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之子
最终凌遥定下了与燕琦天、唐羿同行,段小楼没有什么目标,也决定与他们一路前往杏林谷。
下山之路全靠步行,即使他们一大早出发,顾念着凌遥失了内力恐怕经不起路途遥远,也整整花了一上午的时间。
山脚下有一小镇,虽然临近仙鹿山,但镇子上人人神色坦然,市场繁荣,无忧无虑。
正四处张望着,路上突然个小孩子撞了她满怀,凌遥赶忙扶他,那小孩笑嘻嘻地道了歉,继续往前跑去。
燕琦天提醒道:“谨防盗窃。”
凌遥摸了摸袖里腰上,发现财物并没有丢失,心下一松——这山下倒也没有那么可怕。
四人均作武人打扮,风姿绰约,相貌出众,路上倒也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直到镇上最大的酒楼时,里面人出来相迎,口中说的却是:“五年之期已满,恭迎小侯爷出山!”
身后人也纷纷作揖:“恭迎小侯爷出山——”
凌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看身侧之人,燕琦天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只是沉声道:“不必如此招摇。”
凌遥心中颇有疑惑,这倒也不怪她,录阁的江湖志上从未提及明月宫中师兄师弟的身世,是以她并不了解燕琦天的身世。
虽然燕琦天被他们称为“小侯爷”,但行事作风却没有一丝官家做派,为他们安排好酒席菜品后,向凌遥他们致歉道:“我还有事,你们先吃上。”
凌遥看他走了,才斗胆问布菜的小二道:“他们为什么要叫我师兄小侯爷?”
那小二见她是同行之人,虽然心中奇怪,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小侯爷乃武侯之子,如今天下太平,武侯赋闲在封地,平日里最喜结交江湖之人。燕公子是武侯独子,自然应称上一句小侯爷。”
凌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知道了。”
燕琦天离开不过片刻,回来时凌遥正歪着头听那店小二讲江湖八卦,唐羿正讲到博州宋家与楚州东方家世代以联姻交好之事,凌遥想起下山前那二人收到的传书,不由地笑出声。
她笑着,颊侧落下一绺碎发,燕琦天正看到那一笑,心跳莫名停了半拍,心里蓦地起了个奇怪的念头,想帮她把那绺碎发收起。
凌遥笑着自己拢起碎发,抬头正看到燕琦天,也愣住了。
燕琦天换了一身行装,黑衣银冠,面如冠玉,黑衣上以银丝不明显地绣着暗纹,看着别有一番内涵。缓步踏入包间,步履带着武人的沉稳,神态不骄不躁,纸扇轻摇,别有一番气度,与先前的武人模样大相径庭。
果然是人靠衣装。
瞧着他们叁人惊诧的眼神,燕琦天皱眉疑惑:“怎么了?”
叁人齐齐拿起筷子掩饰尴尬:“没什么!”
燕琦天:“……”
食用完毕后,先前在酒楼门口带头相迎的人道:“小侯爷,武侯府上挑了二十名武才供差遣,车马均已备好,你看今日是先修整一日还是即刻出发?”
凌遥腹诽道,这也太有排场了,这燕师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炫起富来倒是一把好手。
燕琦天扶额道:“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我燕琦天来了……”
调查杏林谷的计划不可张扬,他原本的计划是四人精简出行,镇上买了马匹与干粮尽快赶路,没想到武侯爱子心切,给他安排了这么大个惊喜。
“这二十名武才恐怕不是武才,是我爹私兵里挑来的吧?张副将。”他虽然是对着那人说道,却是在向凌遥吐槽。
凌遥幸灾乐祸,并不搭他话茬。
张副将被他道破了身份,赧然道:“侯爷也是担心您,您看……”
燕琦天揉了揉眉心,勉力安排道:“车辆马匹安排下就好,这二十名精兵我受用不起,还是收回去吧。”
张副将面色为难:“属下明白,只是武侯命令……”
燕琦天正色道:“如今我行走江湖的身份是神御门燕琦天,若还受父亲的庇护,岂不遭受他人笑话?”
凌遥看了会笑话,终于想起来帮他一把,倒也不是她仗义,只是想到二十个当兵的跟着他们,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杏林谷之事,乃李杏后人委托给神御门,武侯势力此时介入实在不妥。”
她看着张副将的表情,似乎有所松动,继续劝说道:“更何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燕师兄当年拜入神御门,武侯应该也是存着磨炼他的想法,如今正是师兄大展身手的时候,如今师兄的武功大成,不必如此担心!”
张副将见这女子玲珑清秀,气质卓然,现在四人来的时候,这名女子不自觉地走在前方,虽然感知不到她的内力,但是见到她步履轻盈,身配神剑,便猜到了她是明月宫之人,进而不敢轻视她,况且这女子说的话也句句在理,不由地点点头。
他没有料到的是,他们叁人之所以众星捧月般跟着凌遥,一方面不仅是因为在明月宫时便有了凡事凌遥优先的潜规则,另一方面也是他们都存了保护她的心思。
张副将仔细思考一番,权衡之下,道:“既然如此,这二十名武才便收回,只是这车马财物还请小侯爷收下,行走江湖总归需要些盘缠的。”
燕琦天不再拒绝,点点头接受了。
凌遥单知道武侯府出手阔气,倒是没想到如此阔气。
马车是可以容纳下十人的马车,四马齐驱,坐在里面稳稳当当,丝毫感受不到路途崎岖,只能隐约听到一些马蹄车轮的声音。
车夫气息沉稳,轻得几乎听不见。
唐羿想说些什么,却被燕琦天按住。
进了马车后,唐羿才说道:“有人跟着咱们。”
燕琦天却毫不在意道:“我爹还安排了其他暗卫跟着,不必在意。”
凌遥简直是对他刮目相看:“小侯爷,不简单啊!”
唐羿也跟着揶揄道:“武侯府好大排场!”
连段小楼都忍不住嘴角轻弯出一丝笑意。
燕琦天扔了手上拿着用来撑场面的扇子,心想,这梗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