切,行癫和尚全身再度化作枯槁干尸模样,只剩一双眼睛泛着猩红光芒,像是不甘心的鬼!
  望见这一幕,陈长空与沐梨二人对视一眼,手中剑锋骤然暴涨,两道凛然剑气如光华匹练挥出,狠狠击打在骸骨身上。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面对凛然剑气,骸骨大军竟是纹丝不动,硬生生将剑气抗下!
  陈长空脸色越加阴沉!
  “这黑色骸骨的防御力……有些棘手啊!!”
  陈长空心中暗暗着急,他忌惮于黑色骸骨的恐怖防御力,更加忧心于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陈长空与沐梨,早已亡故千年,如今只是凭借一缕残魂硬撑着,刚刚一番交战已经耗费了大半力气,若是再打下去,只怕……
  想到这里,陈长空突然望向沐梨,眼神满是纠结。
  沐梨心有灵犀,早已察觉到陈长空的心思,笑容温柔。
  “不是说了吗?能与长空哥死在一起,小梨儿心甘……”
  陈长空闻言微笑,然后提起空山剑,温柔望向沐梨,道:“还记得当年教你那一招吗?”
  沐梨柔柔微笑。
  “虽隔千年,仍不舍得忘记。”
  陈长空瞬间大笑!
  下一刻!
  二人突然齐齐跃上空中,如齐鸣鸾凤,将剑意催发到极致,两缕残魂燃烧,瞬间化作一轮烈烈大日,将整个洞穴照的通透!
  似是察觉到陈长空二人的意图,谢牧瞬间大骇!
  “前辈不可!!”
  闻言,陈长空望向谢牧,大笑道:“谢牧小子,看好了……剑,是这么用的!!”
  一声狂啸声中,当年的惊世一剑再度绽放光华!
  “一剑光寒十六州!”
  陈长空与沐梨以燃烧残魂为代价,挥出这惊世一剑!
  行癫和尚见状亡魂大冒!!
  他记得很清楚,当年陈长空便是用这一剑将防御至宝-十二品功德莲台击碎,如今旧景重现,行癫和尚只觉得末日降临!!
  “不!!”
  行癫和尚歇斯底里,仓皇将一百零六具黑色骸骨围拢在身边,化骨为牢,将自己死死护在当中!!
  下一刻。
  剑锋划破骨牢,如刀切豆腐般,径直划入骨牢深处……
  随即,那轮黑色大日消失不见。
  一道消失的还有陈长空与沐梨的残魂……
  残魂消失,空山新雨两剑随即坠落在地,发出一阵响声,声音如泣如诉,似是在为老主人哭泣。
  地牢之内,顿时陷入死寂之中。
  望着急转直下的形势,沐沉鱼似是没有回过神来,喃喃道:“……结束了?”
  谢牧眼神黯淡,沉默不语。
  就在此时,一声狞笑声突然自骨牢内传出!!
  “哈哈哈!老子没死!!”
  “老子还活着!!”
  话音落,骨牢根根爆裂,露出那个形如干尸,状态疯癫的行癫和尚。
  看到行癫和尚安然无恙,沐沉鱼脸色顿时阴沉,随即便要扑向行癫,准备与行癫同归于尽!
  然而,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拉住。
  “你们为我做了这么多……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说罢,谢牧站起身,拾起空山剑,缓缓朝行癫走去。
  在众人帮忙拖延,沐沉鱼试图以肉身挡骸骨,陈长空与沐梨甚至不惜燃烧残魂,与骸骨大军同归于尽的情况下,谢牧身上的药效终于解除了……
  剩下的,只是一腔泼不灭的怒火!!
  “行癫,你想怎么死!”
  看着谢牧如地狱归来的恶鬼一样,行癫终于怕了!!
  他此时修为还未恢复,骸骨大军又被陈长空与沐梨摧毁,现在是一点防御手段都没有,只能坐以待毙!
