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

  不然她也不会因为空调需求,就上了钟致丞的当,被人家吃干抹净。
  “知道了,你赶紧去店里吧,”秦苒催促,真怕继续说下去,凌佳然嘴里会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惹得她面红耳赤。
  凌佳然走后,秦苒也无心在枝大转。毕业季,转眼物是人非,毕业晚会就在今晚,秦苒也不想参加。
  原本还挺有兴致,单被陆美玲整得兴致缺缺,此时的她只想回家,因为只有那里,才不会有世俗伤害。并且总有一个人,在那里无微不至的关怀她。
  关于陆美玲和秦苒提说的事,秦苒没有告诉钟致丞,一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二是即便开口,钟致丞也会很为难,那她不如不开口,省的钟致丞一面要忙自己的工作一面还要为她提心吊胆着。
  那样秦苒会过意不去。
  从学校的东门做315路公交车,可以直达枝大医院,秦苒从家里过来也是坐这趟车。
  缓缓沿着路两旁的阴凉向枝大东门走去,因为在校园,车不多,路虽然宽,但道路两旁的树十分茂密,两旁枝繁叶茂的树枝将整个马路包裹,两方树枝在马路的顶上手拉手,相互缠绕。
  马路上星星点点有阳光透过的光电,像稀稀拉拉的星星。
  沿着这条秦苒并不经常走的路,她竟然觉得有一丝丝猎奇的心里。树木的荫蔽让她无比惬意,这比空调带给她的凉爽还要让人轻松。
  没多会儿,手机响了,秦苒停住脚步,拿出手机瞄一眼,竟然是钟致丞。
  “怎么中午给我打电话啊?”秦苒问。
  那边没有回音,过了很久,才缓缓听到一句生冷的询问,“你在哪?”
  “枝大,今天拍毕业照,马上回去,”秦苒回答,但从钟致丞的语气中,她听到一丝异常。
  “马上回家!不,马上来医院!”
  钟致丞命令道。
  “?”秦苒疑惑他有点怒火中烧的语气。
  “我还要顺便去超市买菜呢,你今天不是可以按时下班不用加班嘛,我想多做点素菜让你开开胃,这几天天气太热了,估计你胃口不好,”秦苒解释。
  “我不想重复一次,来医院,现在,马上,”钟致丞并没有因为秦苒的话就动容,反而语气更加严厉。
  “哦——好,马上,”秦苒觉得钟致丞不对劲,立马变得很乖。
  一路小跑走到枝大东门,两方擎天高柱上刻着枝大的校徽和校歌。柱子前的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刻着“枝江大学”的字样,据说是某位伟人的题字。枝大医院的招牌来头更大,据说是文学家郭沫若亲自题字。
  这些秦苒都顾不上看,只想着钟致丞命令她的话。
  “秦苒!”
  马上出门时,一个声音叫住她。
  她顺着声音往刻着“枝江大学”的那块巨石旁看去。
  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身影,此时撑着一把小阳伞也向她看过来。
  第223章 秦苒陆美玲
  “秦苒,”她又叫秦苒一声。
  秦苒驻足站定,迎着烈日等她过来。女人打着小阳伞大方的走过来。
  “我不得以才亲自过来。你父亲的确需要你的帮助,”陆美玲开口。
  秦苒苦笑,陆美玲这话和现在的烈阳有什么分别,她的心被这烈阳和陆美玲的话炙烤着,快要蒸干,快变成一颗干涸的泥土凝结在一起的土块。
  生疼生疼的错觉顺着她的大血管沿及五脏六腑。
  “我现在要去医院,钟致丞有事找我,”秦苒并不想和陆美玲谈什么,只好找借口。
  陆美玲却像聊到秦苒会如此说一般,她轻笑一声,“钟致丞找你也是为了谈我要和你谈的事。”陆美玲的话语中全是笃定。
