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是听阿熊说的哟。”
“我哪里说过?”听到小五在如此关键问题上提到自己,一向洁身自好的阿熊立即站出来为自己洗清。
“啊啊啊,我问你,我是从哪里来的。你说我是我娘生的。我问我娘怎么生的我,你又说,和我爹一起就生了。我问怎么生,你说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呀。这些明明是你昨天告诉我的。”当然很多内容都是小五引着阿熊去说,在此时也断章取义了些。
“我方才明明看到公子和北冥皇在一起,为什么不会生小孩?公子又不是凡人。”小五睁大眼睛,作为愤怒状的指着阿熊,质问之意溢于言表。
“我……”很是局促的看了自己的帝皇一眼,现在阿熊是有苦难言。
被小孩子问这种问题,明月是有些尴尬。
但重阳却是一脸探究的看着明月的肚子,似乎里面真可以有他未来的孩子。
第三十一章:说书先生
看着重阳的目光停在明月肚子上,其他人也忍不住往那个地方瞧,似乎想知道北冥的小太子会不会已经住在里面,或是即将住在里面。
“看什么看?”看着众人看着他的肚子,明月立即把身体转过去。
“咳咳,其实,古籍中还真有男子承孕这种事。”若是明月真能给自己生孩子,那岂不是美哉。他和明月就可以有自己孩子,那个孩子将会继承他们的血脉和江山,并把这一切一代一代的遗传下去。
“师父曾给我算过,我命中无子。”明月说话的时候,头朝着窗外,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百事孝为先,这孝敬之事,又以子嗣为先。
任是任何人,如果被说命中无子的话,都需要强健的心脏去承受这个事实。
“……”听到明月这么说,屋内的人俱是一震。尤其是重阳紧紧攥住双拳。天一道人的卦象岂是街头算卦的那种,可以随便说说。天一道人既然如此说,事情便没有更改之地。重阳在心里暗暗觉得自己与明月将来在一起的可能性会更大后,又可怜明月享受不到为人父的快乐,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公子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孩子哟,反正公子也教养我这么多年。等公子老了,我可以给公子养老啊。”小五最是机灵,看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立即化成开心小鬼,扑在明月身上,逗着他开心。
“我将来和明月一般,如果明月没有子嗣,我将来就陪着明月慢慢变老。看着倾国倾城的明月王老了会是怎么样的风韵。”看着小五往明月身上铺,重阳便也走过拉住明月的手。他说话向来洒脱惯了,但这次的话虽是有些儿戏,给人感觉却是十分的郑重。
“还有我。如果明月殿下不嫌弃,也可以把俺当做你的……孩子……”阿熊见两个人都去安慰明月,禁不住也用不善言辞的嘴表达自己。
“哈哈……”听了阿熊的话,众人禁不住都笑了。
看着那虎背熊腰的模样,给明月做儿子。
这是一个很具有想象力的玩笑。
“现在北冥的街上正热闹。不如我们一起去街上转转,上次去了安阳家,也没有陪你仔细往街上看看。”待到屋内的气氛缓和下来,重阳就拉着明月他们一起去逛街。
爱屋及乌,知晓灵云、小五对民间各种东西的好奇,又不希望他闯出什么祸端,重阳让阿熊陪着他们俩。
可怜的阿熊,此时又北冥皇的贴身侍卫转变了抗东西的苦力。
由于小五贵客的身份,但凡是一鸟一人看上的东西,阿熊便很自觉的买了。于是乎,所有灵云绕着看一圈的东西都被收入囊中,所有小五多看几眼的东西,都付了钱。
比如说,冰糖葫芦,比如说拨浪鼓,而更多的是街上各种民间小吃。
此时,重阳则是一脸悠闲的拉着明月的手,在街上悠闲的散步,偶尔也会为明月做些必要的介绍。
