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郑小瑳,你都快十七的人了,怎么说话还这么幼稚?所以说这些个学校就是不行,光培养出你这种成绩厉害又自以为是的傻逼,”杨大虎指指自己,“我现在做生意靠的都是我自己,叶老大货卖不出去,那只能说明他没有本事,只能说明这一点,知道吗?至于蒋秋收,不过就是个翻版的你,除了成绩好其它方面都是废物!我只不过在秧苗面前说了实话而已。”
  杨大虎早就看出来了,许梨花还有蒋秋收都不喜欢自己围着秧苗,呵,那两个自以为是的城里人。
  “靠你自己?”郑小瑳瞧不起他,“你怎么有钱办厂的?办厂需要资金和人脉,你一年前还只是个工人,现在摇身一变成大老板,我还真不相信你就这么有本事了。杨大虎,如果我没猜错,你和你亲爹杨必才勾搭上了。”
  杨大虎眼神突然变得很凶狠:“你看不起我爸?那你爸呢?你爸只是个给我爸打工的。你以为你是城里人就了不起了?你看看你现在这穷酸样,我告诉你,现在时代变了,你爷爷奶奶待的那种国营大厂算不得什么了,以后都是我们这些私营企业的天下,你爷爷奶奶还有李小草爷爷奶奶那种吃着国家粮食的蛀虫迟早得完蛋!”
  郑小瑳忍了忍,没动手:“你以后别来找秧苗,你自己也清楚你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别带坏她。”
  “郑小瑳!”秧苗突然出现在郑小瑳身后,她没想到郑小瑳竟然这么看不起大虎哥还挑拨自己和大虎哥的关系。
  郑小瑳一愣,就见杨大虎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杨大虎是故意刺激他的,他早就看到秧苗走过来了。
  等蒋秋收过年回玄城的时候就见家里气氛不太对。
  “怎么了?”蒋秋收指指房间里。
  “秧苗和郑小瑳已经很久不说话了,你闺女呀,整天在家里自己生闷气,说是要和郑小瑳绝交。”梨花没当一回事,青春期的孩子都这样。
  正月初几里许老爹和许老娘来玄城和梨花一家三口过年:“本来给秧苗带了红包过来,可是学校里有一个老师腿断了,右手也骨折了,实在是可怜,我就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捐了出去,秧苗的红包也捐了出去,只留了点路费。”
  “爸,秧苗都是大孩子了,不需要红包,再说了,你这是做好事,她会支持你的,”梨花接过老爸提过来的腊肉,“那老师是不小心摔着了?”
  “哎,别提了,被人打成那样的,那些混混实在是丧尽天良,该死!”许老爹叹气,“就是可怜林老师了,他写得一手漂亮字,这右手骨折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就算治好了说不定也没以前灵活了。”
  林老师?秧苗听到这名字抬头看向许老爹。
  “秧苗,你怎么都不喊爷爷啊?”许老爹有些难过。
  “爷爷。”秧苗干巴巴地喊道,心里还是对小时候在学校被老师排挤的事情有阴影。那时候爷爷奶奶并没有能给与她帮助,她心里释怀不了。
  “爸,林老师也教过咱们秧苗,他受伤了咱们应该多捐点,以前咱们在村里需要帮助时,大家都很慷慨,咱们如今不能小气。”梨花和蒋秋收一商量,准备捐个两千块。
  “太多了太多了。”许老爹连连摆手,蒋秋收如今做生意正式需要用钱的时候,捐这么多实在不合适。
  “拿着吧,等您回去的时候再转交给他,就说谢谢他当年对咱闺女的教导之恩。”梨花并不是装大方,她是真心希望能帮助家乡的人。
  “秧苗?”蒋秋收突然觉察到秧苗不对劲,只见她很生气地捏着拳头,眼眶都红了。
  “为什么要给他钱!为什么要给他钱!”秧苗突然爆发,走过去推搡着妈妈和爷爷奶奶们,还举起椅子作势要打他们,吓得蒋秋收连忙去拦,那椅子一下打在了蒋秋收背上。
  秧苗见状气得转身就跑向房间猛地关上了房间门。
  本来想要发火的家长们看见秧苗脸上不停流淌的泪花儿都愣在了原地,直到被房间里摔东西砸东西的响声给震醒,大家才反应过来。
  去敲门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的梨花突然心慌得不行,天呐,她一直以为秧苗小时候的叛逆是因为自己不在她身边,现在看来,或许是还有别的原因。
  很是内疚自责的梨花哭得喘不过气来,但是房间里的秧苗不愿意开门,只是蒙在被子里不做声。
  对于家里人要捐钱的行动,秧苗很生气。也不知道是谁打了那老师,反正秧苗一点也不可怜林老师,她甚至觉得很解气。
  ☆、第 99 章
  秧苗死活不开门, 也不允许他们进去。梨花把郑小瑳给找了来,可秧苗还是不开门。
  最后梨花没办法把杨大虎喊了来,秧苗打开门让大虎哥进房间了。
  “大虎哥, 我真的太开心了,你还记得我小学里那个林老师吗?”
