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明月也喜欢弹琴吹箫?”见明月很温和的没有追究“偷窥”之事,重阳心里松了一口气。很随意的轻抚着石桌上的古琴问道。
“略知一二。”难道你也懂琴律?
“可愿与在下合奏一曲。”见明月有些探究的看着自己,重阳不置可否的说道。对于音律,聪慧如重阳,在宫廷教师交了二三遍后,便把每种乐器演绎的同大事一个级别,一时引为传奇。当然这些天分都被后来重阳后来暴虐的行径所掩埋。
“那就容我献丑了。”见重阳操其琴调试音符,明月顺手拿其石桌上的玉箫。
琴声清婉,箫声低随。梨花若雪般在二人间纷飞,暗香浮动。琴箫随和,两股内力相吸相斥,在这梨林间排荡。
琴箫之声相合相斥,相互厮杀中,又相互环绕。惊起枝头飞鸟,也惊落林中阵阵飞花。两股内力所至之处,或缓或紧,都如狂风扫落叶般荡尽枝上之花。
一曲《有凤来仪》尽时,两人方圆十米之内,梨花落尽,一片萧瑟。
看着满地堆积如雪梨花,又看看彼此身上落满的花瓣。两人相视不仅同时附手大笑。
与其说两人在合奏,不如是在比武更合适。当然只是内力的比试。对于明月来说,不禁感叹重阳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出色的内力。试看当今天下,明月本以为出了天山那些师兄弟们,已是鲜遇对手,更不用说重阳如此年轻。只是明月不知道的,重阳的内力有很大部分,是幸运捡来的,并非自己积累而成。
“重阳懂棋否,可愿厮杀一局。”用一种新的眼光打量眼前的红衣邪魅的人儿,明月发现不能简单的把这人与一般枭雄混为一谈。不禁对其有了新的期望。精通棋艺者,都希望逢着对手。
“略知一二。”重阳本不是谦逊之人,但面对明月,不禁表现的虚心了很多。只是眉宇间的傲气和自信,却很难让把他与当才所说的话联系在一起。
等明月抚落满石桌的落花,只待摆棋开盘,重阳才从看着佳人的失神中回复过来。素手轻拈棋子,重阳见过很多人,却从没人可把棋子拿捏的如此优雅曼妙。
第十章:相对煮茶
第十章:相对煮茶
棋逢对手,只见白字黑子迅速落盘攻江掠地,白黑相间,咫尺之间,山河顿显。两人你来我往,兵火延绵。
慢慢的,棋子落盘时间慢下来。
待到棋盘三分之二到以满时,棋盘出现对峙僵局。
“明月棋术高超,在下甘败下风。”第一次没有在人前赢棋,重阳对明月的棋艺大加赞赏。
“既然平局,我并未胜出。君何败之有?前几日,皇兄派人送了些进贡的新茶过来,重阳也愿一起去殿内品茶?”从一个“君”字开始化敌为友,凭着一次酣畅淋漓的棋艺厮杀,重阳赢得明月的相待以礼。当然,与朋友相对,品茶是少不了的活动。曾在天山时,明月便常与天一道人对坐品茶。
“既然主人有请,在下岂敢推辞。”有佳人良友相约,岂有不从之理?
