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记得回家的男人(第二更)
我想找一个平凡的男人过生活,也许他每天赚的钱不多,也没有太大的本事,憨厚老实,但他会记得,每天准时回家。
——迟欢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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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四年,惠双双再一次见到迟欢。
她脸色难看紧绷,娇俏可人的脸蛋有些发红。没有发现她是怎么闯进杂志社的,等连瑾等人回身过来才发现,那个顾方西时刻带在身旁的幸运女子正抓着迟欢的手死死的攥着,想要将迟欢拉走。
出奇般寂静的空间,还有四周狐疑的眼光,迟欢对上惠双双的那双眼眸,有焦急,愤怒,嫉妒,更多的竟是祈求。
“好久不见。”礼貌的问句,迟欢平复下心情,脸上有抹笑意。
她并没有像表面上那么镇定,那一瞬间,她有想过那个画面,他被人围着指责,他被人扔得浑身狼狈,甚至那手在钢筋下模糊不清的渗着血。
可是,她想,也许是他自己安排的,这没什么,她告诉自己,真的没什么,他从来都喜欢骗她,也许这一招也是为了骗她心软罢了,她没忘记她在电话那头听见他和司徒萧如的对话撕心裂肺,翻滚反胃的感觉,没有,也没忘记他舍下她的时候没带走一点点的东西,包括她。
可惠双双没有迟欢的定力,她嗤笑的冷冷的反问:“好久不见,迟欢,你怎么能那么平静的跟我说好久不见,你知不知道他……”
“我不想知道。”
淡淡的打断她的话,迟欢的脸色很平静,波澜不兴但又分外沉寂。
“双双,我快要三十了,你明白三十的意义吗,我想找一个平凡的男人过日子,有一个平淡但美满的家,有一个可爱的孩子,然后就那样柴米油盐过生活,虽然没有太多的轰轰烈烈,可能我未来的丈夫每天赚的钱也只是杯水车薪,但他会回来,他每天都会准时到家吃我做的饭,他可能老实憨厚,他可能没有太多的本事,可是他会回来,他随时都会准时的回到我的身边。”
双双……
很礼貌亲和的称呼,没有太多的情绪,却让惠双双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悲凉和酸苦,她以为在四年后,这个她嫉妒的女人只会对她有敌意,可是她没有,反而是她惠双双弱了下来,在这样温柔淡和的轻唤中,她突然明白,她永远不可能替代她成为顾方西的妻子。
就像当年,她和方正阳找到顾方西的时候一样,她总对这个女人挑挑拣拣,埋怨这埋怨那,她的顾哥哥却笑得很温柔,半分没有气恼,他说:“双双,她不会把你当真的,她没那么小气,而且她把你当我的家人,就算可能心里会不舒服,但是她最大的本事就是让自己心平静气,永远礼貌客气,你会连对她发火都觉得丢脸。”
你会连发火都觉得丢脸。
……
惠双双垂下眼闷声苦笑,低低的,茶水间的人隐约在猜测她们话中的深意,见惠双双莫名的失笑,都不禁沁出了些许冷汗,有些怪异的感觉。
是的,她原本满身的愠怒竟然瞬间塌了下去,再抬头,她眼眶湿润,眼窝下有些许青色,乖巧柔和的面容也渐渐平和,额头有些作疼,她努力忽略,鼻子微酸,声音轻得像叹息一般:“嫂子,我们谈谈好吗?”
嫂子,两个家常字眼惊得在场所有人除了苏暖暖都浑身发颤,无法出声,面面相觑,艰难的咀嚼这两个字的深意。
两个人坐着电梯下了楼,写字楼大门一开凉风扑面而来,似乎要立秋了,虽然还是酷暑但到底不一样了,迟欢在办公室里穿得少,出来的时候忘了拿外套,坐在楼下广场的木椅上有些下意识的哆嗦。
惠双双穿得也很单薄,但她并不冷,反而有些燥热,心情略略浮躁,广场里有鸣鸣的鸟叫与虫鸣,她没有看迟欢,而是仿若失神望着空气一般淡淡启口,嘴唇略白:“你……是不是总认为他在骗你,他失忆的事情……”
“失忆是假的,我知道,他是骗了我。”迟欢语气冷淡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注视着广场旁郁郁葱葱的草坪与树木,眉眼平和。
“不,是真的!”惠双双突然转过头,眼眸发红,皱眉咬唇,“是真的,他没有骗你,他失忆是真的……”
“现在顾家夫人跟我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当年是顾哥哥的母亲收养了我,可当她想一起带走我的时候,我拒绝了,我要呆在顾家,我要看看那个变了心的男人霸着方家的财产和那个插足他们婚姻的女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即使过得再不好我也要等到那一天!结果你看,我等到了,我看着那个逼我养母离婚的男人病死在床,我看着那个曾经用年轻来勾引我养母丈夫的女人慢慢的变老变丑,我等到了变成现在的顾方西,因为他,那个所谓的顾家大夫人小心翼翼的伺候我,她只有一个孩子,体弱多病还是个败家子,可是没有人知道,顾家的私生子不是顾方西,从来不是,他才是真正顾家的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白白把应该属于他的让给了那些无耻的人。”
“后来,方叔从国外留学回来,他和她姐姐很早就断了联系,出了事他也是很晚才知道的,我们拼了命的想找回顾哥哥,终于还是找到了。你知道吗,当年我们几乎是架着他回国的,可当天晚上他就后悔了,他说他梦见你不见了,他说他应该跟你解释清楚才回来的,或者他应该直接带你一起走,又或者,他根本不该回来!那是他回国第一天跟我说的话,我那一晚上都眼皮直跳,结果后来他真的一个人拄着拐杖拿着钱和那些证件连行李都没拿就坐的士离开了,我和方叔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迟欢!他不是没有回去找你,他没有真正的丢下你不管,真的没有……”
哽咽着嗓子,惠双双直视着脸色难看的迟欢,手绞得生疼,她抽噎着,多云的天气,她只感觉浑身燥热,面上潮红却都是眼泪。
迟欢不一样,木椅上冰凉冰凉的,连风拂过面都是凉的,面容木然怔忡,看上去却极度的平静木讷,可脚底一丝丝的寒意还是倾身了上来,就像有人按着她的头溺水一样,呼吸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