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牺牲在所难免

  梁嫤被带到吐蕃军队的军医处,瞧见职位高的将领受了伤,皆可被分得福寿膏。他们虽受了伤,脸上的表情却不甚痛苦,有些甚至还溢出些享受的神情来。一般的士兵自然没有这样的待遇,眼巴巴望着军医手中装着福寿膏的匣子,望眼欲穿。
  如此看来,福寿膏基本已经在将领中间流传开来。福寿膏卖给吐蕃人可是不便宜,他们自然要利用得当,不可能给每一个士兵都派发下去,但只要领兵的将领气势大震,便能带动他手底下的士兵勇往无前。
  梁嫤被推搡到一边,被指是去给一大片的受了伤的士兵包扎伤处。
  虽面貌不同,虽衣着不同,语言不同。但受伤的情形,确实和大周军医营里的伤员别无二致。战场残酷而血腥,不会因为是他是侵略者,就让他少受一份伤害。
  梁嫤正一面慢吞吞的给伤员包扎伤口,一面观察着服了福寿膏将领的情况时。突然从外面进来两人,直奔她而来。
  梁嫤还未有所反应,便被两人钳住胳膊。
  “你们做什么?”梁嫤紧张喝问道。
  “安大人要见你!”两人说了一句,便又直接将她从军医营中带走。
  安大人?梁嫤微微蹙起眉头。
  她被猛的推入一个宽敞的营帐之内,发现这位安大人,便是适才在吐蕃将军身边,身量高瘦,目露精光之人。
  梁嫤被他凉凉的目光打量着,有种好似被蛇盯上的错觉。
  “不知安大人叫某来,有何吩咐?”梁嫤小心问道。
  安木吉笑了笑,抬脚走了两步,靠近与她,“大将军没有认出来,我可是不会看错……”说话间,他就伸手去触摸梁嫤的脸颊。
  梁嫤心中一颤,紧皱着眉头,向后退了两步。
  “你是女子!”安木吉笃定的说道。
  梁嫤心中大震,竟被认了出来!
  “安大人想必认错了,某乃是军医!”梁嫤矢口否认。
  安木吉放下烟枪,长长叹了一口气,“舒坦!只是少了点儿乐子。打仗辛苦,难得寻来个野味!你好生陪爷乐呵乐呵!爷保证不让人动你如何?”
  梁嫤连连摇头,不住向后退去。
  安木吉笑着一步步逼向她,“你何须如此抵抗?边疆辛苦,爷来好好疼疼你!”
  梁嫤趁他不备,飞起一脚踢向他腿间。
  安木吉毕竟是习武之人,动作自然比梁嫤迅速,他抬手便捉住了梁嫤的脚腕。
  梁嫤一脚着地,一脚被他抓在手中,站立不稳,晃晃悠悠,几欲摔倒。安木吉猛拽了下她的脚腕,将梁嫤带的向后一仰,被他伸手揽住。
  梁嫤顺势从怀中摸出银针,朝他身上扎去。
  安木吉不妨她还有后招,顿时双臂的动作被封住,梁嫤迅速出针,将他全身大穴全部封住,费力的掰开他的手臂,从他怀中脱身出来。
  可她还未来得及离开营帐,便见安木吉用内功逼出银针,上前一把抓住她。
  “你放开!”梁嫤心头一慌,奋力挣扎。
  安木吉邪邪一笑,“原来还是个辣的!够味,爷喜欢!”
  说着,他一把将梁嫤甩在榻上。
  梁嫤脊背撞在边沿上,疼得直冒泪花,可身上的疼,却不比内心痛楚的分毫。原来不管她如何坚强,也真的只是个弱女子,一旦落入敌手,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安木吉欺身压上来,单手钳住梁嫤厮打的两只手,一条腿压在梁嫤不断踢打的腿上。另一只手,细细抚摸着梁嫤的脸颊。
  好似一条吐着芯子的蛇在她脸上爬过一般。梁嫤忍住恶心和惊恐,狠狠的瞪着他。
  可安木吉却好似在逗弄老鼠的猫一般,并不急着下口,反而一脸享受的欣赏着猎物的挣扎和无奈。
  李玄意,你在哪儿?梁嫤在心底高唤着,你快来……
  “你这般对我,就不怕我不为你们联系波斯商人么?”梁嫤冷声问道。
  安木吉闻言,垂眸想了想,“我不这般对你,你就会为我们联系了么?”
  梁嫤道:“那是自然!”
  安木吉笑着摇头,“你这话,说给大将军相信,我可不信!还是抓住眼前能享受的,先享受了再说。此次劫回来的福寿膏,足够用上一段时间了!从你们那儿得来的实在太贵,还是如今这无本的便宜的很!”
  安木吉俯身下来。
  他的靠近,让梁嫤越发的抗拒,她浑身扭动着抵抗他。若被这人羞辱,毋宁死!