走在明月右边,重阳随着明月朝内殿走去。
重阳也许不知道,能进明月内点的人,除了秦风,他是第二个男人。加上那些侍女的话,十个指头能数过来。平日里,就算是皇宫里的侍卫长或者其他巡逻人员,也不能轻易靠近这个宫殿,更不用说进入。
“这茶似是寻常,却较平日所见多出几缕不知名的花香,入口清凉怡神。虽因用了冬天收集梅花雪水的缘故,但若没有一位倾国淡泊的美人,也泡制不出如此意味。”玉杯清握,重阳清咂着茶水道。闭眼轻尝茶水,重阳赞赏呼了一口气后说道。
“何以见得泡茶的是为倾国淡泊的美人?”对于重阳能一语道出所用之水,此时明月已没有太多惊讶。但听他后面的话,明月有些玩味着看着重阳。
“若想煮好茶,虽说茶叶茶水很重要,但重要的煮茶人的心情。若不是淡泊之心,怎么煮出如此清静意蕴之茶。茶中花香若有似无,应是落花丛中和着煮茶人的体香而成。身上清香若此,必是倾国美人。故而可断定是个倾国淡泊的美人。”
重阳明知是明月泡的茶,说话的时候还表现出一幅思索的模样。如此老狐狸的表现,在明月这个初出茅庐的人来说,是定然看不出什么破绽的。
“若我说这茶是我清早所煮呢?”看重重阳就算思索间犹有的张狂和嚣张,明月一直安静的气质似乎也被带动起来。
落花人独立,煮茶凝神思。
一树花雨下,白衣轻抚,煮茶安神。花瓣堆积在茶炉上,淡淡的花香融入茶中。
“我料也是!”说着重阳且自大笑起来。“也有你能配得上这倾国淡泊四字了!”
“淡泊受领,只是明月何敢配倾城二字,尤其是在北冥皇身前。”对面男子红衣轻扬,浓眉凤眼,五官邪魅有型,顾盼间神采飞扬。落花轻抚其身,更显其王者桀骜之气,语言间说不尽才俊风流意态。
明月虽对容貌之事不太看重,但也不得不赞叹重阳的外貌天下无人能出其左。
“明月过谦了。若不是明月贵为苍月灵王,昨日晚宴上,还不知多少人一亲芳泽。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早晚会到灵王头上。”重阳说的是真话,但让人听起来玩笑味更浓了些。想起昨晚那些人对明月的龌龊心思,重阳有想屠尽天下的感觉。
“何种称号都是浮名,不过一副皮囊而已,偏世人都看不清。”不为自己是不是第一美人做辩解,对于世人对外表的过于看重,明月有些不以为意。
红鸾帐真地狱,鸳鸯枕上刀山。世人都有七情六欲,情.欲不除,本心不现,谁又能冷眼观世界。况若有软香软玉在怀,谁有去想些前生来世。
落花如雨纷扬,沾衣留香。两人虽初相遇,却像早相逢。从茶道、奇门遁甲,从天文历史地理再到岐黄医毒之术,竟是无一不谈。
“听说北冥境内有一株名为明神花的异药,有使枯木逢春之奇效,君……可有所耳闻?”略微回忆着书中所记,明月轻轻摇了一下杯中的茶叶,眉睫敛下,似不经意间问道。
“此花有延生续血之效,在北冥龙彗山有人曾见过这种花草,只是这花百年方长成,百年一开花。又常开毒虫悬崖旁,平常之人,不用说无缘一见,就算有缘相见,也无力摘取。”作为一代帝王,重阳对于北冥境内的各种风土人情熟悉的很。对于明神花,北冥的历代皇帝都曾派人找寻过。谁人不愿长生,而长生之所以难得,便在其可望不可即。
“不知这传说中的明神花究竟为何种神物,有时间摘一朵瞧瞧……”重阳所说,明月怎会不知,其中危险难测,实在不应靠近,但……不得不去。
明月现在在天山的学艺也算是告一段落,虽然没有大成,也不需要天天呆在这里。若是他也不想呆在大秦皇宫,就必要找理由离去。想到对自己呵护备至的皇爷爷,明月突然来了一计。反正天山历来有弟子到大陆各地历练的事,他自然也可以借这个机会……
“明神花,之所以名种有这神字,是因为花在枝上时有剧毒。花有灵气,若非有缘之人,万不能摘去。”若有所思的看了明月一眼,重阳说到。“明月且莫以身相试……”北冥已有太多无辜生命因此丧生。
重阳虽说的苦口婆心,怎奈明月心中早有打算。他又不喜欢说谎,但只能品茶不语。
窗外,风吹花满地,一院花香。
若有知音见采,不辞遍唱阳春。
花开百年,只为待有缘之人。然有缘之人为何人?花毒如情毒,若所遇非有缘之人,则万劫不复。但若不以身相试,谁知谁有缘?
