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她踩着轮滑鞋在假山边转了转,刚想要回去,一转身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人,吓了她一跳。对方容貌昳丽,即使她是女人也不得不承认被她所惊艳。而后她记起,她见过对方,这人也是赵元琊的小妾之一。
虽然她从不看轻下人,对后宅的女人们也没有恶意,但凡是女人就没有不吃醋的,对赵元琊的其他女人,她总是能不见就不见,真的要见面,也只会表现的客气有礼,不会玩古代女人亲亲热热的那一套膈应自己。
她将这些心情坦率地告诉了赵元琊,赵元琊才替她免了给正妃请安的规矩。
苏安然看见是她,表情有些失望,礼貌地对对方点了一下头,不抱希望地问:“你一直在这里吗,刚刚有没有和另一个人说过话?”
对方回:“没有哦。”
她点头刚要说声“打扰”,忽然看见了她脖颈间的血迹,“……怎么有血?”
她身后赵元琊也来了,闻言道:“你受伤了?”
苏安然:“不是我,是她。”
“是你。”赵元琊眉眼一沉,他本就不喜欢母妃赐下的人,更何况还见过对方凶戾的一面。他道,“没事少出来转,碍眼。”
这话说得重,普通人早就经受不住打击要哭了,谁知竟听她说:“有事。”
木小溪的视线一直放在苏安然身上,不再理会赵元琊,而是对苏安然粲然笑道: “你是安然姐姐吧,我好喜欢你呀,能不能和你做朋友?”
看着她脸上的笑和颈边还在流的血,苏安然:“……”
假山石洞内,赵元琅大致能描摹出外面的场景,闻声忍不住笑了。
*
直播刚开了一个头,艾贝对其他选手所扮演的角色没有头绪,直播间里的人猜的轰轰烈烈,也已经将正妃排除出去了。其他的小妾就更不用提,如果是在二皇子府中的,看见她的“异变”早就有反应了。
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在府外。
而能接触到府外的人,就需要契机。节日就是很好的契机。
中秋节前,赵元琊的母亲丽妃就将她们都邀入皇宫。宫人早已将皇宫布置得喜气洋洋,充满节日的气氛,宫灯挂满树梢,和临近中秋的月色一般相合。除了宫人,还有洋人在这里出没。
特异的人总是新鲜的,众人都围着洋人请教这个、请教那个,皇子们例外,但也俱是在亭子里闲来喝茶,看着其他人热闹。节日没到,此时正是年轻人们肆意开怀的好时候。
亭子宽敞,首座空着,两边放着太师椅和高几,中间空出一块宽敞的地方,供人表演耍乐绰绰有余。
金发碧眼的洋人先是教了他们几句口语,一众人鹦鹉学舌,蹩脚的口音极为逗趣,引得人发笑,其中就属三皇子赵元瑛笑的最大声,边笑边把眼睛往二皇子旁边溜,苏安然就坐在二皇子身旁,给赵元琊做翻译,告诉他这些对话是什么意思。
简单的外文对话皇子们也学过,可苏安然却能流利地和外国人对话,因此二皇子也乐得炫耀。
“他说要教大家跳舞,想邀请一位女士和他配合。”
苏安然当然乐意配合,但手刚搭上去,就被赵元琊拉开了。他看向洋人的面色不善。苏安然早就习惯了古代这一套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提议:“要不然你学他的动作,我们再配合。”
赵元琊依旧不大乐意,哪个皇子会在众人面前跳舞取乐?
