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解脱

  谁能想到在于韫心里获得高度评价的夏思卉,第二天就抛弃了姐妹转投男人的怀抱呢?
  于韫看着手机里夏思卉发来的微信。
  “我和林淼在一起了。”
  林淼,就是昨天和夏思卉告白的男生。
  于韫刚准备习惯性损一下,对话框里又弹出来一条。
  “他说他要送我回家。”
  于韫昨天才和孟清哲说以后不用接她们回家,今天夏思卉就“叛变”了,那以后岂不是要自己一个人回家?
  于韫发了一个揍人的表情包。
  不过想到自己之前好几次直接鸽了的行为,夏思卉这种提前大大方方地告知,似乎比自己要光明磊落不少。
  而且,于韫在心里又真实为夏思卉脱单感到高兴。
  前提是那个男生对她足够好。
  不过这是他俩之间的事了,夏思卉的眼光她还是比较了解的。
  话说回来,她真的不想一个人走回家或者挤公交啊。
  要不再和孟清哲撒撒娇?
  但是孟清哲的回复却是:“我已经到家了。”
  这个文字,很明显,他并不打算来接她。
  其实孟清哲是想再听小姑娘说几句软话,于韫虽然偶尔没脸没皮,但对狗男人绝不纵容!
  当然这只是于韫自己以为的。
  于韫恨恨地按下手机电源键,不再回复孟清哲。
  打车回去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过几分钟,下课铃就响了,于韫想着反正今天一个人回去,也没人等她,收东西的速度磨蹭了下来。
  直到看见了站在教室门口的颜朔。
  教室里除了于韫还有几个人,看到门边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很明显,他来找人。
  还挺会挑时候,于韫心想。
  她把抽屉里还剩的几本书往书包里一塞,向颜朔走去。
  看到她走来,颜朔也没说话,径直往走廊尽头的方向走去。
  于韫明白,他估计是有话要说。
  大概是他父亲手术做完了吧,她美滋滋地期待着从颜朔口中说出来的谢谢。
  于韫始终和他保持着两步的距离,直到颜朔打开了杂物间的门。
  是上次她和白子昂进的那一间。
  一些回忆渐渐苏醒。
  道谢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不用搞得这么隐秘吧……还是说,他要以身相许来表达感激之情?
  于韫还是跟了进去,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颜朔的背影,落日的余晖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真的很瘦,肩膀处的线条都是沿着骨架的轮廓,似乎那薄薄的布料下只是一具骷髅。
  却好像在发光。
  但下一秒颜朔说出的话却让于韫愣在原地。
  “我爸死了。”
  刚才的想法似乎全部碎成片,戳在于韫的心里。
  她有疑问,却觉得在此刻问这种问题并不妥。
  她想安慰她,但张开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
  颜朔转过身来,他的脸在逆光下看不清表情,但于韫觉得他的声音却很平静。
  “手术失败了。”
  于韫并不知道这个手术有多大的风险,但没有听医生和颜朔提起过,她以为和白子昂的手术一样,失败率几乎为零。
  “对不起……”她只能弱弱地说出这句话。
  “和你没关系,”颜朔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件事。”
  因为你是“资助”手术的人。
  说完,他绕开于韫,向门外走去。
  刚到门边,却感觉到衣服的一角被人拽住,力道不是很大,但他却能明显感受到拽住一角的那只手在颤抖。
  颜朔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面前的少女。
  于韫低着头,不光是手,还有肩膀,也在轻微地抖动。
  尽管极力憋住抽噎声,但不断的吸气声还是暴露了她哭的事实。
  “对不起……”她还是喃喃重复着这一句,但手却依然没有放开。
  颜朔也不走了,但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颜朔记不清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是什么心情了。
  中午他看着父亲被推进手术室,他盯着“手术中”的灯亮起,接到了老师的电话。
  Q大招生办代表下午来他们学校,似乎是自主招生的事情。
  Z中算是Z市的重点中学了,但每年也不过一两个Q大,今年最有希望的,自然是颜朔。
  如果顺利,他可能都不需要参加高考。
  他没有告诉学校的任何人今天下午的手术,这两年里,受到的关切已经足够了,但他真的没办法再坦然接受那些同情的目光。
  他来到了学校。
  就在Q大的领导问他一些基本情况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示意对面的人暂停一下,然后去走廊接了电话。
  那头是医生抱歉的声音,“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颜朔紧紧攥着手机,没说话,直到那边因为太久没回应而挂了电话。
  虽然记不清那时的心情,但现在的心情,他倒是很明了。
  是解脱。
  母亲猝死后,他曾设想过很多次父亲去世的场景,那时他大概就真的是一个人了吧。
  应该是悲伤的、痛苦的、绝望的,可现在这一天真的来了,他却只是松了口气。
  再也不用每天起早贪黑地兼职,再也不用每天去医院给他擦身子,再也不用害怕别人谈及父亲。
  大概是这两年已经习惯了,他一直就躺在那,除了还有呼吸和心跳,大概和死去也没两样。
  虽然很不想承认这样的心情,但这确实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之前父亲在住院,交给医院的钱是个无底洞,他觉得后半辈子的人生都会在这个黑暗的漩涡里度过。
  现在,他只需要还清这二十万。
  他不明白面前的女孩为什么哭。
  “钱我会还的,你不用担心。”
  于韫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钱,但她知道,此刻说“不用还”这种话无疑不合适,她只是突然很想抱抱他。
  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很明显颜朔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感受到胸部传来的湿热。
  是于韫的眼泪。
  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颜朔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一步,感受到他的退让,于韫也放开了圈住他腰的手臂。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似乎怕自己并不伤心的情绪被发现,说完这句话,颜朔转身向门外走去。
  剩于韫一个人在原地。
  于韫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她一直算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平时看个电视剧小说什么,泪点都很低。
  或许是因为感同身受颜朔的悲伤,可不得不说,她觉得自己似乎比颜朔更难过。
  男生走后,她的情绪也逐渐恢复平静。
  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还没来得及擦干,手机就响了。
  于韫两指捻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于星晖的电话。
  “哥哥。”
  “于星河出事了。”
  ——————————
  于韫:怎么一个个都出事,别搞我了。
  作者:颜朔就这反应?就这反应?
  颜朔:不然?
  作者:你给我等着(假笑)
  于星晖:为什么让我干这种把于韫送到别人手里这种事。
  作者:你是大哥嘛。
  于星河:别墨迹了哥搞快点。
  于星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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