  “你把这件事告诉钟致丞了?”秦苒没想到,陆美玲会做的这样绝,难怪刚才钟致丞给她电话的时候,语气态度都很差。
  “是的,我已经劝他帮我,”陆美玲回答。
  “那他的意思呢?”秦苒想钟致丞一个外人,如何能替她做决断。
  刚才钟致丞生气,肯定是因为这么大的事自己竟然没有告诉钟致丞。陆美玲现在找上门来,不知道又要说什么诓骗人的话。反正陆美玲说什么秦苒也不会再相信。
  原本秦苒和陆美玲谈不上深仇大恨,不过是相看两厌,现在正好反过来,相看两厌已经不能说明她们之间的问题,深仇大恨都不能足够说明。
  现在秦苒还在这里和和气气和陆美玲讲话,秦苒觉得自己真是好脾气。
  “事实上,我打电话告诉钟致丞的时候,他没有说明他的意思,只和我说一句他知道了电话就断了,”陆美玲并没有想和钟致丞撒谎,只是看到秦苒因为钟致丞知道这件事后,所表现出的惶恐不安,陆美玲竟然觉有种畅快的感觉。
  “那好,我告诉你我的决定,秦正华是死是活和我无关,改天我可以和他做一份声明,断绝父女关系,”秦苒索性将话说绝,她只是因为不想和陆美玲继续待在一起,也因为更想打击一下陆美玲刚才眼神中闪过的一丝得意。
  果然,陆美玲没了定力,秦苒的拒绝无疑是陆美玲的死穴。陆美玲要救秦正华的决心不只是什么目的,但秦苒心中,陆美玲不管什么目的,她所想的理由绝对是万千理由中最肮脏的一个。
  “秦苒!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他毕竟是你父亲!”陆美玲强调。
  秦苒却不顾陆美玲的吼叫般的声音,径自转身,像学校两颗大柱子下的一处阴凉处走去。
  陆美玲手里有伞,秦苒没有。陆美玲可以用伞挡太阳,秦苒也不想站在大太阳底下被晒成人干。
  见秦苒转身要走,陆美玲以为秦苒要离开,赶紧跟上秦苒的脚步。秦苒在阴凉处停下来,陆美玲这才明白,原来秦苒只是为了躲太阳。
  “你和你父亲断绝父女关系也可以,但你父亲立得那份遗嘱,你要书面澄清自己不会接受,”陆美玲说。
  “你不是想让我救我爸么?那你现在做的事不应该是竭力劝我回头,劝我大无畏一点,把一个肾送给我爸?事实呢?你却在这里和我谈我爸遗嘱的事,”秦苒苦笑,“那我要是真的割了一个肾给我爸,到底是你在利用我还是我爸需要我?你想得到的不过是通过我爸可以得到的利益而已。”
  “你胡说!我和你爸风风雨雨怎么着也有十几年了,要是我不为他好,何必每次他生病我都鞍前马后照顾,又何必把钟致丞介绍给你,为了安顿你以后的终身大事?”陆美玲狡辩。
  秦苒懒得理她,“把钟致丞介绍给我的目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就是嫌我碍了你的眼么?你和他的家,我不稀罕。谈完了吗?我回医院了。”
  竟然要和她翻旧账?
  陆美玲一定是脑抽才会做这么傻的事吧!
  她们之间的旧账,秦苒自己不翻,陆美玲还可以活的安稳。陆美玲自己翻出来,完全是为了找虐。
  陆美玲伸手扯住秦苒不让她走。
  “秦苒,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平心而论,钟致丞哪里不好?我把那么优秀的人介绍给你,你不感谢我,不觉得知足,竟然还怀疑我?”
  “够了!”秦苒一把甩掉陆美玲扯着自己的手。
  “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懂?钟致丞很优秀,但他的优秀和你有关系吗?我们在一起和你有关系吗?我和他认识,不是因为你的介绍,我和钟致丞在大学时候就已经有过交集,远远在你介绍我和他认识之前。而且,我们领完结婚证以后,你才引荐我们认识。你觉得自己是好心,觉得自己是好意,你觉得你付出过,努力过,但你做过这些我们就必须要对你感恩戴德吗?”