他倒是没有明说,但学习的过程中摆明了不配合,洋人跳了两次,他也不过懒洋洋地抬抬手臂。
苏安然顿时不高兴了,对她来说跳舞怡情,并非表演,而且华尔兹的动作也不出格。无论是观念不同,还是提议被否,都让两人的气氛有些僵硬。
木小溪同样也在场,只不过和其他相同地位的女人一样站在后方,那些女人交头接耳地笑话苏安然。
“这位二皇子侧妃倒是奇特,明明身份尊贵,偏要和舞女一样。”
“舞女可未必有她的本事好。”
“舞女怎么了?”木小溪突然问。
“舞女……”
“哎——”有人拉住她,在她耳边悄声说,“那是二皇子府上的妾,”
那人嘁声,张口时背后突然有人猛地推了一下,导致原本压低的声音突然飚高:“一个妾而已——”
场上安静了一秒。她背后的木小溪安然收回了手。
原本此刻中心的人就是苏安然,众人自然都以为这声是嘲讽她的,侧妃叫的再好听,说起来,确实也只是一个妾而已。
苏安然面上难堪,三个皇子也都面色不虞。赵元瑛面露怒容,旁边的赵元琊轻扯嘴角一笑,早已将人的模样都记在心里。赵元琅最为内敛,只手中茶盖轻击。
忽然,有一个人在这时走上前去,向苏安然做了一个邀请行礼的手势。苏安然有些错愕,却下意识地将手放到了对方手中。
“刚刚看他们跳,学了一点。”木小溪笑道,“安然姐姐想和我跳吗?”
“……跳吧。”
苏安然虽然不太喜欢赵元琊的小妾,但难得有人肯捧场配合,也不是不高兴的。
等两人一起舞动时,她才发现小看了对方的水平。
这岂止是学了一点?几乎是原样copy了一遍吧!
小提琴的旋律在长弓中悠扬传开,月色如水,粼粼波光流淌在她们身上。同样是青乌长发,白皙面容,两位美人的威力是加倍的,更何况其中一位的容貌本就胜过在场大多数的人。
基础的慢三步抒情柔缓,两人配合默契,在连绵起伏的舞步中对视了一眼。苏安然的眼睛早就越跳越亮,“我教你另一种跳法!”
“好啊。”
[ 这突然姬情四射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
[ ……我怎么突然觉得,主播想攻略的人是苏安然。 ]
第63章 晋级赛:飞跃皇宫(五)
亭中, 苏安然边教边跳,跟她学的人学习的速度也不慢, 从慢三步到快步舞,音乐节奏越来越轻快,女子的脚步也跟着跳跃灵活, 欢快十足。
女子跳跃间的热情感染了在场的人, 有人不自觉的伸了伸手,或者扭扭腿,再一看周围的人也做着相同的动作,顿觉尴尬。到底规矩制度摆在这里,纵然有虚心向洋人请教的人在, 也无法做到像她们一样自在随心。
赵元瑛的视线从苏安然身上转到了另一位女子身上, 挨到他哥身边问:“那是谁啊?”他还没见过会和安然一样跳洋舞的女人,而且跳得这么自然好看。
“你要看的佳人。”
“我?”
“你那天爬进二皇子府,不是为了看她?”赵元琅的视线仍落在跳舞的人身上, 没有看她。
赵元瑛万万没想到忽然被他哥翻出旧账。他那天原是准备悄悄潜进去,看安然日子过得怎么样,没想到被他哥撞见了,进府勒令他回去——结果事后他又在府外等了半天,才等到他哥出来, 他事后觉得是贼喊抓贼,中了他哥的奸计。
“……我那不是没看着嘛。”赵元瑛摸摸鼻子,“而且我要看的人又不是她,明明是……”
那边, 二皇子赵元琊隐约听见了几句,侧头挑眉:“是谁?”
赵元瑛轻咳了一声,“没谁。”
人堆里同样有议论声传出:
“那位是谁啊?”
