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直播器

  涂艳山来天界比较晚,虽然早些时候和郁烈配合进行过“釜底抽薪”的计划,但其实并没有和这位传说中的锦觅仙子有过很深的交集。然而作为一个收集八卦小能手,她从邝露那里听说了一些,从郁烈那里听说了一些,又从天界八卦群众那里听说了很多很多些。
  亲眼所见加上听到的这“很多些”,足够她得出结论:这是个漂亮、天真、单纯、身世苦大仇深、感情变幻莫测、本人没心没肺,简而言之,傻傻的姑娘。
  现在这个傻傻的姑娘坐在她对面,面容憔悴,双眼含愁。
  不得不说美丽的皮囊真是大大的加分项,普通人哭也丑,笑也丑,但美人就是有本事哭似鲛人泣珠,笑似满园生花。
  虽然涂艳山整日面对着润玉和郁烈这两尊大神,邝露和南红也是容颜秀美,自家哥哥更是百看不腻,但是——
  但是她对美的追求永无止境。
  美人怎么会嫌多呢?
  于是她十分有耐心地泡好了茶,“水神仙上想是来找殿下的,不巧殿下有事出去了,不若在此喝一杯茶等一等。”
  锦觅也没见过涂艳山,但是依稀听说过小鱼仙倌的义兄指派给了他两个侍女,一个姓涂,性情开朗;一个姓傅,沉默寡言。
  想来眼前的这个就是那位涂仙子了。
  “仙子叫我锦觅就好。”她说,“我也不是专门来找小鱼仙倌的。只是……只是心中有事,在花界待得也不甚安稳,便出来随意走走。闻到这边有香气,一时好奇,便走了过来。”
  涂艳山道:“想是那优昙婆罗的香味。”
  锦觅侧头看去,果然看见一片雪白晶莹的花瓣。
  “这花倒是奇特,我在花界竟从未见过。”
  “这是我们冥界特有的花,与彼岸花一起生长于忘川河畔。”
  “彼岸花,忘川河……”锦觅并不知道这花是郁烈种的——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小傅仙官”只是郁烈的一个马甲。她听涂艳山这么说,便以为这是对方从故乡带来的,不由喃喃道,“却不知神仙可有轮回转世……”
  有没有轮回转世她是不知道,但生死簿肯定知道。不过涂艳山可不会把锅往自家殿下身上揽,于是一推六二五道:“凡人的事,神仙说了算;神仙的事,又有谁知道呢?恐怕只有天道才知晓吧。”
  锦觅黯然道:“是啊。……也不知,爹爹的案子查得如何了。爹爹生前心性淡泊,与世无争,又如何会引来杀身之祸?”
  还查什么呀,不就是火神干的么?至于原因,这自然只有凶手才知晓了。再说了,这世上无缘无故杀人的人,难道还少么?更何况,水神心性淡泊,却并不等同于他不会阻了别人的利益呀。
  涂艳山心里这么想着,口中却道:“天帝一直在暗中探查,想来不日就有结果了,锦觅仙上也不需要太过忧心。”
  不是她故意隐瞒,只是如果她告诉锦觅实情,就要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然后就要把南红牵扯出来,再然后就要解释一下南红为什么那一天刚巧路过洛湘府,这样的话就会把殿下扯进去,于是之后就需要……
  唉,好麻烦。
  ——还是把锅甩给太微好了。
  听了她的安慰,锦觅却不见展颜,沉默半晌,迟疑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凶手同为天界上神,那天帝是否还会秉公办理呢?”
  “锦觅仙上为何有此问?”
  ——听这个语气不太对啊,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
  锦觅道:“时间已过去这么久了,至今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若不是凶手身份显赫,天帝为何要暗中探查呢?想必这个人,是天帝根本不愿意动的人。”
  涂艳山心中一动:天帝不愿意动的人,除了旭凤,还能有谁?她果然是知道了什么,可问题是,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心中虽这么想,但涂艳山也只能安慰道:“水神与风神地位尊贵,牵连甚广,天帝即使有心相庇,也不可能将这件事就此抹去。再者,两位上神还是斗姆元君门下弟子,便是看在元君面上,天帝也一定要给出个结果的。若锦觅仙上仍然难解心中忧思,不如自己也暗暗探查一番,这样两相印证,也不至于冤枉了好人,或者错放了坏人。”
  郁烈和润玉回来之后,涂艳山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二人。
  “我是这么和水神说的,不过她到底听没听进去,我就不知道了。”
  “可她是怎么知道的?”郁烈奇怪道,“这件事除了南红,再没旁的人证,南红绝不会对外人说,她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润玉略一思索,有几分恍然又有几分无奈道,“百密一疏,我们恐怕是忘了这个小家伙。”
  他正说着,魇兽溜溜达达地进来了,见润玉看着自己,还特别得意地凑过去拱了拱对方的手。
  郁烈也明白了。涂艳山、邝露和南红都很喜欢这个小家伙,想必是不会特意去设结界隔绝它的。他毫无形象地蹲下来,扯了扯魇兽的脸,道:“小魇兽啊小魇兽,我看以后你干脆改名叫小喇叭吧。”
  魇兽自然不知道“小喇叭”是什么,还以为郁烈在逗它玩,十分高兴地拿蹄子去踩郁烈垂在地上的衣摆。
  郁烈一面握着它的小蹄子揉来揉去,一面仰着头对润玉说:“你之前不是怀疑那个杀人的‘旭凤’并不是真的旭凤吗?要不要去和锦觅解释一下?”
