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我讨厌你!阿谨!离我远一点!远一点!远远远一点!”
  如果她还是以前那个形态,我就可以直接伸手过去提后颈了。
  ……等等,捏住妻子的颈窝将其提起是不是属于丈夫的普通权利?
  稍后上网查查看。
  “沈小姐。”
  不能直接拎后颈的薛先生半跪在地上,把口吻又放温和了一点:“就算你躲在衣橱里,也不可以逃避今天份的猫草、生姜、与薄荷茶。”
  “……”
  “我们昨天实验过了,沈小姐,明显这几样东西会有效缓解你在换毛期的呕吐症状。猫草会帮助你呕吐时更加顺利地排出掉落毛发;生姜会减轻你肠胃受到的寒冷感;薄荷茶则有助于消化。”
  “……”
  “沈小姐,出来,或者给我一个合适的拒绝理由。”
  沈凌的声音从衬衫后传来,有点失真:“它们都……”
  “‘它们都很苦,我讨厌吃’不是合适的拒绝理由,沈小姐。”
  金灿灿的尾巴特别特别委屈地耷拉下来。
  然后又特别特别愤怒地高速扫动,发出“呼呼”的风声。
  眼睁睁看着自己放在底层的所有衣服都沾上猫毛的薛谨:……
  “沈小姐?”满怀沧桑的老母亲压抑着抱起衣服就冲向洗衣机的冲动,“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尾巴?”
  “不!能!”耳朵也“扑棱扑棱”打着薛谨衬衫的沈凌大声说,“你不知道‘猫的尾巴和猫不是一种生物’吗?!我的尾巴和我不是一种生物!不要命令我的尾巴!”
  薛谨:哦。
  “我没有命令你,沈小姐,我请求你……”
  “走开走开走开!阿谨走开!我不要吃猫草!我不要吃生姜!我不要吃薄荷茶——”
  “沈小姐,我给你买了你喜欢的ad钙奶,是漂亮的白色小瓶子……如果你出来吃猫草,就可以喝一瓶……”
  “我是不会上当的!苦死了,苦死了,就算是钙奶也……呜呜呜你走开!”
  沈凌气呼呼地在男主人的衣柜里抗议了好一会儿——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自从发现自己换毛期后,阿谨连一条小黄鱼都不给自己吃,瞎逼逼什么“胃部感到恶心时不可以吃油炸食品”——取代了炸小黄鱼、炸鸡翅、油焖大虾的,竟然是名为“猫草”和“生姜”的恶心玩意儿!
  没有肉!
  没有鱼!
  连油渣子都没有!
  ……他还欺负自己目前不能变回低等猫类,欺负自己丧失了优越的跳跃能力……从而把装炸小黄鱼的保鲜盒与所有零食都藏到了厨房最高的柜子!
  混蛋阿谨!
  混蛋阿谨!
  混蛋鸟类!
  钵钵鸡!
  柜外传来这样的答复:“沈小姐,你现在的肠胃也不可以吃四川钵钵鸡。”
  沈凌:“呸!”
  我才不想吃钵钵鸡,我现在想咬死钵钵鸡!怠慢了伺候本喵的愚蠢仆人!
  ——终于,几分钟后,衣柜外传出了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彻底陷入寂静。
  沈凌试探地动动耳朵,把脑袋从薛谨的衬衫里探出来一点点。
  “……阿谨?”
  没有答复。
  走掉啦?终于放弃了?
  她又从薛谨的衬衫里探出来一点点,并开始往衣橱底部稍浅一点的位置爬动。
  “阿谨?”
  没有答复。
  ——真的走掉了!万岁!
  【沈小姐,我给你买了你喜欢的ad钙奶,是漂亮的白色小瓶子。】
  ……不!她是不会动摇的!不会!绝不会!她就待在衣橱这里,直到,直到确认阿谨这个混——
  “叽?”
  是低等鸟类另一个形态的叫声。
  哼,不会逼她吃猫草,比本体可爱多了。
  “叽叽!”
  “嘘,小声点……我要藏起来,暂时不能和你玩,你走开!”
  外面的小鸟困惑不解地“叽”了一声。
  接着,沈凌听到了小橡皮鸭的“嘎”。
  ……是,是阿谨前几天给她买的小橡皮鸭!金灿灿的,软软的,打一爪会发出嘎嘎嘎的声音……还没来得及下嘴咬第一口,就迎来换毛期……唔,唔,这是她的小橡皮鸭,第一口是她的,不行,那个低等鸟类不能玩……
  “叽叽叽?”
  “嘎——嘎——嘎——”
  它跳到上面了!
  它在玩我的小橡皮鸭!
  它很快就要下嘴咬第一口了!
  “不,嘘,你这只坏鸡,停下,停下,听本喵的话,这是本喵的——把爪子挪开!不准玩本喵的小橡皮鸭!来干架!”