“原是宫里的舞姬,后来被丽妃娘娘看中,赐给二皇子当妾室。”
“怪不得了。”
两个人这么出挑,很难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另一边姚西湖的直播间里也很热闹,她所扮演的角色也在皇宫之中,见证了这场舞蹈,因而同样有死忠的粉丝和观众在猜测。
[ 哇,会跳舞,是不是另一个女主播? ]
[ 这是近古的华尔兹啊,之前女团选秀的比赛,我追的主播就在私下跳过。 ]
“不一定是她。”姚西湖细声轻语道,“我听其他人议论说那是舞姬。上古时代的舞姬可是很厉害的,尤其是被选入皇宫的这一批,都是国内顶尖的人才。”
[ 那又怎么样,西湖不是也会吗? ]
姚西湖笑道:“只会一两首曲子而已,也是逢节日的时候,长辈寿辰,家里安排我们姐妹循古例跳的舞。她们和我们这种纯爱好舞蹈的人不一样,有生存压力,能快速学会一支舞曲其实不难。你们仔细看,她的动作是不是和示范的洋人一样?有形无神,有感染力也是因为有苏安然在而已。”
她趁机向众人讲解了上古时的高压环境,听得人心有戚戚。
[ 上古环境太恶劣了吧,我之前以为近古就够糟糕了,还是我们现代人比较幸福,男女平等,作风自由,也不限制言论。这样一看突然好爱这个时代。 ]
[ 我好喜欢西湖的直播间,能学到很多平时学不到的事! ]
[ 看西湖做上古直播真的太幸福了,千万不要太快结束啊! ]
姚西湖自开播以来就没有做过出格的事,将自己藏得很好,虽然没有波澜起伏的剧情做支撑,但她和话少的艾贝不同,无论点滴都会与观众分享。她对上古事物、规则的熟悉也是她做日常直播的有力支撑,哪怕她只是将早餐一一介绍给观众,都会引起直播间的观众大呼有趣、新奇。
其他人没有这样的文化背景作支撑,难以模仿。这也是她的底气所在。
当然,她知道比赛激烈,仅仅靠日常分享做直播是不够的。
晋级赛一场就只有三个人,不需要观众切出直播间去看,选手们的数据排行就高挂在直播间上头,现在数据最高的就是姚西湖。但后面艾贝的数据也不差,两人的比分咬得很近,看见对方近期又往上蹿了一截,姚西湖定定地看了眼场上跳舞的人。
虽然和观众说得肯定,但那只是为了展现她在这方面的能力,对于古代的舞蹈她其实只懂皮毛,无论上古还是近古。
所以她也不能肯定究竟是不是另一个女主播。
如果是,对方是想做什么,而她又该怎么做呢?
*
一场双人舞给宫里的人带来了无限的乐趣和八卦想象空间。
“二皇子府后宅竟如此妻妾和乐?二皇子本事了得!”
“早听说二皇子侧妃是妖精转世的,将皇子们的魂都勾跑了,我原不信,眼下看着确实有点……你没看那位侧妃被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三位皇子脸色都不好看呢。太子也罢了,三皇子面显怒容,就差没把杯子摔了。”
“奇了,就那副长相,和春香你都差不多,还不如那个舞姬长得好。”
赵元琅回东宫的路上还能听见宫女太监们之间的闲言碎语。宫女太监眼见被他撞见,忙不迭下跪请安,用惶惶不安的眼神看他,深怕被他听见了那些话。他唇边噙笑,恍若未闻,只摆摆手让他们起来了。
他身边的大太监拂尘一挥,免得他们脏了太子的眼睛,临了还给他们丢了个警告的眼神。
待他们走远,宫女太监们又不怕死的悄悄咬了两句耳朵,横竖太子脾气好。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太子对太子妃还是挺好的。”
“那是你没瞧见太子妃私下哭的时候,我听说啊……”
赵元琅回到东宫,宫里亦是灯火通明,立即有宫人上来除了他的外衣,他疲惫地揉了揉眉骨,举步走近卧房。太子妃从宫人手里接了茶,递到他手边。他接了过来,顺口问:“你没去看灯?”
“原是在的,后来倦了便先回来了。”太子妃答。她长着软白面皮,细长眼睛,长相和善,一看便是有福相的女人。只眉宇间有一股化不开的忧愁。
“看见洋人跳舞了吗?”
“看见了,苏侧妃跳的好,妾身都看住了。”她说起“苏侧妃”三个字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
赵元琅笑了笑,“她是跳的好,从小就喜欢这些,也不专精,什么事都爱学个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