  润玉想了想,摇摇头,“这件事情没法解释。我只要对她开口,就势必牵扯到傅姑娘和你。再者,关于那人到底是不是旭凤,也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猜测,绝无左验。如此对她言讲,恐怕更坐实了她‘天界有心包庇’的想法。”他微一思索,又道,“这样,过些时日,我找机会和旭凤提几句,让他自己来查这件事,名正言顺得多。”
  郁烈点点头,“也是。火神还好端端地活蹦乱跳,就让他和锦觅自己查去吧。查案过程中说不定还能增进一下感情。”
  “……你又在叔父那里看了什么奇怪的戏?”
  “啊,你有兴趣吗?那红狐狸品味奇怪,但有些看着还算逗趣,下次要不要一起去看?”
  润玉并不是很想知道被郁烈评价为“逗趣”的戏文说的是什么内容,“……还是不了。”
  他这句话刚说完,邝露就抱着一摞高高的文书卷宗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待她把东西放在桌案上,郁烈才问道,“往常的公务没有这么多吧?”
  润玉走到桌案前,拿起一本卷宗看了看,解释道:“是水族的一些事务。锦觅仙子虽然继任水神,但因心神哀痛暂居花界,父帝便命我和几位神君暂时代管。”
  郁烈想了想,也明白了。
  润玉之前说过,太微想要扶持傀儡,收拢权柄。而后来太微果然封锦觅为新任水神,又封了风神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赢今为新任风神。在他看来,这两个小姑娘一无心机手腕,二无超绝实力,比起斗姆元君的弟子洛霖和临秀要好操控得多。
  根据之前的几次接触,赢今是否毫无心机实力平平且不好说,但锦觅的确是很符合“傀儡”的标准了。
  再说回风神水神。风族隐形遁世,临秀骤然逝世并没有引起风族很大的动荡。赢今曾跟在风神身边处理事务,如今打理风神身后事并没有手忙脚乱。但水神就不同了,锦觅现在心神恍惚,别说管事了,整个人的状态都令人担忧。天帝虽然很想直接将水族事务收归己手,但他终究还要顾及名声和面子:天帝可以高居帝位统筹各方,却不能直接染指他族内部事务,否则让别人怎么想?
  “好惨啊。”郁烈望着桌子上高高的文书,十分同情地感叹。
  ——但是并没有想要帮忙的想法。
  笑话,他自己手里的事务都是涂艳山代管的,论起处理公务的水平,他估计也就比锦觅稍好那么一点点。
  好在润玉也并没有指望他。这些事务看起来很多,但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得不说,什么事都有个天赋,有些人擅长读书,有些人擅长作画。
  ——而有些人,生来就是帝王。
  润玉一面批复,一面还有余裕和郁烈说话。
  “现在我手上既代管部分水族事务,又代管五方天将府,父帝必不会让形势长久这样下去。想来旭凤解禁之期,也为时不远了。”
  郁烈抱着魇兽歪在坐榻上,道:“这些时日你节制天将,觉得旭凤势力如何?”
  润玉落笔未停,语气也并未显得多么郑重,“小有气候,然不足为虑。”
  势力、拥趸,敌不过人心向背。这一点,他早就已经明白,但旭凤恐怕尚未明白。
  荼姚将他保护得太好,他从未真正地看一眼这个世界。
  他放下笔,“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 。父帝在高位太久了,久到已经看不见下面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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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务清单:查清abcdefg的底细,把higklmn暴揍一顿,顺路奇兵突袭个城池,再来点暗中挑拨,阴谋搞事。
  郁烈:ok。
  任务清单:调节a与b的纷争,搞点来回扯皮文字官司,上次的总结汇报还没写,底下又来了请安折子。
  郁烈:再您妈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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