  沈凌,愤怒地冲出了衣橱。
  右边耳朵上还挂着半拉衬衫,屁股后的毛尾巴疯狂摆动,气势汹汹且威仪浩大。
  ——径直冲进了单膝跪在衣柜门口等她的薛谨怀里。
  薛先生手中被捏住的小橡皮鸭:“嘎——嘎——”
  薛先生肩膀上歪着头的紫毛鸡:“叽叽叽?”
  薛先生怀里还在摆尾巴的沈凌:“……”
  尴尬的寂静后,薛先生放下小黄鸭,目不斜视帮沈凌把被她高速摆动的尾巴掀起的裙子盖好,穿过沈凌的腋下,把她提了起来,站起身,往外走。
  “好的,沈小姐,我们去吃猫草吧。”
  完全可以隐藏自己脚步声的猎人轻声感叹:“这是我工作生涯中制造的最简易的陷阱。”
  被提起的猫猫:“放下——放下——你放下!你走开!我要挠你!混蛋混蛋混蛋——呜呜呜苦死了把草拿走!”
  作者有话要说:老练(卑鄙)的猎人。
  第23章 第二十三只爪爪
  第二十三只爪爪
  【薛谨滞留第二天, 傍晚七点】
  晚饭过后,是固定的电视时间。
  “紧急插播一条新闻,今日中午十二时前往马尔代夫、预计下午七点整到达的xxxxx号航班, 已与我方失联长达三小时……据有关专家分析, 该航班可能在进入印度洋边缘时遭遇了季节性旋风……”
  一脸严肃的新闻女主播调出一张大头贴:“该航班上乘坐着一位昨日刚登上本市头条、在微o上挤入前三热搜,被称为‘幸运小锦鲤’的年轻女孩……据有关人士提供, 该女孩原本只是一位普通的柜台服务员,却在昨日傍晚七点整凭‘幸运大转盘’领到的奖券领取了一辆保时捷跑车, 一副劳力士手表, 一栋海滨别墅体验券,而她坐上此次航班的原因就是‘马尔代夫豪华免费游’的特等奖品……下面请‘幸运小锦鲤’的家属连线。”
  照片上,举着四张奖券笑出牙花, 真丝衬衫的半边衣袖断裂挂在胳膊上的服务员, 双眼被打上了不知名黑码。
  而家属连线的区域冒出了一个抽泣的女童音:“姑姑……呜呜呜……姑姑昨天说好……下班会给我带芭比娃娃做生日礼物……姑姑……”
  “好的, 让我们暂时连线下一位家属。有请‘幸运小锦鲤’的同事——这位是昨天陪‘幸运小锦鲤’一起前往兑奖处, 得到一套九阳料理机全套奖券的a小姐。”
  家属连线的区域闪了闪。
  半晌, 记者小心翼翼地声音传出来:“主播,主播, 采访人a还在医院急诊室, 她昨晚喝多了太兴奋,无意中把手伸到了开启的九阳水果榨汁机里。”
  “……好的,接下来有请同样中奖,兑换了蚕丝床上四件套的同事b小姐……”
  “主播!”记者的声音压得更低,“b小姐昨晚和男朋友……从床上滑倒,跌断了自己的脊椎。她的床位就在a小姐旁边。”
  女主播严肃的表情隐隐抽搐。
  “那就联系得到苹果手机一折券的第三个同事——”
  “抱歉,主播,同事c去苹果总店办手续时好像被a国海关扣下了, 目前在等保释。”
  “这个……那个……观众朋友们,我们插播一段广告,稍后回来!”
  电视机前织毛衣的薛谨:“……”
  他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毛衣针。
  数年前,中奖的朋友好意送给他奖券让他买杯水喝,于是自己便激动地去兑换价值20元的体育彩票,却在路上不慎撞倒一位七十岁老奶奶,从而惨遭20万元心理损失赔偿的悲惨回忆涌上心头。
  ……他人的奖券不能在自己手上,任何作用于自己的“运气”类产品都会以奇妙的方式消失,这个定律薛谨已经很习惯了。
  然而什么时候他转移这些“运气”类产品,让出可能降临的反向损失……这些损失反而会响应在那些得到产品的无辜者上?
  薛谨总结过,自己的运势最惨烈的还是在金钱律上(牵连过不少银行发生携款潜逃、倒闭破产)——但只要不涉及金钱方面,他其实没有什么会“传染”给别人的霉运。
  所以,这些人的遭遇和自己没关系,只是偶尔倒霉……等等。
  薛谨看向沙发斜前方,坐在地毯上的姑娘。
  沈凌一手举着乐高艾尔莎,一手举着乐高蝙蝠侠,嘴里发出“砰砰啪啪哈哈哈”的奇怪音响,正玩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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