  “有点印象。”
  “他被打了,哈哈。”秧苗捂着嘴偷笑, 尽量不让门外的家人们听到自己幸灾乐祸的笑声。
  杨大虎摸摸她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所以呢?”
  “没什么,我就是很开心罢了。”秧苗乐呵呵的。
  “可你爸妈给我打电话说你哭了。”杨大虎当时正在和杨必才以及几个客户谈生意,以为秧苗出什么事了。
  秧苗冷哼:“我讨厌他们, 爸爸妈妈不是好人。”
  杨大虎很开心,秧苗越讨厌这些人, 就只会离自己更近一步, 等到时候秧苗对那些人都失望够了, 到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也只有自己了。
  和杨大虎聊了很久,等秧苗有些困了, 杨大虎准备离开。
  “大虎哥,我送你。”秧苗打开房门就见站在门口的郑小瑳。
  “你来干什么?”秧苗瞪了他一眼, 她现在对郑小瑳是又爱又恨,郑小瑳这人太讨厌,是非不分, 老是嫉妒和诽谤大虎哥。
  郑小瑳没说话,梨花他们都排成一列十分拘谨又眼巴巴地看着秧苗。
  等送走大虎哥,秧苗一声不吭地关上门, 拒绝和家人聊心事。
  第二天清早,秧苗从门内探出头看了看客厅有没有人,她昨天那么大动静,现在有些不自在。
  令她欣慰的是, 大家都对昨天的事闭口不谈,只是安静地聚在一起吃团圆饭。
  在连续几天都是这样的氛围后,梨花有些坐不住了,但是蒋秋收让她再等等。
  等许老爹许老娘要回去的前一天晚上,蒋秋收来到秧苗房间里拉了把椅子坐着和她谈话。
  “我仔细想了想,我应该没伤过你的心,或者说我没有做过太过分的事,对吧?”蒋秋收认真求证。
  秧苗撇撇嘴,最后两人安静地坐了十几分钟后秧苗忍不住了:“我不喜欢那个林老师。”
  蒋秋收没回话,只是抱歉地看着她。秧苗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如果我说了,你会相信我吗?”
  “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那个老师污蔑我,还带着班上同学排挤我。”秧苗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她一直避免自己去想小学里的生活,因为每次想起这些事她都觉得委屈想哭。
  而且很无奈的是,乡下教师不够,那个林老师教了秧苗6年的语文,从一年级到六年级都是那个林老师教的。
  秧苗开始给蒋秋收说起自己在乡下小学里的点点滴滴,说起每次林老师排挤她的事,一直说到大半夜也没说完。
  “蒋爸爸,那些同学笨死了,林老师排挤我他们也没看出来,他们还觉得林老师很好。”这也是秧苗后来不愿意和那些小孩子玩耍的原因,那些孩子无形中成了林老师排挤秧苗的工具。
  “对不起,”蒋秋收很内疚,他以前去小学的时候还给那个姓林的带过礼物,现在回想起来真想抽自己几个耳光。
  “蒋爸爸,你不要给他捐钱,我讨厌他。”秧苗有些困了,但是还不忘叮嘱蒋秋收别捐钱。
  “你放心,我不会给他捐一分钱。”
  给秧苗盖好被子的蒋秋收出去了,在房间里和梨花他们说了秧苗的事。
  “这孩子,她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许老爹现在想起自己捐的那些钱就后悔,不行,等那姓林的出院了,他得带上村里的人套麻袋揍他一回,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是因为秧苗不相信我们吗?”梨花很崩溃,自己真的不会教育孩子,苦了孩子了。
  “不是不相信你们,她只是在等你们主动发现问题,”蒋秋收拍拍梨花的手安慰道,“她认为你们应该是最了解她最爱她的,那你们就应该主动发现她受到的那些欺负,而不是等秧苗自己来告诉你们。”
  梨花纠结痛苦了一晚上,第二天顶着肿肿的眼睛送爸妈去火车站。
  “爷爷,奶奶”秧苗出去送他们。
  两个老人还有梨花看着秧苗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让这孩子开心起来。
  许老爹和许老娘想说对不起又说不出口,他们那地方哪有长辈向晚辈低头的道理?
