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宠妻纪事 第9节

  太傅谢敏,为人正直古板,向来是以“文死谏,武死战”为人生目标,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三天两头在老虎头上拔毛,仗着自己是皇帝老师,说话从来不给高高在上的天子留面子,以把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为乐趣。要不是圣人身边有个千载难逢的贤良皇后整天里给他顺毛,容慎觉得谢太傅肯定被千刀万剐不下十次了。
  谢敏膝下一共三个儿女,两个儿子各自在朝中担任要职早早就成家立业了,小女儿也没嫁出府去,是榜下捉婿招的上门女婿,孩子也都随了母姓,一律姓了谢。容恒说的四小姐,正是谢家二房的嫡姑娘,谢曼柔。
  虽然说书香传家的太傅府规整出来的姑娘肯定是错不了的,谢四姑娘身份高贵同她二哥也是郎才女貌无可厚非,可人家因有珠玉在前,早就放出话去要招一个佳婿入府,肯定不愿意嫁到外边来的。容慎可不信她二哥愿意屈就在太傅府里做个乘龙快婿,也不敢相信她娘亲能给自家二哥说这么一门亲事。
  “小丫头想什么呢。”容恒抬手按下一枚黑子,瞥了容慎一眼,状似心累的说道,“母亲那日寻我是有别的事。”
  “那你怎么忽然提起谢曼柔呢!”容慎听说不是她娘亲一时脑抽给说的亲事,心就放下了一半,另一半还悬在空中不上不下的,就是不知道容恒好端端地干嘛提起这个人来。按理说一个世家子,一个未嫁女,没什么机会见面啊。
  本来是容恒问她,结果容慎自己没回答不说,还把楼歪的都找不回来了,这会儿也忘了刚才容恒说什么了,一肚子问号要同容恒确认。
  她怎么觉得自己一天天的比老太太还操心呢。
  容恒没回答,直接从袖子口袋里掏出一块玉佩“啪哒”一声放在了炕桌上,面色平静地说道:“哪日你见了她,便替我将这个还给她,只说东西贵重,容恒万不敢收就是了。”
  啊?容慎早就在内心脑补了十万字才子佳人小说,这般翠堤杨柳、花前月下,那般小桥流水、荷风撩人的,哪里想到还有这么一个神转折啊。
  她这是被当做传话筒的节奏吗?
  容慎伸手抓过那块品质上乘、做工精致的玉佩来拿到眼前仔细的瞧。玉绝对是好玉,握在手里凉哇哇的,细腻又温润。其实也就是规规矩矩的蝴蝶玉佩,也说不得哪里逾矩,只是翻过这玉佩的背面刻着的一排蝇头小楷,却怎么看怎么都不大对劲儿。
  什么叫“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啊……
  容慎拎起那玉佩在容恒眼前晃了晃,眼一横,“二哥就老实交代吧,怎么惹到人家谢四姑娘了?”
  都写的这么明显了,她可是找不出来一点替她二哥推脱的借口了。人家小姑娘这是要和她二哥双双化蝶翩翩飞呢。
  容恒也不恼,垂下眼睫不紧不慢十分淡定地解释道:“我同谢四小姐并不相识。只是今日去拜访太傅,恰巧碰见谢四小姐罢了。那玉佩是临走时谢四小姐托丫鬟悄悄塞在我手上的,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儿,容恒顿了顿,“阿慎可能帮二哥这个忙?”
  哦,是怕自己贸然去还被人落下口实,打定了主意要拒绝的干脆,这才叫她出面,一方面表明自己拒绝的心思,一方面又给谢四小姐留了脸面,不至于太尴尬。只是她才十二啊,这种事为什么要她来做?
  “二哥怎么不去找四姐?”
  那人手中的白棋迟迟不肯落下,似水若墨的清雅眉眼间是少有的幽深难测,沉默了片刻,容恒道:“我以为,这事交给阿慎最为稳妥。”
  呃……容慎想想容悦高贵冷艳的模样,嗯,如果是就照顾谢四小姐情绪这点来看,确实她比容悦要合适些。
  这么想着,容慎也就点点头爽快地应下来了。没想到书香门第的谢四小姐追求起爱情来也是奋不顾身呢,只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她二哥已然走上了茕茕孑立羽化登仙的道路,心思压根没在这儿呢
  容慎将那玉佩收起来放到西次间的首饰盒子里,合计着要找个什么由头将玉佩还回去。好像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会有宴饮一类的活动能见到谢曼柔……反正她也同谢曼柔熟识,不如写个帖子登门拜访吧,不知道她四姐五姐愿不愿意同她一起去。
  按理说交代完了任务容恒就可以走了,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忙人容恒竟然还坐在炕桌前悠闲地下着棋,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容慎又撑着下巴看他下了好一会儿的棋,眼看着黑子渐渐呈现出了颓势,马上就要被白子杀地片甲不留,不禁叹了口气,讪讪地问道:“二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这实在太不怜香惜玉了。
  执子的修长手指一顿,容恒抬起眼皮看了容慎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本来还打算过些天出京给你带些小玩意儿作为谢礼的,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出京带些小玩意儿……她想要她想要她想要啊……容慎一下子直起身来了精神,“为什么不必了?”她想办法什么的也是很劳心费神的,精神损失费什么的还是要的!
