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云

  林坤把水果盒伸到她面前。
  许乔叉了块西瓜,状似无意地瞟了眼林坤。他坦然自定地望着她,像什么也没听见。许乔也不好意思问,心虚地顶着4D环绕立体叫床声,小口咬着西瓜。
  林坤在旁,不着痕迹地观察她对男女性事的反应,在他这个弟弟面前。
  许乔目光直直落在一米外的空地上,平静无波的侧脸,发间露出一点点灼红起来的耳垂。
  他没有说话,甚至有些怡然自得,享受这与许乔共同触碰情欲暧昧的时刻。
  即使碰的是别人的情欲场。
  ……
  各自沉默装佯许久,直到树林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全部消散干净,连那两个学生远去的背影许乔都没敢回头看。
  她在心里松了口气,试探地问,“学校中午人挺少啊?”
  “都忙着睡觉。”
  许乔分辨这是不是林坤的一语双关,但看他双眸微阖,是不愿多谈的样子。
  林坤把吃空的水果盒扔到地上,身子悠悠往许乔那边倒,头正好枕上她的腿。
  “好困。”像只慵懒的豹子在撒娇。
  回忆中,小时候的两人就是这样在外婆的庭院中午睡乘凉,姐姐坐着给弟弟当枕头。夏日午后,蝉鸣,凉风。
  空气中滞留的尴尬一扫而空,许乔看着弟弟如今鲜少表露的顽童模样,揉揉他的头发,笑嗔,“让你同学看见你这么大,还跟姐姐赖。”
  林坤闭着眼睛,不肯应声。
  ……
  许乔从学校出来就没有再回公司,她心情不太好,拜托同事帮忙请了假。
  班主任的话让她发现自己作为姐姐,对林坤却不甚了解。肆意翘课、打架斗殴、拉帮结派、混迹校园,她没办法把这些词套用在林坤身上。
  她的林坤,是个听话、懂事、成绩优秀的男孩子,尽管话有些少,但人很温暖。
  是她二十年来,唯一的温暖。
  许乔早早回了家,给林坤发了短信,就去厨房煲汤、煮饭。
  林坤的两幅面孔,让她很愧疚。自她担起这个小家,便整日疲于工作,除了吃饭睡觉就只顾赚钱,对林坤少了很多关心。她想从今天开始好好弥补他。
  ……
  黄昏,天上浮着一层火烧云,万物染上霞光。
  林坤开门,许乔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窗外红色的余辉映上她的身影,格外温柔迷人。
  他扶着门,静静地望着。
  许乔偏头看见他,冲他笑,“回来啦。”
  林坤把书包丢在沙发上,去厨房帮忙。
  “把菜端桌上就行,我们开饭。”许乔双手背在身后,解围裙的手碰上林坤温热干燥的手指。
  “我帮你。”
  许乔“嗯”了声,呆望着窗外晚霞等林坤动作。
  林坤比她高出许多,微微弯着腰看她腰后系成蝴蝶结的绳子。她长发披散着,只在肩胛骨的位置松松地扎着个皮筋。发梢的香味似有若无地萦绕,是他们共用的洗发水的味道。
  “好了。”林坤退开半步,几乎无法遏止吻上去的冲动。
  许乔脱下围裙,垫脚在橱柜上层拿了瓶红酒,“之前公司发的,一直没时间尝。明天周末,晚餐陪我喝点?”
  林坤看她拿着开瓶器一圈圈转开红酒塞,沉默地把菜端上桌。
  两个人,叁菜一汤一瓶酒,吃了一个多小时。
  许乔没吃多少,始终试图找机会想和林坤聊聊关于他对她藏着的那些事,又一直开不了口。他从小到大,没让她操过心,以至于现在再想拿出姐姐的架子,都无从下手。
  林坤装作浑然不觉,大口吃饭喝酒。家里没有高脚杯,许乔用普通的透明玻璃杯倒的红酒。林坤一杯杯地喝,看着跟喝红色的啤酒一样。
  许乔第一杯刚空,拿酒瓶再添时才发现里面的红酒大多已经进了林坤的胃。他白皙的脸颊晕出桃红。
  “怎么喝这么多。”许乔摸摸林坤的脸,对上他迷蒙着的眸。
  “你这……”许乔又气又觉得好笑,想说的话今晚算是没机会了,只得起身去扶林坤,“赶紧去睡觉了。”
  林坤乖觉地站起来,跟着许乔往卧室走。到了床边,他又倔强地不肯动了。
  许乔转过身面对他站着,“不睡吗?”
  林坤眯着眼像是在分辨,下一秒就把人紧搂进了怀里。
  “臭小子,你……”许乔自来月经那一年,才深觉她和林坤性别的不同,同时碍于两人是没有血缘的姐弟,自然之后哪些不能有的动作,早就和林坤在未经探讨下默契达成一致。
  比如这种紧密相贴的拥抱。
  耳边他呼出的热气蕴着葡萄酒香,溜进她的耳蜗。这让许乔很不自然,她没有和男性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此时也无法忽略心口快速流窜而过的酥麻感。
  许乔使劲拉扯他的胳膊,可醉酒的人力气很大。
  她皱着眉,强硬说服自己,醉酒的林坤就是这么多年始终顽皮的弟弟,没什么好刻意避嫌的。
  然后她听见耳边,低沉,男人的声音。
  “许乔,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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