  此时此刻,行癫终于害怕了!!
  “谢……谢牧,你听我说!”
  “你先冷静一下!!”
  “我给你……我把最后一片功德碎片给你!!”
  “我什么都给你!!”
  “往生阵!!对,还有往生阵,我都给你!!”
  “你一定要冷静!!”
  “你不能杀我啊!!”
  “我苦熬了千年,终于等到今天,你……你怎么能杀我呢?!”
  行癫神情激动至极,恨不得跪倒在地。
  谢牧面无表情,冷冷盯着行癫。
  “问你一个问题,没了魂魄,还能复活吗?”
  行癫一愣,讷讷摇头。
  谢牧点头:“所以,陈长空与沐梨不能复活了……对吧!”
  行癫心头猛地一颤!
  这一次,没等行癫开口,三尺空山突然高高扬起,带着一丝决绝狠狠劈下!!
  骨碌碌。
  行癫干瘪的头颅自颈上被砍下,随后与身体一道化作飞灰,消散不见。
  一枚泛着荧光的玉石碎片安静躺在地上,正是功德莲台最后一枚碎片。
  下一刻。
  一声佛号在地牢内骤然响起。
  “阿弥陀佛,我悲凉大寺历经千载离乱,终盼得云开月明!”
  “老僧悲止,携寺内一百零六僧众,谢施主大恩!”
  “阿弥陀佛!”
  佛号声中,一百零七道虚影悄然浮现,双掌合十,向谢牧行佛礼。
  为首者,正是那日与谢牧有过一面之缘的悲止老僧。
  视线中,悲止老僧附身拾起那枚碎片,然后掌心一挥,其他八枚碎片突兀出现在悲止掌心之上。
  下一刻。
  连同悲止在内,一百零七位僧众齐齐盘膝而作,口唱经文,九枚功德莲台碎片突然漂浮在空中,彼此勾连形成朵九品莲花形状。
  至此刻,破碎千年,号称防御第一的十二品功德莲台在悲凉寺僧众手中,再度复原,只余九品。
  做完这一切,一百零七僧众的身体已经接近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视线中,悲止老僧将九品莲台交到谢牧手中,道声佛号,将莲台交到谢牧手中。
  “阿弥陀佛,这方九品莲台防御力虽不如巅峰十二品,但硬抗先天五品一击,也算是个保命手段……此物与施主有缘,便赠与施主吧!”
  谢牧躬身领受。
  见悲凉寺诸多僧众身形虚幻,谢牧沉吟一阵,认真道:
  “不瞒大师,谢牧粗通阵法,对于往生阵也略知一二……”
  “大师乃是真正得道高僧,若是就此亡去,实在惋惜……如果大师不反对,倒不如……”
  话未说完,悲止老僧缓缓摇头,微笑道:“谢施主天资聪颖,精通阵法,能够掌握往生阵这一奇阵,是施主的机缘……”
  “然往生阵有伤天和,若是将老僧等人复活,势必要造下无边杀孽……还是算了。”
  当说到最后四个字时,悲止老僧眼神中满是释然,没有一丝惋惜,说的轻描淡写。
  这令谢牧与沐沉鱼心头一颤!
  他们很清楚,悲止老僧用一句还是算了拒绝了什么,悲止老僧拒绝的,就是行癫和尚苦苦追求千年的……
  这一比,高下立判。
  “阿弥陀佛,悲凉事了,谢施主就此下山去吧!我悲凉大寺,也将重归沉寂之中……”
  闻言,谢牧与沐沉鱼对视一眼,齐齐行礼,然后朝地牢外走去。
  然而就在二人转身之际,却听悲止老僧突然道:
  “谢施主,老僧有一言相劝,施主听过只当玩笑,不必放在心上。”
  谢牧闻言一怔,疑惑看着老僧。
  双掌合十,悲止老僧眼神中满是悲切,沉声道:“若无完全把握,切莫强渡天劫!!”