人来人往拥挤的大街上,两人易容后的气质依旧与所有的喧闹和浮华格格不入,虽面容平凡,衣着与普通士族无异,却依旧粘来无数视线相随。两人所到之处,人群似摄于重阳身上的威严,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群花会每年在北冥国都的举行,每次都会为北冥添加大批银子。这些银子除了一部分收益的是客栈酒楼外,另一大部分则进了赌坊和青楼。每次群花会赌坊和青楼在四月前后的收益,是平时盈利的千百倍,也正是因为如此,赌坊和青楼每次都会打着群花会的幌子,推出各种各样让人们掏钱的活动。
比如说,挂着官府认定的赌坊内,好多人围绕着谁是今年花魁开赌,而热门人选依旧则是南吴艳名在外的薄姬和东莱国深入浅出的迟香公子以及久居大漠早有声明的慕赫族少主古木浅。因离着决赛的日子越远,赌赢后赢得的银子越多,所以在开局之初,很多人都把银子压上。要知道现在可是押输了只赔本钱,押对了回报却是数十倍。
只是,没有人知道。结局早已注定,却不是他们押的任何一个。
魁者,鬼斗也。
鬼属阴。用在人与人之间则可指暗箱操作。
就如现在,所谓公开比赛,不过是流程。
凤鸣珠的主人从来只有一个。
很多竞标项目,在公开之处,或者很早之前,结局便早已确定。
很像人生,在开始之初,就注定一切只剩下死亡。但你可以选择如何活着——平凡抑或轰轰烈烈,你也可以期待永生。
近十年来,尤其是重阳执政以来,对青.楼和赌坊等民间不可或缺的“部门”进行官方收编。制定一些行业规准,只要业主在规定的范围内经营,并交纳一定金额的钱银,便可无可顾忌的开业。青.楼和赌坊自古是不亚于盐铁的赚钱行业,既无可杜绝,何不分一杯羹。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民众内心的躁动和欲.望也需要用一种途径去疏通。
当然,政府也对那些部门规模进行了约束,不让某一家做大,影响政局。重阳的此次的做法在执行之初,受到各方质疑,但都被镇压。铁与血,一直是重阳革旧除新中惯于使用的手段,他没有耐心先试验或是等很长的时间去造势去征求他人理解,只要想做,只要认为对的,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执行。而现在,正是因为重阳的这项政策,民间局势日益稳定,而国库的银子也越来越满。
初看周围街上各种热闹的叫卖杂耍时,明月脸上表情并无甚明显变化,但当走到都城一处说书处,两人却俱是停住了脚步。说书人,说的并不是那些经史子集或是民间流传的故事,而是此次凤鸣珠的归属问题。
“谁拿了凤鸣珠,就会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观当今时势,此凤鸣珠舍大秦明月王者谁配得?”街道拐角处的露天殿内,一四五十岁的老者指一把羽毛扇侃侃而谈,那仙风道骨的姿态竟不想在说书,更像当年菩萨布道。
“为何南吴的薄姬,东莱的迟香公子以及西靳的古木浅竟不会成为此次群花会的花魁?”见那老者说道自己,又提到凤鸣珠的归属,明月很是自然接了话。重阳则是一脸玩味的看着那位老者,眼珠转了又转,似在回想什么。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这凤鸣珠乃是仙家法器,此物事关天下大势,怎能以皮相而观谁能可拥有?薄姬虽艳名在外,却终究女流之辈,怎堪如此大任。迟香公子虽贵为皇子,却终究常年习些诗词歌赋,至今不见其政治有何天赋。再说古木浅,虽少年成名,心思缜密,怎奈非皇族中人,得凤鸣珠于苍生无益。当今天下虽能人辈出,但论文才武略,能担得起凤鸣珠的,也只有秦明月。”
“秦明月虽贵为大秦明月王师学天山,却从未在世人面前露过才,老先生如何得知其才若何?”见老先生从天下角度看待凤鸣珠的归属问题,明月继续问道。
“这位公子可曾知晓当初天一道人为何收一个五岁的皇子为徒弟?”
“不是因算出两人恰好有师徒情分?”
“这位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当初天一道人见到明月王时,并为注意到其相貌非凡,让天一道人注意到这个五岁稚童还是他当时的一句话?”
