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丁瀚冰来了啊。”沙发边,陶影后抬起了头。
  白遇淮拿着剧本,头抬也没抬。
  其余人看了看他,也就跟着没动。
  年轻男人一下驻足在了那里。
  经纪人从后面咬牙:“老大!大哥!刚才车里怎么说的?先和人白影帝打个招呼啊!还有赔礼道歉呢?”
  年轻男人怔怔望着沙发上。
  这里大部分都是明星,个个都光鲜靓丽、皮囊出色。但还是盖不住沙发上少年的光彩。
  茶馆里暖黄的灯光打下来,穿着西服的少年,安静地倚坐在沙发上,黑色发丝微微卷起贴住了面颊,衬得他的皮肤是那样的雪白。
  漂亮得仿佛不似真人。
  刹那间,好像又重回了七年前的生日宴会上。
  是我快死了吗?
  浑浑噩噩活了二十多年,终于要死了?
  年轻男人的呼吸急促了一些。
  经纪人更急了,从后面掐了他一下,一下将他从思绪中拉扯了回来。
  冷静下来的年轻男人径直走到了荆酒酒面前。
  “荆酒酒。”他轻声喊。
  小心翼翼又充满了不敢确信。
  经纪人傻了眼,其他人也愣了愣。而白遇淮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剧本,抬眸冷冷地盯住了他。
  “我是丁瀚冰。”他说。
  早在丁瀚冰进门的时候,荆酒酒也看见他了。
  其实不太能认得出来了。
  他的打扮和以前相比,变化太大,所以荆酒酒只看了一眼,就又扭过头去看白遇淮的剧本了。还是这个比较有意思。
  这会儿荆酒酒听见他的声音,动了下唇,却没有认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
  而且……鱼缸是谁放的?至今还是疑问。
  所以荆酒酒只歪了下头:“嗯?”
  丁瀚冰见他神色疏离陌生,整个人被巨大的焦躁裹在其中。他弯腰一把扣住了荆酒酒的手腕。
  是真的。
  是真的!
  丁瀚冰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我是丁瀚冰。”他又重复了一遍。
  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脖颈青筋突起,抓着荆酒酒的手又用力又小心翼翼。
  经纪人眼看着他流下两行泪来。
  “我很努力了。”丁瀚冰哑声说,“我把你的名字,写在本子上、书里,刻在项圈上,纹在身上……可还是会忘。我为什么会忘?我怎么能忘?”
  “荆酒酒,我是丁瀚冰。”
  “你还会记得我吗?”
  所有人震惊地望了过来。
  哦草!
  再看白遇淮的脸色,已经冷得快结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书读少了,不懂得玄学的悲惨下场【bushi
  第10章
  白遇淮抓着荆酒酒的手腕,抽了回来。
  “你认错人了。”
  荆酒酒:“嗯。”
  丁瀚冰好像一下被抽干了力气,身形委顿地定在了那里。
  经纪人见状,终于找到间隙走了上前,将丁瀚冰抓住了,尴尬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啊,确实是有个发小儿,可能跟白哥您这朋友长得有点像……”
  说完,经纪人就在丁瀚冰咬牙切齿:“哥啊,您忘了么,还是您自己跟我说的,说你发小儿早死了。您现在跑这儿乱认什么呢?”
  大家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但是不是个个都信经纪人这话,那就另两说了。
  向导也没想到局面弄得这么尴尬,本来想拿白遇淮来压一下丁瀚冰,这下好了,差点真把白遇淮得罪了。
  向导只能冲陶影后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出声中和下气氛。
  “丁瀚冰刚才那一幕,和成旭这个角色还挺有重叠的嘛。来,咱们来通读下台词。刚都读到第十三幕了。”陶影后笑笑出声说。
  经纪人也赶紧拽着丁瀚冰坐下了。
  丁瀚冰沉闷地应了声,却始终有点心不在焉。
  经纪人看着他的样子,都快头疼疯了。但丁瀚冰这样也不是头一回了。今天为什么迟到,也是因为他刚又发疯了。有时候神经病起来,连着几天不睡都是常见的事。
  这头白遇淮也满腹不快。
  一个好好的剧本围读会,气氛一下就僵硬凝固了许多。
  等再通读对台词的时候,丁瀚冰还老接不上词。
  向导表情都尴尬了。
  这个客观来说吧,倒也不能全怪丁瀚冰。就是白遇淮在这行,实在太厉害了。他要让一个人接不上戏的时候,对方就一定会接不上。
  丁瀚冰现在就陷入了这种困境,始终承接不上白遇淮的气势,整个人都被牢牢按在情绪之外,怎么也进不去。
  荆酒酒一只鬼都感觉到了气氛尴尬。
  他站起身。
  “去哪儿?”
