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犯糊涂

  次日,喻桐从床上醒来,不用想她都知道是顾知安的行为,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愤怒地自责,为什么要沾染这样的家伙!根本就是!一堆棉花,无的放矢。
  刚一抬头,床边放着一张小贺卡,写着:桐桐,生日快乐。
  喻桐红着脸犹豫一会,还是将贺卡收下放好。
  “叮铃铃。”床边手机的铃声响起,喻桐快速地接听电话。
  “桐桐,抱歉啊,爸爸昨天太忙。”
  “然后呢?”还是这句老话。
  “要不,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东西,爸爸给你买。”
  喻桐没有说话,她习惯了,几乎每次的对白都是一模一样,她愤怒地关上手机,下了床,打开冰箱,是继姐姐一如既往的体贴,从面食到水果应有尽有,不知道为何喻桐又有些想顾知安了。
  她背着小书包,从学校外的围墙上一翻而进。
  她喻桐别的本事没有,调皮捣蛋绝对第一名。
  区区栏杆,根本就没有东西能拦着她。
  “桐桐?”
  喻桐紧张地竖起汗毛,顾知安是克她的吗?为什么每次都能遇见。
  “干嘛,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顾知安走了过去,帮她把身上的灰拍下,顺手提起她落在一边的书包,“桐桐,要回教室吗?”
  喻桐抢过自己的书包,小声嘀咕:“我自己来啦。”
  从楼梯口慢悠悠到了教室内。
  喻桐刚刚坐下,就听见前排的女生抱怨:“前几天数学没有考好,回家就是一顿臭批,有时候真希望父母不在身边就好了!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好好的啊。 ”
  喻桐愣了下,有些不知所措。
  顾知安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桐桐,下节是语文课。”
  喻桐回神,看向桌面,课本已经被翻到高二必背《离骚》那页,白净的指尖按在字眼上,耳畔是顾知安温柔的语音:“要不要听我念一下。”
  “不用。”喻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又不是不认识字。”
  结果她看了两眼,就被里面生僻字辣得眼睛疼。
  前方的小剧场还在继续,却不知道魏子业怎么参合进去了,还把话题引到了喻桐身上。
  “对了,我记得喻桐好像一个人住来着?”
  “是吗!好让人羡慕哦。”
  喻桐以前追魏子业的时候说过这事,她闷闷不乐地回了句:“嗯。”
  “真的吗!那很羡慕你了!”女生兴奋起来,“喻桐,爸爸妈妈不在身边是不是很爽啊。”
  “是啊,没有人在边上唠叨,是不是很安静。”
  “也...也没有。”
  “不会吧,有时候我都希望爸妈消失了才好。”
  砰!
  是桌子被推开的撞击声。
  喻桐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不爱上学了,因为她就是想逃离这个破地方,她讨厌和别人不一样,她们烦恼的东西,她不会烦恼,她羡慕的东西,她们不在乎。
  喻桐从女生堆里冲了出去,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她一路狂奔,水花在白鞋四周溅射开,也弄湿了淡蓝的裤脚。
  冲到围墙下,刚攀上去就被蹭了一手暗红色的墙灰,和泥巴一样黏糊,喻桐忍着不适,努力用脚勾住,吃奶的劲使出,小脸憋红。
  砰!
  她总算是落地了,可是翻过来时没有注意,一股钻心的痛传来,脚被轻微地扭到了。但她还是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家里走了去。果然只有家里才是她最好的隐藏地点。
  “顾知安!你干嘛呢!”同学们惊呼。
  顾知安竟然也立于喻桐刚刚翻过去的墙下,脸色发白,发梢粘粘,像是雨中打湿的白花。
  她只要想到刚刚喻桐落寞的背影,心里就被焚烧,学着喻桐的样子,双手抓住墙,结果只扒拉些红色的泥巴,她又试了几下,被魏子业拦了下来。
  “你翻不过去的。”
  “可是,我需要在她身边。”
  “顾知安,你和她不一样!她可以不学习,你还有你的大好前途。”
  顾知安没有理会,她选择更合适的方式,向老师要请假书。
  “顾知安同学,喻桐是给你下了药吗?”数学老师用手捏了捏鼻梁,他很头疼啊,好学生被坏学生带坏这件事。
  “没有,老师。”
  “好了我也知道,可这孩子你管不了啊,她爸妈都不管,你管了多少次都没用啊。”
  一次没用就两次,两次没用就叁次,我会一直管她。当然这些话是在心里说。
  顾知安只能说:“我是她继姐姐。”
  这才拗过老师,得到了请假条。
  兜兜转转,顾知安回到家里的时候,浴室外是喻桐丢在地上湿漉漉的衣服,她顺着水印走到喻桐的房间。
  一个缩着的小山包,看起来格外落寞。
  顾知安小心翼翼走了过去,连哄带骗才把人弄出来。
  喻桐发烫的面容映入眼帘,头发汗湿,昨晚的夜风加上今早的雨,这是生病了。
  顾知安用手背贴在喻桐的额头上试了温度,然后叫来车。
  打了会点滴,喻桐缓缓醒来,就听见顾知安问她:“想吃什么。”
  一时之间,喻桐回忆起小时候只要一生病,爸爸妈妈什么都依着她。
  黏糊劲就上来了,身边有什么蹭什么,抓着顾知安就絮絮叨叨:“巧克力,八宝粥,旺仔牛奶。”
  然后像突然意识到什么补充道:“可是生病了吃什么都不好吃了。”
  顾知安轻轻笑了下。
  “你笑什么笑。”喻桐烧得满脸通红,也不讲撒娇的基本法了,“我要爸爸。”
  顾知安坐在床,将她的手又掖回被子里,“没有爸爸,只有姐姐。”
  喻桐眼睛红了红,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好久都没有人陪我打针了,护士医生虽然好,但是只是她们的职责。没有人会真的关心我”
  顾知安听着这话,忍不住又凑了一些,轻轻拍她的背,“没事了,姐姐在。”
  “以前我生病,不管多忙,爸爸妈妈都回来看我。现在她们都不来了,我是不是没有人要的小孩了。”
  “没有的。”顾知安轻声哄着烧到糊涂的喻桐,近乎千依百顺。
  “那你上来陪...陪我睡觉。”人一生病就开始犯浑,喻桐又开始惦记她继姐姐温软的身子。
  顾知安只能依着,脱得只剩里衣,钻进了喻桐的被子里。
  小家伙比什么时候都要主动,赶紧窝在她的怀里,小声撒娇着:“姐,我还是冷,你抱紧我一点,”
  顾知安只能又收拢了下手臂。
  “不行,不行,衣服隔着热度了,我还想闻闻姐姐。”
  顾知安压抑着眼睛的热度,慢慢将喻桐衣服脱得只剩下白色T恤,小朋友瘦得很,衣服遮不住,领口处一大片白净的肌肤暴露,她把人压在怀里,不去看。
  窗户上放着一缸金鱼,鱼尾巴轻轻地划开了水,咕噜的气泡不时发出。
  顾知安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趁着月色,偷偷咬在了喻桐的温暖细嫩的颈脖上,伸出尖牙,磨蹭到继妹妹发出各种宁嘤和轻哼。
  眼眸中升起一股愉悦。
  你看看你,你真是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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