“嗯?”明月对老先生说的话有些意外,他怎么不记得曾经有何惊人之言。
“当年,大秦一处郡县旱灾,众人皆传言是因一民妇受冤,而使得郡县三年无雨。明月听说这件事后说‘因一人之冤而旱全郡,郡之良民何其无辜。’恰好同年,大秦一郡县遇洪灾,很多朝官让大秦皇提出转移民众到他地的方法。明月当时正在大秦皇身边,说道‘年年迁徙,何其穷也,不若治水。’若不是连大秦皇让史官把这两则故事记入史册,谁又相信是一个五岁孩童所言。贤哉灵也,仁哉灵也。既有超世之智,又怀慈爱苍生之心。大秦秦明月,何其可贵,何其可贵。”
“常闻小时被称为异才的人,长大都无任何特殊之处,只闻大秦灵王俊美无双,老先生怎知其现才能如何?”看着明月似陷入什么回忆,重阳含笑着问道。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明月王在大秦皇寿宴上的剑舞已是艺惊四座,况天山一脉,一向以谋略著称,其之才略能差到哪里去。”
“关于明月王的才略现在也只是推测,老先生怎知其必参加群花会选花魁?”
“天下之势若此,恐怕其不得不为。而轩辕家族不是说族中将有人参加,想必非其少主明月王莫属。”
“先生之言论真乃语惊四座,晚生受教。”天下之势如何,明月现在最清楚。听到老先生如此以天下兴亡匹为己任的话,明月突然觉得有些汗颜,待看到老先生那似乎别有深意的眼神后,心中升起一种豪情。但想到天下最终的归属问题,却又不禁有些黯然,况自己的身体状态实在……
力难从心焉,可叹奈何,可叹奈何。
在明月和重阳之后,又有很多读书人围着老先生问东问西,但大多数问题开始围绕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大秦明月王秦明月,老先生也就忙着回答其他人的问题。而重阳看到明月微有黯然的神色,虽觉诧异,但看到天色将近中午,只能拉着明月朝一处家宅走去。
灵云还扑扇着翅膀围着买棉花糖的老人飞来飞去,面对小五和小白鸟的任性,阿熊虽暗自微皱了无数次眉,却又不动声色的为各种小玩意付钱。
给北冥皇当贴身侍卫不容易。
但是,陪小孩子逛街,更不容易!
从此,阿熊对小孩子有了一种后天的排斥,总觉得那是麻烦的代表。
第三十二章:重阳生辰
看着小五和灵云玩得不亦乐乎,重阳便拉着明月悄悄的离开。
重阳提议今天带着明月出来,这逛集市是幌子,要带他去另外一个地方才是真。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当他们俩出了皇城后,重阳让明月闭上眼睛,自己带着他御风而行。明月如他所说,闭上自己的眼睛,专心体验耳边清风拂动发梢的感觉,暖暖的。
就在明月快听着风声睡着时候,突然想到一声温润雅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家伙,竟然这样也能睡着。快睁开眼,我们到了!”从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可以猜到,重阳嘴角一定带着淡淡的弧度。
“啊,好美……”一片桃花林出现在眼前时,明月眼前一亮,情不自禁的吸了一口气。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明月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还没等明月感叹完,便看到一个身着黑红色衣衫的人出现在眼前。因重阳早已通知与明月同来,永福便也知晓这些事。
“永福不会多礼,在外面还是用来寻常人家的称呼吧。”看着眼前这个在自己身边呆了十几年,重阳在他行礼前,赶紧上前扶住他。
“少爷,午膳已准备妥当,请随我来。”没对那相貌过于倾世之人有太多目光停留,永福非常有礼的引着重阳和明月向桃花林中走去。
温泉桃花,看着那石板上白玉盘,每盘菜都附上十几片桃花,菜色看起非常养眼,犹如艺术品。而且……里面的菜都是明月平日所喜欢的。看出来,有些人是用了很多的心思。
“永福近来可好?”看着那依旧办事异常有效率的前总管,重阳嘴边溢出一丝笑意。
“托少爷的福,一切安好。”虽在重阳眼中,永福有些特殊。但这个混了宫廷许久的永福,进退依旧有度。