“三天之后,天气恐有变化。若回国,还须趁早。”良久明月抬头看着远处天边的游云,似乎不经意说道。大秦虽和北冥隔得不近,但若是快马加鞭,两三日也够了。
“明日朝阳升起时即启程,已向大秦皇告辞过了。只是……”只是,只是舍不得你……今日若别,再见知何年?重阳很想直接把明月带走,但似乎找不到充分的理由。却是强行带走,又不太可能。想到两个人明天就要分离,重阳的心中就万分不舍。
就算不做北冥的皇,重阳也不愿意和明月分离。怎奈北冥的皇宫传来他祖母卢秋水皇太后病重的消息,这让重阳不得不做了提前回国的打算。
卢秋水的确是病了不假,但是给他传令的国师一行担心的却是他因为美色而忘了朝政。这卢秋水的身体因为年轻的时候受了太多的伤,在春天很是容易犯病。但却也不到阳寿将尽的日子。
“有缘自会相见……”日后必有时间相见。又想起那诡异的卦象,明月心中一阵……
“虽与明月初识,但好似早已相遇,言语间,若相知千世,心魂温暖。现欲和明月结八拜之交,不知明月意下如何。”若有这兄弟的名义,以后对你的关心也许可以名正言顺了吧。
若知我想用这兄弟之名将你困在身边。你,可怨我?
兄弟之情也好,朋友之意也罢,至少你现在心中要有我!
重阳可能不知道,明月早就打算去他身边监督他。如果知道,也不需要为了现在能留住明月而费尽心机。
“那从今往后我便多了兄长。”明月笑着道。不经意的挑眉含笑,令窗外百花失色。对于这个提议明月都没做过多的考虑。心想,若是两人成了把兄弟,的确日后也如卦象上所启,生死同当。
原来卦象是那个意思。似乎有些相同了的明月近日郁闷的心情,因为重阳这句话一扫而光。既然是兄弟,你以后小弟麻烦长兄,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四月北冥有场‘群花会’,贤弟若是有时间,不妨去看看,也让为兄尽一下地主之谊。”成为兄弟只是一种手段,反正最终的目的是想办法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你这是责怪小弟没有陪兄长看大秦的风景?”略微慵懒的身子往软榻上靠了靠,明月斜了重阳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但最后几个字的上挑的音调却在说明他对全然透露着他对世事的散漫之意。
看着如此状态的可人儿,重阳心中一晃。既庆幸自己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美好与真实,又恨不得立即把他藏起来。
“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想到两个人要分离,重阳不禁从随手捏来一段梨花指头,望着明月,在心中哼唱起曾经听过的歌谣。
歌声豪迈中带着浓伤,慢慢的,明月也忍不住跟着轻轻哼起来。
“海内贤豪青云客,就中与君心莫逆。回山转海不作难,倾情倒意无所惜。我向淮南攀桂枝,君留洛北愁梦思。不忍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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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六日,旭日东升时,一行人马在大队铁骑的护送下缓缓走出皇宫。其中坐在黑色骏马上的红衣人儿,在将要离开大秦都城时,朝都城内一座白塔遥望好久,才快马加鞭继续赶路。
皇宫外三里外,一座高耸的白塔上,一白衣少年迎风弄箫。一曲《倦鸟还》空灵飘荡,如有若无的箫声以内力顺风送出,连绵数十里。
远路谁悲春欲晚,残梦难觅影依稀。谁家少年笑倚马,万里云罗雁南飞。
重阳,我们还会再见!