  先天分九品,九品渡天劫。
  沐家历代家主最渴望的事情,就是成功渡劫,劫后成仙。
  然而天劫险之又险,之前三品丹劫就险些要了谢牧的命,而仙劫比之丹劫要强上十倍不止,没有完全把握,自然不能强行渡劫!
  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
  悲止老僧为何会突然提起这句来?
  谢牧顿时一头雾水,刚要询问,悲止老僧却已经消失不见。
  这令谢牧越加疑惑。
  “悲止大师最后这句是什么意思?”谢牧问沐沉鱼。
  却见沐沉鱼凝眉沉思,喃喃道:“我也不懂……不过,我突然想起我沐家祖训中的一句话来,听上去与大师所言几乎相同!”
  “沐家祖训?说什么?”
  沐沉鱼深吸一口气,认真道:“祖训只有六个字:无把握,不渡劫!!”
  “我沐家历代家主之所以都想得到十二品功德金莲,便是由于这句祖训的存在……想不到,悲止大师竟也说出同样的话来!”
  顿了顿,沐沉鱼苦笑摇头道:“小时候每每读到这句祖训,我总会生出一个很诡异的感觉:仿佛众人忌惮的不是天劫,而是别的什么东西……渐渐长大之后,通过各种途径见识过天劫之后,我才渐渐领悟到天劫的可怕……”
  嘀咕一声,沐沉鱼转头望向谢牧手中那朵九品功德莲台,感慨道:“我沐家觊觎宝物千年,最终却便宜了你这混蛋……说好的,你欠我一个人情!!”
  谢牧微笑点头:“说吧,让我怎么还?!”
  沐沉鱼俏皮地眨眨眼,似是早有准备,道:“你不是懂得布阵吗?正好,我家祖传大阵出了问题,正想跟星悬阁求助呢!现在抓到你这个星悬阁的小师叔,不用白不用!”
  谢牧点头,拍着胸脯道:“布阵,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定个时间,我随叫随到。”
  沐沉鱼眨眨眼,俏皮道:“还定什么时间啊,你直接跟我回家就是了!”
  谢牧闻言大窘,羞答答道:“跟你回家?咱们才认识几天而已,现在就见家长……太着急了吧!”
  沐沉鱼俏脸顿时羞红一片,狠狠白了谢牧一眼,娇嗔道:“鬼才愿意带你回家!!”
  尽管嘴上骂着,沐沉鱼的心中却不自主的淌过一丝甜蜜。
  说笑中,两人走出地牢,正看到九师弟王重阳捶胸顿足,一脸气愤的生着闷气。
  谢牧大奇,忙询问缘由。
  只见王重阳将无峰重剑狠狠戳在地上,愤愤道:“八师兄,我刚刚一时没注意,被殷罪那老贼逃了,刚刚山门禁制开启,只怕那殷罪已经逃之夭夭了!”
  谢牧闻言一怔,随后摇头,淡笑道:“既然逃了就随他去吧,咱们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说罢,谢牧冲着秦墨和顾兰亭点点头,关切道:“怎么样,能走吗?”
  秦墨点头,却被谢牧狠狠白了一眼,笑骂道:“谁问你了,我问的是你媳妇!!”
  听到媳妇二字,秦墨脸颊涨红一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相比之前,顾兰亭却是显得大大方方,站起身冲着谢牧柔柔行了一礼,道:“谢师叔关切,弟子身体没问题!”
  谢牧大笑,满意点头,随后瞪了秦墨一眼,没好气道:“堂堂爷们,竟然还不如女人直爽!!”
  话音落,众人齐声发笑。
  秦墨则是像个红透的西红柿,任凭众人如何讥笑,也不肯抬头。
  夕阳中,众人走出悲凉寺,身后黄灿灿的大太阳将整座灵鹫峰照的金灿灿,如同佛祖显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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