永福原是重阳母亲——肖楚寒身边的一个太监总管,在肖楚寒被重敖赐死,重阳被接到卢秋水的太后宫中,但永福依旧负责照顾他。而他便从此一直呆在宫中照顾重阳,在总领宫中的内务期间,曾为重阳挡过两次刺杀。等重阳十六岁时,永福到了退休的年纪,重阳怜其多年照顾之恩,便依照其心愿在郊外皇陵附近专门为其建造了一处庭院,让其养老。
从此,永福便在附近种起了桃花,慢慢的,这附近地方漫山遍野都成了桃花的海洋。没有人知道永福为何会种如何多的桃花,据说,在皇宫的时候,大家便知晓永福大总管很喜欢桃花的事。但像他这样在院子里种满桃花,在院子周围种满桃花,又在方圆几里都种满桃花的真的很少见。而且,他还有个习惯,从不会剪枝桃花插入瓶中,似乎他喜欢看的只是一树春.意的盛开。
“这是老奴近几年自制的桃花丹,有异香,能清新神智,能防毒。共十颗,赠给少爷,算是生辰贺礼了,还望少爷莫嫌礼薄。”重阳、明月方入座,永福便让人捧来一个非常精致的匣子恭敬献上。
“永福客气了,先是无从报答几十年的照料之恩。现在收了这份大礼,委实内心有愧。”
事实上,重阳安排这处的午膳,说是看望永福,与明月赏景,其实,也是为了桃花丹而来。明月在安阳小院被毒蛇围攻的事,一直让重阳心有余悸,思虑决断后患之法。永福是重阳之母肖楚寒身边的人,肖楚寒的母亲曾是江湖一用毒大门。肖家既让肖楚寒进宫,自是找了武艺不错而精通用毒的人放在她身边保护,而这个便是后来的永福。桃花丹作为其门派圣物,很难炼制成功,不但有清新神智之效,佩戴身上能防毒。重阳此次来本想求一粒,不想永福竟主动送上来,还是十颗,这不禁令重阳有些小感动。
但谁也想不到的是,就这十颗桃花丹,竟阴差阳错早就了一段让重阳肝肠寸断的故事。
“老奴已无堪大用,惟望我皇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永福久在皇宫干事,对察言观色很是在行,知晓重阳对明月的情意,便在酒过几旬后,找了个借口退下下去,并把桃林中所有的侍从一并撤去。
“怎不告诉我今天是你生辰?”至少应该为你准备点礼物。
待到桃花林中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明月微微有些不悦的抱怨前来。想起重阳邀自己于群花会期间来北冥,又带自己今日来桃花林,明月眉头皱了一下,不明白为何重阳不告诉自己今天是他的生辰。
你若不说,我又如何知晓。
国君的生辰本是一个国家举国欢庆的日子,但因重阳登基时正值国本动摇,一连五年都未腾出时间欢庆,其后便也不再庆祝。其实,重阳不庆祝自己生辰的原因还是因为那天恰是其母后的丧期。
“有知己良友在便是一年好时节,何须礼物。说起礼物,都要忘了,我这还为你备了一件东西。”喝了一口酒,含笑看着明月,重阳的脸上依旧是那邪魅狂傲的深情,映着漫天的桃花,说不尽的意气风流。
从来我想要的,不过是你能在我身旁。
而你在这里,就是上天给我最大的礼物。
“嗯?这是……”喝了一口酒,明月不解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重阳手中的东西。以明月之贵,曾收到过太多的珍宝,但是如此一件,却是第一次。
“在北冥有个习俗,若在生辰那天把一块白色的石头。那人便得到神的眷顾,得到永恒的幸福。而我,希望你能幸福。”我更希望你的幸福是我所能带给你的。但后半句重阳没说出来。
白色石头,来自于爱神的祝福。
也许,明月也不知道的是,这种祝福,每个人一生只能送出一次。而大多数把这种祝福送给自己决定相伴一生的爱人。把白色的石头放在明月手中,包住那如柔薏的手掌,让那修长的手指随着自己的握住慢慢合上,重阳眼中的笑意更胜。
“谢谢你,重阳。”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红衣姿容邪魅的男子,低头看着被包裹在手心的白色石头,明月收敛起所有心情后,郑重的说了声谢谢。
这是发自内心的呼喊。
感谢上天让我遇到你,感谢你给的温暖,感谢你陪在身旁……
“只要你快乐便好。”我从来想要的,不过是希望你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