第十一章:解救
凤宸宫的饭菜最近老是出现问题,也许是明月此次在皇宫比往常多了几天。
但问题不在于下毒,让明月心中情绪激荡的是,就算是下毒,能不能用偏僻一点的药材。对一个整天和药材打交道的人下药,这种挑衅是不是太严重!
“东宫总管?”看着四叔派人捎给自己的调查报告,明月已经凉了许久的心彻底寒。
东宫的总管是太子的心腹,两个人的关系就像一块铁板,不存在任何背叛可能。但是就这么一个人,却给自己下毒,这……还能怎么解释。
明地里那么关系他的哥哥,却其实想知他于死地。
用这么明显的毒药,也许是想让他知趣的离开吧。
在皇宫里,似乎每个人都精心算计,看到那些带着假面的笑容,明月不知一次的想念重阳的种种,那个人虽然张狂,但是做出的每件事都出自于真心。
想起梨花树下,那抹红色的身影,望着天际流云,明月心中一阵躁闷。或许应该去北冥看看,看看怎么样的山水,能养出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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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而行,三月中旬,明月借口天一道人吩咐,须在近两年云游天下,便离开大秦来朝北冥进发。其实,明月也不想那么快就离开大秦,毕竟秦啸天对他是真祖孙。
只是看着秦啸天渐渐衰落的身体,卜过几卦后,明月终于踏上去北冥的道路。
在去北冥的路上,明月顺便去了一下四叔和小五。
“少主,你真的不带小五一起去吗?你明明答应小五从天山回来后便让我跟我身旁,怎么能反悔了?”小五知道明月心软,便使用眼泪攻势。只是这眼泪含在眼中却不落下,可怜兮兮。
“我只不过去赴友人之约,若是你跟着去,岂不会暴露了我们的势力?”捏捏小五的脸颊,明月很是柔声的说到。
“谁人身边没个小厮?”是少主不想让他去罢了。
“你若跟着,那些生意谁替我管着?”
“可是?”想到自己已经可以管理那么大的产业,小五的自豪感又上来了,心情不再沮丧。“但是我舍不得少主!”
“我呆在天山时,不是一年才见一次面,这次一定不会那么长。”又哄了小五好一会儿,明月才去和四叔道别。
明月的身体状况,作为他身边的人,四叔知道的很清楚,但摘取明神花的行动太过于危险,四叔坚决反对他独身而往。
“我的事,从来都不瞒你,这次也一样。四叔,我此番去北冥,固然是为了明神花,但最重要的还是为了救几个人。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劫。身边的人越多,可能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明月就是这么一个人,对于自己信任、使用的人,从不隐瞒。隐瞒小五是因为这孩子太小。
“那少主一定注意安全,要知道人心叵测。”明月擅长占卜,而且每卦必准。听明月如此说,四叔便放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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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笼罩破庙,一白衣少年端坐破损的庙宇里看着斑驳的佛像低头不语。古佛拈花数千年已过,苍生宿孽依旧积重难返,佛在九天之上可真能渡化的来?
对佛沉思间,不久,古庙外传来冷兵器重击声和一个少年的惨叫。
知道那个人已来,明月提剑飞身而去,只见月光下,一个白发飘飘的少年,被三个黑衣人围杀。血从少年胸口溢出,如妖异的被泪洗过的红杜鹃。待三个黑衣指向少年,方要取少年性命之时,明月已转手甩出手中的花瓣,三个黑影立时倒地。
明月没有杀那个几个黑衣人,只是点住他们昏睡穴,废了武功。但这样于他们与死无异。
冤冤相报,杀人者,人恒杀之。
此时,那白发白衣的少年躺在血泊里,月光里罩在他身上。火红的血,雪白的衣,雪白的发,雪白的月光,像极来冰天雪地怒放的红色雪莲花。却比雪莲花更美,这是一种清雅淡然的美,生命极限处透露的原始美……
明月眼神复杂的看了少年一眼。叹了一声“孽缘”,轻轻抱起少年,朝寺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