  “你去哪儿?”
  白遇淮和丁瀚冰几乎同时出了声。
  然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就又冷冰冰地分开了。
  荆酒酒:?
  荆酒酒:“嗯……看看夜景。”
  白遇淮神色一松:“嗯,明天开车带你逛青阳路夜景。”
  他口中的青阳路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
  大家听完,又忍不住暗暗咋舌。
  白影帝这脾气……够好的啊。谁还见过他这样有闲工夫的时候啊?
  荆酒酒点了头,高兴了点儿,自己转头去远处挨窗户的位置坐下了。
  白遇淮和丁瀚冰之间那股微妙的气场,倒也有了松缓。
  向导可算松了口气。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剧本围读会进行到凌晨一点就结束了。
  大家各自起身散去。
  丁瀚冰还不想走,经纪人拽了他一把:“人家都跟着白影帝走了,都没回头多看你一眼。你这是图的什么呢?你那发小儿早死了。你可别搞个什么替身什么的玩意儿出来……”
  丁瀚冰沉着脸,望着白遇淮的车远去:“不是替身,也不会有替身。荆酒酒就是荆酒酒,任何人都冒充不了,也替代不了他。你不懂,他是不一样的……”
  “那你还认错?”
  “我……我没有认错。”丁瀚冰说到这里,也不禁皱紧了眉。
  “丁少爷,我就问问您,要真是您发小儿。就打算,他没死。您发小儿对您这么冷淡啊?”
  “嗯。”
  “对吧我就说……”经纪人愣住了,“啊?不是您刚说什么?”
  等车的身影彻底从眼底消失了,丁瀚冰才坐上了车,他沉声道:“你不懂。”
  经纪人都快气笑了,心说这有什么不好懂的?
  丁瀚冰:“他从小就……”丁瀚冰按了按额角,才艰难地提取了记忆,那些本该是如数家珍的东西,可这会儿说起来,却无比的生涩艰难,幸亏他才刚又加固了一轮记忆。
  “从小就万人宠爱。你懂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吗?”丁瀚冰说。
  经纪人木着脸,心说我长得丑我哪儿懂啊?
  “他出身好,家里非常有钱。他父亲很厉害,也很疼他。不管再忙,照顾起他都万事亲力亲为。他是真正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你也看见了,他长得多好看,气质出众,举止优雅。……有谁会不喜欢呢?
  “更何况,他从小就表现优秀。他会钢琴,会小提琴,能对艺术品侃侃而谈。他去过很多个国家,会很多语言。他在这些方面,向来很有天分。而这样一个人,性格也很好。他在无忧无虑中长大,鲜花拥簇,大概是得到了太多的爱,所以总能不经意地也分一些给别人。他自己或许不觉得,但别人总能感受到……”
  经纪人听得呆了呆,一下把玩笑和怒气都收了起来。
  真有这样的人吗?
  “这样一个人,所有都喜欢。”丁瀚冰垂下眼,似是在竭力回忆,连指尖都微微颤抖了起来,“他每年都会举办生日宴会,就像今天一样,他像个小王子,就光是站在那里,你知道都有多少人想和他搭话吗?他就像是我们在这世间所见过的,最瑰丽的部分。”
  经纪人心道,是,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是很令人惊叹。
  少年看上去,瑰丽得不染尘染。
  几乎是天底下大部分人,很想要成为,却又成为不了,只能无尽向往的那一类人。
  丁瀚冰:“喜欢他的人太多,我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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