  容恒“啪”地一声放下最后一枚棋子,“我看你很闲啊。”
  容慎:……→_→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二哥也一脉相传地继承了她们家毒舌的优良传统……
  不带这样玩儿的,求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连贿赂都不想贿赂……惹急了她还撂挑子不干了呢,看他找谁哭去。
  容慎一脸“心好累,不想说话”的神色把容恒送出门去,扭头就看见雅荷一脸春/心/荡/漾地靠在门框上目送容恒离开。
  “啧啧,我二哥有那么好看吗。”容慎瞟了一眼雅荷,自顾自地迈进了里间。
  雅荷立马跟了进来伺候容慎更衣了,脸上的喜悦之情完全收不住的样子,欢欢喜喜地说道:“难得能见到二公子,姑娘真是好福气。”
  她们这些伺候姑娘的更有福气,因着二公子宠着容慎的缘故,他这来听风阁的次数还算比旁的院子多呢,就算是卢氏的院子,也没见二公子待这么久啊。
  雅荷说什么容慎一点也没听进去,换好了衣服也没急着去床上放挺,叉着腰看容恒留下的那一盘棋。
  她棋艺不精,这么一盘棋够她琢磨好一阵儿了。容慎歪着头来来回回地看,看着看着却变了脸色。
  她二哥这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啊!
  棋盘上的局势竟然奇迹般的反转过来,原本已经大势已去的黑子忽然占了上风。容恒并没有下完这一局棋便走了,可棋盘上的局势却已经逆转。
  六鹢退飞……
  ☆、第18章 探病
  容恒一走,容慎就开始琢磨怎么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了——得罪人这种事,还真是不太好做。
  都是天之娇女,年纪又差的不多,她当然认识谢曼柔了。只是容恒常年不在府里待着,这才能问出“谢太傅家的四小姐你可认识”这种话,她哪里是认识啊,她是大大地认识啊!
  太傅府是个出人才的地方,那个教她下棋的女先生就是容明琮厚着脸皮和谢太傅“借”来的。谢曼柔琴棋书画皆是一流,算是那女先生的得意门生,偶尔也会跟着女先生来裕国公府做客,同容家几个姑娘切磋技艺,是以和容慎也算混个脸熟。
  只是谢曼柔人如其名,生得果然曼妙,也果然柔弱,和她弱柳扶风气质恬静的五姐比起来,还要再多几分封建淑女的圆融。容慎觉着和这种说一句话都要相爱脑子里转上好几道弯弯的人交往起来实在是有点累,平日里都是敬而远之的,除了下棋也不怎么说话,现在冷不丁地要登门拜访,实在有些突兀。
  不过好在她还有个女先生做借口。听说女先生最近病了,在太傅府沁芳斋养病呢,她虽然从两年前就不跟着女先生修习棋艺了,但若是借着这个探病的由头去看她,旁人倒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这么想着,容慎也就写了帖子给太傅府递过去了。
  容意不太待见女先生,她好说歹说地也劝不动,最后只好拖着容悦跟她一起去了。有时候容慎也觉得,她这个五姐啊,虽然看着柔弱了些,实际上和谢曼柔那种玻璃娃娃却一点也不一样,主意正得很,想动摇起她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裕国公府的面子太傅府怎么可能不给,两个老头子在朝堂上你来我往地不亦乐乎呢,帖子很快就有了回信儿,说好了时间扫榻以待。
  容悦虽然不知道容慎干嘛突然就对那个刻薄的女先生示起好来,不过对待容慎的事情她就一个原则,那就是没有原则,容慎要胡闹她肯定也跟着胡闹就是了。况且她这个妹子好像还真没胡闹过——当然除了那次莫名其妙地咬人以外。
  这天早晨,该上朝的上朝去了,该拢账的也拢账去了,裕国公府里人人都埋头做自己的事,容慎和容悦也就出发了。
  “算起来先生这病也有半个多月了,一直喝着药也不见好转,也吃不下东西,现在整日搁参汤吊着,也不是个法子。”谢曼柔一面引着容家的两个姐妹往沁芳斋走,一面一脸愁容地说道。
  听说容恒最喜欢容家最小的这个姑娘,谢曼柔抬起眼皮悄悄打量扑棱着好奇的大眼睛的容慎,也许她该同这个小姑娘成为好朋友。
  “容六小姐手上这金钏倒真是精致。”见容慎并不热衷于上层圈子里那种约定俗成的寒暄,谢曼柔有意地把话题往容慎身上引,随便挑了个东西就开夸了。