  到了火车站要分开了,许老娘忍不住拉着秧苗的手道歉:“奶奶以前太糊涂了,以后保管只相信你,再也不骂你了,啊。”
  许老爹说不出口道歉的话:“你放心,你爷爷我不是吃素的,回去后我也排挤他,让他在学校再也待不下去!”
  “嗯。”秧苗知道蒋爸爸肯定把自己昨晚说的话讲给妈妈他们听了,这也是秧苗想让他们知道的事。
  只是,以前是她一个人痛苦,以后有长辈们心疼她分担她的一部分痛苦了。
  在梨花妈妈连续几天不敢正眼看自己以后,秧苗有些无奈:“妈,我去上学了。”
  “嗯,我也要去上班了,下班后我来接你。李小草他爸升职了,咱们大家聚一聚吃顿饭。”梨花低着头给秧苗整理校服的领子。
  “秧苗,”等秧苗转身离开,梨花终于忍不住叫住了她,“对不起,是妈妈做得不好。”
  秧苗回头抱了抱妈妈:“其实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我以前最难过的一点不是因为你们,而是因为林老师是坏人,可坏人没有遭受恶果,这让我难受。可是现在他被不知名的‘大侠’给揍了,还受了伤,我这心里就好多了。”秧苗吐了吐舌头。
  一直到现在,她才算是解开心结。
  早知道揍那姓林的一顿就能让闺女解开心结,梨花绝对要把人给揍哭。
  真的是有‘大侠’吗?当然没有,事实上是杨大虎花钱找人打了姓林的。
  “你还真是为了女人就失心疯啊,竟然和那些混混打交道,你知道那些混混有多难缠吗?”杨必才一瘸一拐地用拐杖指着杨大虎。
  他这腿是被梨花给打瘸的,年轻时还好,受得住,现在年纪大了就有些不舒服。
  杨大虎没理他,杨必才呵呵一笑:“有件事找你帮个忙,有批货快运到隔壁时城,但是那些东西肯定过不了海关检查那一关,你找些人帮忙开船到附近把货给接了。”
  “我去哪里给你找人?”
  “你不是认识很多兄弟?”杨必才看中的就是他这点,杨大虎认识很多为了钱不要命的混混,这方面有一手。
  等杨大虎有天晚上自己带着人收下那些禁止出国的稀有金属,突然食言了,他并不打算把东西交给杨必才。自己冒着这么大风险做事,可不是给别人作嫁衣裳的,即使那人是他亲爹。
  1991年9月,杨大虎开着车送秧苗去首都上大学,而和秧苗考上同一所大学的郑小瑳自己做火车去了。
  “我刚才叫郑小瑳坐车他也不坐,宁愿去辛苦地坐火车,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杨大虎茶言茶语。
  “大虎哥,你别这么说,你什么错也没有,是郑小瑳这人人品不行,他嫉妒你事业有成。”秧苗哼声道。
  杨大虎暗喜:“我哪算事业有成,我就一个没读书的文盲,郑小瑳这样读书厉害的以后肯定大有出息。说来也怪,郑小瑳在城里落户后就和我关系变差了,秧苗你以后可别嫌弃我这个乡下出身的。”
  “才不会,大虎哥你别这么贬低自己,你看现在国营大厂接连倒闭,都不是铁饭碗了,又不像我妈妈那代人毕业后就分配好工作,郑小瑳以后说不定还得给你打工。”
  两人就这么一路开车从玄城聊到了首都,在路途中杨大虎不断地挑拨离间中,秧苗这个脑袋不好使地已经彻底站在了杨大虎这边,当然,她本来就是站在大虎哥这边的,大虎哥人可好了。
  到了首都学府,秧苗眼馋地看着这车:“大虎哥,你说了要送我一辆轿车的,还作数吗?”
  “我答应你的当然作数,要不这样,我这辆车送给你?”
  “我不要,等我大学毕业工作了,你再送我一辆新的,到时候我就不用搭公交去上班了。”
  “切。”郑小瑳突然拖着行李从他们身后走过,一向高冷话少的他忍不住冷哼一声,嫉妒使他疯狂。
  “你切什么?你就是个嫉妒大虎哥比你成功的坏人!”秧苗回头瞪他。
  郑小瑳郁闷地进了校园,他确实嫉妒杨大虎,因为秧苗竟然对他比对自己还要好。
  大二上学期,秧苗很快就要满18成大人了,杨大虎在电话里和秧苗说会给她办一个漂亮的生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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