  “安大人,不好了!”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喊杀之声,军营里立时混乱起来。
  安木吉看着到手的猎物,往旁边啐了一口,“除非是大周出兵,否则什么事儿也别来打搅老子,老子正忙着!”
  说完,他伸手就去扯梁嫤的腰带。
  “安大人,是大周出兵了!大周骑兵突袭我军营帐!”外面喊道。
  安木吉脸色一冷,目光如毒蛇一般看着梁嫤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能让他们敢于突袭我大营?”
  梁嫤瞪眼狠狠看向他,并未言语。
  安木吉吩咐了人将梁嫤绑上,便大步出去。
  外面厮杀之声越来越近。
  梁嫤被捆住手脚,扔在榻上,心里咚咚跳个不停。
  一定是李玄意来了吧?一定是他来救她了吧?她不能在这里等着,他会寻不到她的!他带一个骑兵营突袭,这里可是吐蕃的大营,大军围起来,他们全都得死在这儿!
  梁嫤吃力的从榻上翻了下来,脊背疼,浑身都疼。腿软脚软,似乎站立不住。她深吸了口气,顾不得疼,顾不得喘息,朝着营帐门口,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营帐外头是一片的兵荒马乱。
  吐蕃人不妨大周会突袭,想来这吐蕃的大将军必定是不如傅将军治兵那般严谨。士兵多在松懈状态,如今应付着突发状况,更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
  “噗——”的一股热血,热乎乎的带着腥气蹿到了梁嫤头上。
  她脚下一软,坐在地上,回头一看,一具刚被砍了头的尸体又轰然向她倒来。
  梁嫤惊叫一声。
  忽觉身子一轻,她被人拦腰拽了起来。
  梁嫤正要挣扎,却听闻一个微微沙哑,却分外熟悉的声音疲惫道:“是我。”
  她顿时冷静下来,身子一松,便被他拦腰抱上马,听他道:“坐稳了!”
  她点头俯身抱紧马脖子。
  马儿掂蹄子狂奔起来。
  李玄意挥动着长刀,御马疾驰,冲杀出一条血路。
  不断有热乎乎的血喷溅在梁嫤的脸上身上,血腥味四下弥漫,她只觉自己好似泡在血池子里一般。
  随浑身觉得冰凉,心头直颤,但理智却让她抱紧了马脖子,虽然能感觉到周遭不断有人倒下,她却目不斜视。只在心里念叨,“能冲出去!我们一定能冲出去!”
  不知李玄意冲杀了多久。
  她只觉得她单单是坐在马背上,稳住身形,不让自己掉下去,都已经几乎要累的脱力。
  他却是不断的一路拼杀,御马前行。还得护着身前的她,更是经历一场大战,本就疲惫不堪的情况下,他此时早已体力不支了吧?
  梁嫤咽了口唾沫,竟是满口的血腥味,她小心翼翼的回头,只见李玄意脸上也都是血迹。
  “坐稳,别分心!”李玄意冷声叮嘱道。
  梁嫤立即回过头,抱紧了马脖子。
  如果……她是说如果,他们真的冲不出去,真的要死在这里……能和他死在一起,也不错了吧?总比前世那般遭男友和闺蜜的双重背叛,一个人上路要好得多吧?
  梁嫤抱紧马脖子,微微闭上了眼睛。
  渐渐的周遭的厮杀之声越来越小,风里带着沙尘的味道,耳畔的风带走了杂音,只有风声呼啸。
  梁嫤睁开眼,浑身一个激灵。
  他们逃出来了!逃出了吐蕃大营!
  梁嫤深吸一口气,虽然吸入不少沙尘的味道,但她只觉此时的空气这般的清新好闻!
  劫后余生的感觉在心头弥漫。
  真的,逃出来了!
  一路在马背上颠簸,疾驰,回到大周军营之时,若不是李玄意抱了她一把,她只怕要从马背上摔下来。一路抱着马脖子的胳膊已经僵硬的仿佛不是自己的。
  李玄意脸上除了血迹,便是青黑一片,他寒着脸,回头看了看和他一同冲杀回来的骑兵们。
  他带走了骑兵营五千兵马,如今再看只怕回来的连一千都不到。
  他低头看了看梁嫤,“你先回营帐。”
  说完,他转身朝傅将军大营走去。
  梁嫤听他语气不善,脸色也难看的要命,心中忐忑不已,悄悄跟着他向傅将军的大营走去。
  她站在营帐外,听闻道里面传来李玄意的声音,“这次夜袭,骑兵营损失惨重,末将指挥不力,甘愿受罚!”
  营帐里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听闻傅将军的声音:“吐蕃不妨此次突袭,想来他们损失亦不会小,且……接下来会有恶战,李先锋不必太过自责,战场之上,牺牲在所难免,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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