  容慎晃晃手上的手钏笑笑,这算哪门子精致,真正精致的她还没看过呢,可惜已经送给童靖祺了,现在估计正在拉弓射箭的某只胳膊上熠熠生辉呢。
  不过容慎只是在心里吐槽吐槽罢了,怎么可能真的拂了人家面子。甭管她喜不喜欢谢曼柔,人家主动和自己交好,她当然不能叫人家热脸贴上一个冷屁股了。再说了,她袖子里沉甸甸的装着谢曼柔的玉佩,一想到一会儿自己要残忍拒绝人家,容慎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叫我阿慎就好。”
  谢曼柔笑着点点头,小丫头果然吃这一套,“好,你们也不要见外,叫我曼柔就好。”
  容悦完全是看在太傅府的面子上给了谢曼柔一个面子,点点头“嗯”了一声。谢曼柔对她二堂哥存着歪心思,身为长平百晓生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看她这个虚伪做作的样子哪里配得上她二堂哥来着!
  容慎倒是没啥感觉,现在她就想着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挑个适当的时机送出去呢,也不急着去见女先生。虽然听谢曼柔的意思这女先生病得不轻,但坦率地讲,容慎并不是很在意。
  女先生自恃才高,早年又是官家小姐出身,落魄以后因为才名很快就被太傅府收留了。她也没过过什么苦日子,被巴结太傅的那些人臭脚捧得太高,渐渐地也迷失了自己,只把自己当成超凡脱俗的读书人,喝茶都要冬天梅树上未落地的雪水来沏,自然不会把她们这些世家出来的“胭脂俗物”放在眼里,整天眼皮一耷拉,高傲得很呢。
  容家姑娘后来再不请女先生了,也是因为女先生这个脾气。
  小姑娘总是爱打扮些的,何况又是金银首饰一大堆的世家姑娘,女先生虽然看不进去眼,平时倒也不会起什么冲突。可那天也不知道是容意犯太岁还是女先生受了什么挫折,刚坐下来没走几步棋,女先生就开始明一句暗一句地数落容意,说她心思净放在不该放的地方,根本不潜心钻研棋艺。
  事情发展到这儿的时候,容意还觉得女先生说得挺对的,也虚心求教,表示以后多花心思在琴棋书画上。可女先生好像说脱了嘴,一时也打不住,最后有意无意地把容意同外面那些风尘女子比较起来。这下容意还能干吗,当场就摔了棋子回三房去生闷气了。
  她虽不是嫡出,可三房拢共就这么一个姑娘,容明玢又疼爱容意,自家姑娘受了委屈自然也就不高兴,容意不想去也就没叫她继续去受委屈。这事儿虽和容慎容悦没什么直接的关系,可自家姐妹被那么说,心里也不大是滋味,又过了一段时间,也就不再请女先生上府里了。
  后来容悦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说女先生还年轻在府里做姑娘的时候,曾经也许芳心暗许过一个青年才俊,只等才俊高中状元来她府上提亲。可惜才子向来风流,还没等到那年春闱,就和长平城有名的青楼醉花阴里的花魁勾搭上了。
  再后来女先生家出了事,就更没有什么嫁给状元郎的期望了,在太傅府呆了这些年,也就熬成了老姑娘。
  容慎原本觉得这种狗血剧情只能在话本子里看到,可听说了女先生的故事,仔细一琢磨,也觉得无可厚非。要是一个人从来没吃过糖,突然有一天你给了他一大篓子,要说他能不像熊瞎子掰苞米似的掰一个扔一个,容慎还不信呢。
  女先生幻想着才子佳人的美梦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那时候许多读书人读书的动力,可是“书中自有颜如玉”呢。
  可她因为自己年轻时候的情伤就随便看不上人家世家小姑娘,还把人家比作风尘女子,怎么说都忒不像样了,别说主人家,就连裕国公府的奴婢们也不愿意啊。
  容慎觉着女先生的病多半是心病,整天苦大仇深的不病才怪呢,吃什么药能治好啊。
  正想着,三个小姑娘已经走到了一处院落门口,说巧不巧正从院子里出来一行人,正争论着什么“学术问题”,讨论得正激烈,也没看到这边的小姑娘们。谢曼柔和容悦都停下脚步来想要避开这一拨青年,可低着头走在后边的容慎却没看见,还闷容头往前走,邦地一下撞到了前面的容悦,不禁“哎呦”了一声。
  她这么一声喊出来,那边几个争论不休的青年也就闻声望了过来,见到三个小姑娘也有些惊讶。
  为首的太傅府二公子谢致远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家妹妹身旁的两个娇艳艳的小姑娘,便想起今日自家母亲确实吩咐过不要随便出来逛,好好待在自己院子里不要冲撞了裕国公府家的小姑娘。