  陆美玲的理论,秦苒觉得可笑。
  “一切不过是天意,你又何必舔着脸把这些功劳拦在自己身上,然后把这些当做说服我的砝码。”秦苒点破陆美玲的痴心妄想。
  当一道道包被在真实外的谎言被撕破,露出血淋淋的事实,陆美玲的心再也受不了。
  “秦苒,你不能这么想,即便那些事不算我做的,你也不能否定掉我的好心,”陆美玲还想尽力挽回。
  “你的好心?”秦苒可笑的质疑。
  “你的好心就是不想让我进你家的门,就是不想在我身上浪费一丝一毫你们家的金钱,”秦苒真想知道,事倒如此,陆美玲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陆美玲被拆穿,如同偷了灯油被人发现的老鼠,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只能呆呆站在原地,任由灯油的主人发落。
  秦苒只觉得浑身燥热,天气过于炎热,之前和陆美玲在太阳下晒了一会儿,她就觉得身体有点虚汗。
  不是单纯因为热而出的汗,是从心底里冒出来的汗。伴着她心脏扑通扑通紧凑的跳动,而散发出来的虚汗。
  这才不得已,向这边阴凉处走过来。
  虽然此处阴凉,但空气中的热因子并没有因为这一小片阴凉就减低,反而像铁屑不住的往吸铁石上凑一般,热因子也在不断向她周围靠拢。
  眼前的景物因为光线和空气中的水蒸气的缘故,变得有些需,还在波动,通常这只有在极度干旱和空旷的地方才看到的现象,此时竟然出现在秦苒面前。
  陆美玲看秦苒的眼神失神的望着远处,眼神有些飘,整个人像被什么拖垮了一般,有些疲惫,站着也不显精神。
  只有秦苒清楚这一刻的感觉,一股股热浪顺着她的脚底,不断的往上窜,然后蔓延至全身,最后会聚与小腹处。一阵剧烈的抽搐,猛然间抽光她全身力气,骨骼肌已经完全失去力量,连骨头都像疏松了一般。
  “哐——”一声,秦苒顺着大柱子滑倒地上,没有意识。
  陆美玲吓坏了,原本刚刚还和她叫嚣,趾高气昂的指责她反击她的女人此时轰然倒地,陆美玲竟一时反应不过来。
  ———
  有生之年,秦苒闻到如此浓重的医院里的消毒水的味道,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自己母亲离开时,漫山县县医院里的消毒水闻到冲的她眼泪如雨。
  那种味道弥漫着深深地悲伤,很呛鼻。
  这次,秦苒仿佛有闻到了那种味道,那味道也很呛鼻。她虽然睁不开眼,呼吸很困难,但这种味道太浓了,让她误以为自己进了处置室。
  眼皮像铁皮一样不能翻动,鼻子和嘴唇上好像罩着什么东西,湿气很大,让她呼吸起来不舒服。
  耳畔,有人翻纸张的声音很清晰,一页页,一下下,动作很轻,但还是被她听到了。
  “你那边只留纪康一个人可以吗?我来吧,你赶紧回去,”一个好听的女人的声音,秦苒听着耳熟,却记不起是谁的声音。
  “不用。”
  随着这一声,翻纸张的声音停住。
  秦苒的意识也被这一声触动一下。
  这声音——是,钟致丞?
  她好想醒来,好想对钟致丞说,她不是故意隐瞒那件事的,她道歉,她不希望钟致丞误会她什么,因为那样会让她痛不欲生。
  “你看你看,”女人有说话了,“她好像要醒来了。”
  钟致丞顺着杜陌优的指引向秦苒看去。
  床上,娇小的人儿面色苍白,氧气罩遮住了秦苒的半张脸。小小的眉头皱着,脑袋好像很痛苦的左右摆动,挂着吊瓶的手指也攥着床单,像在经历一场噩梦。
  钟致丞立即起身,躬身探看秦苒。
  她额头已经被汗湿,冒出的虚汗成股留下,讲发际线周围的头发凝成一股股,说不出的狼狈。
  “心疼吧?”杜陌优也凑过来,担心的看着秦苒,口中询问着钟致丞。
  钟致丞没有回应,拿过早已准备好的凉毛巾,一下下小心翼翼的擦去秦苒额头上的汗水。
  “何止心疼,”擦完后,钟致丞才回应。
  明明离开前,床上的人儿还是活蹦乱跳的模样,那天打电话,她还说要买菜给他做素菜开胃。结果再见到她,已经是急诊抢救室内了。
  秦苒这一昏迷就是两天,钟致丞上班时间在科里,一有空就来病房陪着秦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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