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传道

  剑尊和阴阳货郎再世重逢,有太多的话要说,万物生要给他们师徒留下相处的空间。
  万物生没问老者的名字,老者也没有主动说起,只说他创立了晓知门,万物生看得出来,老者真的愿意舍弃与晓知门的一切。
  从修行集市到须弥峰,十几里的路程,修行集市的修士们垂涎三尺看着老者步履蹒跚走在万物生身边,一步登天了。
  晓知门的修士惊喜交加,开山老祖进入须弥峰,而且那个刚刚入门不久的男孩少阳竟然是阴阳货郎转生,晓知门今后底气足了。
  万物生把天诛剑背负在身后,慢悠悠敲打着脊背,老者不知道该说什么,天师就在身边,他竟然一个字也想不出来。
  万物生也不想说话,回到故乡,和家人说了太多。累了,不想开口,就这样慢慢走就好。
  繁星满天,远方的茉蓝星绽放出柔和的蓝色光芒。天妖夫妇也在天师府,作为天师的岳父,天妖现在底气很足,面对雅蓝的时候也不是那么低声下气。
  茉蓝星守在先庭祖地附近,这就是最强的震撼手段。曾经天帝最希望先庭祖地重新万仙来朝,现在她已经不稀罕了。
  大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那里强者云集,真正的强者是明尊。而万物生带着众人离开后,人界连个不朽也没有,和他们一般见识简直太好笑。
  星空中不断有仙人横渡虚空,天师归来,太多人希望赶赴须弥峰。若是得到天师指点几句,或者带着去见世面,这辈子才不亏。
  万物生没急着离开,这辈子长着呢,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在短时间内全部做完。欲速则不达,有的时候慢一慢,给自己留出更多的思索时间更好。
  万物生倒不是希望什么荣归故里,只是他喜欢先庭祖地。有太多人肯定不能随行前往大世界,那就趁着这个机会多聚一聚。
  横跨黑区的传送阵耗费几年才建造完毕,从此以后从先庭祖地到大世界很简单,不过这条秘径不可能对外公开,这是给自己人留下的后路。
  来到了须弥峰下,万物生停下脚步说道:「你自己不愿意透露姓名,那么从此以后,你就叫做无名。」
  老者要跪下去,万物生拂袖阻止了老者说道:「这一次有七个人听到摩诃心经来到须弥峰,今后你来管理他们。」
  无名学会了反思,而不是倚老卖老,这才有枯木逢春的机会。万物生相信一个在成名已久还能学会审视自己内心世界的老修,管理几个修士不难。
  这七个修士能够听到摩诃心经的禅唱,这是机缘,至于他们能不能抓住这份机缘,还需要看。
  须弥峰不是谁想上就能踏上,这是须弥练气士的地盘。万物生安置了无名之后,润秋、叶士天和没日踏着台阶走上须弥峰。
  万物生怅然若失,一晃之间,有了三个徒弟了。最弱的叶士天刚刚踏入星境,最强的没日已经是明尊。
  万物生站在大殿门口,背对着三个徒弟问道:「当日为师开启这座大殿,剑尊问我,何为道。」
  润秋她们三个相互打量,最终润秋和叶士天的目光落在没日身上,没日纠结说道:「师尊,在弟子理解中,道是我师走过的路。」
  万物生开启连山殿,剑尊残留的神念问道,当时万物生的回答就是道就是路,这个典故润秋后来听说了,叶士天还没听过,至于没日自然不清楚。
  叶士天觉得这个师弟强是真强,但是这份谄媚太过分了。师傅闲聊,他做笔记,现在更是如此拍马屁,这……这实在是让人无语。
  万物生嘘嘘转身,没日狼狈说道:「我师带着弟子走过一些路,弟子感触颇深,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和暗神的交谈而踏入明尊行列。
  弟子是真心觉得师傅走过的路,就是道,大道就在脚下。我师可以走,弟子可以走,他人也可走,至于谁领悟多少,那是个人的悟性。」
  润秋无声说道:「马屁精。」
  润秋高度怀疑师傅讲述过连山殿问道的事情,因此没日照抄照搬,这不是马屁精是什么?
  万物生笑得眼睛眯起来,说道:「进去。」
  没日欢喜迈步走进连山殿,万物生问道:「何为道?」
  叶士天小声说道:「师尊走过的路。」
  剑鞘直接抽过去,狼狈不堪的叶士天不敢躲避,硬生生挨了这一下。丁卯司马卿无声举手和赵玉儿庆祝,看到叶士天挨打了,好过瘾。
  丁卯司马卿和叶士天没什么交集,更谈不上嫉妒这个糟老头子,只是以前没看过别人挨打,万物生几次出手,全是揍丁卯司马卿,这让丁卯司马卿感觉极为孤独,现在可算看到有人享受这个待遇了。
  润秋毛骨悚然,原来师傅真的会打弟子,这个就不能不认真了。万物生问道:「何为道?」
  叶士天不敢开口,只能默默祈祷润秋赶快回答。润秋迟疑着说道:「弟子觉得道是常人眼中的空气,看不到摸不着,却真实存在,还必不可少。」
  万物生仰头想了想说道:「有些投机取巧了。」
  润秋不服气地说道:「三师弟肯定知道了当年师傅在连山殿问道的答案,他才是投机取巧。」
  没日坐在「道」字的侧面,急忙说道:「师傅没说过这个,我就是真心认为师傅走过的路就是大道,蕴含着天地至理,不可名状。」
  万物生说道:「润秋进去。」
  润秋偷偷握拳庆祝,脚步轻快走进去,叶士天满头是汗,万物生继续问道:「何为道?」
  叶士天声音沙哑地说道:「鸟在天上飞,鱼在水里游,看似自由自在,实则羁绊重重。当它们明白为何自己能飞,为何能游,这才是触摸到了道的边缘。」
  万物生不愿苛求这个资质不够好的记名弟子,天赋摆在那里,真的不够聪明,悟性也不好。
  只是这个答案不过关,万物生再次仰天看了半天说道:「进去。」
  叶士天惶恐说道:「弟子不敢僭越,成为师尊的记名弟子,已经让弟子惶恐不安,许多人为之怨怒,认为弟子资质不堪入目。能够登上须弥峰,被师尊问道,弟子已经三生有幸。」
  叶士天跪在万物生面前顿首,真的不奢望更多,他知道自己年纪一大把,修为却被大师姐给超过,至于三师弟不用比了,没有可比性。
  叶士天认为自己这一生足了,天师的记名弟子,在先庭祖地太多人热捧。越是这样,叶士天越是警醒,他不敢有任何自矜骄傲之心,唯恐让人嘲讽天师收弟子眼光太差。
  万物生手腕一挑,天诛剑把跪在面前的叶士天卷入大殿之中。万物生说道:「记名弟子也好,入室弟子也罢,没传授你们什么道法,今天,为师讲道,讲一讲师傅心中的道。」
  润秋、叶士天和没日跪在「道」字之下,万物生说道:「几十年前,我踏上须弥峰,打开连山殿,剑尊问我何为道,我说道是路,你可以走,我也可以走……修道修道,就是修条道路,让更多的人走下去。」
  没日跪在地上掏出纸笔,飞快记录,没日脸上笑眯眯,原来自己和师傅的悟性一样好,回答的内容完全正确。
  师傅开创一条路,弟子跟在后面不断地把路修缮完整,这就是传说中的薪尽火传,生生不息。没日觉得自己思路豁然开朗,身上的气息竟然稳固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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