  可他也没想到太子殿下今天竟然带着几个崇文馆的学生来找他,也没想到正巧能在这儿碰见容家小姐,面面相觑间不禁暗问苍天:难道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
  大乾对于男女之防并不算太严格,避肯定是要避的,可是避不过大大方方地打个招呼也就没什么事了,何况这里面还有个常常出入皇宫、必然和太子相熟的容慎在。谢致远知道他们这些人里不止一个是年前特意为了容悦从嘉林赶回来的世家子,莫不如现在做个人情,顺水推舟给他们介绍一下,便率先开了口。
  “远思虑不周,冲撞了二位容小姐,先给二位容小姐赔罪了。”
  容慎和容悦一听,心里就知道谢致远这是故意的,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欠了欠身,也没说话,反正站的远也看不清来人,赶紧从一边儿绕过去得了。
  哪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容慎步子还没迈开呢,就听见那一拨人里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来。
  “容六小姐,好巧啊。”
  容慎眯着眼仔细打量了那一波人里最出挑的那一个,内心中一亿只羊驼呼啸而过……真是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太子殿下你是远视眼吗,这么远都能看到我……
  ☆、第19章 好巧
  太子这么一开口,容慎就不能再躲了,只好大大方方地往前走了一步,施礼规规矩矩道:“太子殿下。”
  谢致远这便领着那一波人往这边走了,容悦眼看着那几个目光闪烁,有意无意往自己身上看的世家子,心里不禁恼火起来,暗骂谢致远这个没眼力见的,想要拂袖而去,可容慎又被太子叫住了脱不开身。气恼之下朝始作俑者瞪了一眼,也不说话。
  谢致远原就知道容家二房那个四姑娘长得美,可从来没想过美人生气起来竟比平时更生动了,那一眼瞪过来不但没有起到什么威慑作用,谢致远反而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酥了。
  怪不得……怪不得这些世家子们对容悦趋之若鹜……他以前绝对是瞎了眼睛,这才没有这种觉悟……
  谢致远这么想着,又看到容悦冷冰冰的模样,心中不禁懊悔起来,他干嘛要上赶着做什么见鬼的人情,容悦这次回去肯定不会高兴,裕国公府宠姑娘都是在长平城里出了名儿的,要是因为这事儿跟裕国公府交了恶,他爹肯定要打死他的。
  太子这时候的注意力却和旁人不同,全然放在这个一认真起来就像个大人一般有模有样的小姑娘身上,容慎是皇宫里大人常客,他以前去太后宫里请安,时不时总能看到,可算起来这也有好一段时间没见着了。
  “昨儿还听皇祖母念叨,说容家六姑娘最近怎么都不来了,敢情是来太傅府了。”太子笑笑,唠家常似的低头跟容慎说道。一般情况下,他还是很愿意表现出平易近人风一面的,何况这是个小时候不懂事,敢哭着把鼻涕往他父皇身上抹的主儿呢。
  哟,可别把这么大的帽子往她们裕国公府身上扣,她们可是向来保持中立,一点丢不想掺和进什么派别之争里的。哪个儿子当皇帝跟他们裕国公府都没关系,反正都是皇帝的儿子。
  容慎连忙摇摇头,解释道:“我和四姐是来看女先生的。”
  反正长平这么多贵族世家上太傅府请过人,可不只是她们一家。
  “知道。”太子莞尔,这次是真心实意地笑,他就说这小姑娘认真起来跟个小大人儿似的吧,他就随口那么一问,又没打算真做些什么,瞧把她急得,非要把裕国公府摘干净。
  知道就好。容慎点点头,放下心来,其实太子这人还是挺好相处的。只是好相处是一回事儿,可能成为朋友又是另一回事儿,她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跟皇帝儿子有什么瓜葛的,太子这身份地位,还不如静王殿下安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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