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鬼魂形态?”苏子黎眉头一皱,“会被你身体有影响吗?我们在上个密室已经够小心了,按理来说,它不该这么搞你啊。”
  “没什么影响,只是暂时转换而已,离开这里我就能恢复原样了。”贺铉先是安慰了他一句,然后无奈地叹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没想到游戏能学那么快。”
  苏子黎:“?”
  他楞了一下,然后恍然明白过了贺铉的意思。
  他们利用规则钻空子,互相帮助,甚至还把傲慢给带出来了。游戏没办法惩罚他们,但是可以同样利用规则,npc是它的下属,发布任务给下属是正常操作,选了个很困难,限制又很多的任务给下属也是很正常的。
  一般来说,在人类社会里,这种行为被称作——穿小鞋。
  “嘶——”苏子黎吸了一口凉气,有点牙疼,“游戏真的是……”他噎住,一下子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游戏了。
  “那你现在是被限制在厂长室?”
  “不算是吧,”贺铉也有点头疼,“具体我不能说,但你们能走到那条走廊是我给你们开的路,所以你们才能比较顺利地得到那些消息。只是之后……”
  他指了指那边被黑雾覆盖的地方:“我不能阻拦他们,他们大概率也不太会给我面子,所以你们之后还是需要小心。”
  “这我知道,”苏子黎点点头,“我不是那种离了你就什么事都做不了的废物,你不用担心这个。我只想问你两个问题。”
  贺铉一愣,突然笑了:“你问。”
  “狄飞是谁?”
  贺铉:“……”
  他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你可以问一个我能回答的问题吗?”
  苏子黎露出一个了然的眼神。
  还是老规矩,不能问,就代表有猫腻,还是和密室核心有猫腻。
  狄飞一个玩家的身份能和密室核心扯上关系,这里面隐含的意思就很明显了。要么是他接了有关密室核心的主线任务,要么干脆他就不是玩家,是密室里的npc假装的。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想明白这个情况,并且暂且把狄飞记到小本本上,苏子黎跳过这个问题,问下一个:“接下来,你可以自由活动吗?”
  贺铉没有说话,但他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笼中鸟】
  想了想,感觉三个字不能表达出他被关起来的憋屈,又在边上画了个圈,里面画了一个委屈的哭哭脸。
  苏子黎:“……”
  总觉得贺铉的画风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不过想起这人以前在书里画的那些小人表情包,又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感觉如果让他和梁山去聊天的话,这俩应该也会聊的很愉快。
  他不动声色平静点头的样子,似乎让贺铉有些失望,所以他反问道:“你问完了,那我是不是也能问你一个问题。”
  “问。”
  “你早就猜出来我在了?”
  苏子黎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是傻子吗?包里突然多了一包薄荷糖,我会不知道是谁放的?”
  贺铉愉快地笑了起来,为了他们这点小小的默契。
  “那边快结束了,我也要回去了。”
  “走吧走吧,回那边待着去吧,老用别人的身体看着还挺碍眼的。”苏子黎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别穿着别人的身体,看着还挺吓人。
  “那我争取之后用自己的脸来见你,”贺铉朝他露出一个笑脸,下一秒,整个人就撅过去,砰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那声音响的。
  苏子黎都怕给狄飞撞成傻子,还好是坐在那里倒下去的,下面还有他的睡袋垫着,不至于出事。
  大概又过了一分钟左右,尖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了。
  “啊啊啊啊啊!死人了!”
  第78章
  浓稠的黑暗像是遇到烈阳的冰淇淋一样, 倏忽间便散去了。
  昏黄的灯光重新亮起, 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那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们和满地的鲜红。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溢出来的红色血液甚至已经快流到了他们这个角落。
  “我的天啊, ”梁山呆坐着呢喃,“这可真是……死了一波大的。”
  “不作死就不会死,”狄飞声音沙哑地接了一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 此时正站在那里, 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表情稍微有点扭曲。
  苏子黎没有说话,他沉默地眼前这一幕可以说得上是血腥残忍的场景,心中默数,将死亡的人数统计并将其他人的表情尽数收入眼中。
  总数十六人,去掉连尸体都不见的001和002,剩下十四人里去掉他们三个,去掉一个落单的吴泽辉, 再去掉两个一直没怎么说话, 独来独往,因为拥有了游戏款纹身偶尔会凑在一起交流的004和005,剩下的八个人都是穆晴一队的。
  死的人也都是他们这里的。
  一共死了三个人, 全都是男性, 其中一个苏子黎对他还有一点印象, 之前就是他和那个女玩家吵架, 说自己的符纸被抢走了。
  所以,死的人都是没拿到符纸的?
  这个想法刚从脑海中冒出,那边就响起了一声女人的,尖锐且充满愤怒的声音:“你骗我们,这什么符纸根本没有用。吴泽辉说的没错,你就是想拿我们探路,利用我们来帮你找线索。”
  说话是那个抢走了符纸的女玩家,她长得很好看,和穆晴的美艳不同,是那种令人很舒服的好看,而且还能说会道,很会做人,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拢了其他新人,在穆晴的队伍里又结成了一个小小的团体。
  此时她正对穆晴怒目而视。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凡哥怎么可能会死!”
  “你这个贱人,我要你给凡哥陪葬!”
  死去的其中一个男人,似乎是她的男朋友,看样子感情还很亲近,所以她整个人陷入了崩溃愤怒的状态,不仅骂,还一直想扑上去厮打。
  她的动作被其他玩家给拦住了,但声音却没有,于是整个房间里就这么回荡着她怒骂的声音。玩家们看着穆晴,眼中复杂又警惕。
  “如果我想算计你们,有必要吃力不讨好的带着你们?”面对玩家们的质疑,穆晴嗤笑一声,毫不在乎,“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事和我没关系。”
  说完,她蹲下去动作娴熟地开始翻看尸体。
  随着她的动作,和她同队的玩家们往边上退了一些,而正相反的是,吴泽辉他们这些老玩家靠了上去,苏子黎他们也跟在后面。
  一退一进,两个动作将新老玩家泾渭分明地分开。
  随即又混合在一起,因为有脑子清楚的新玩家大着胆子跟过来,看他们观察尸体,寻找周围有没有什么被落下的线索。
  三位死者并不是聚集在同一个位置。
  其中两个靠地比较近,一里一外,正好位于穆晴布置的睡觉内外圈里,而另一个干脆就在他们的对面,位于其他玩家中间。看来触发死亡的并不是睡觉位置,而是其他事情。
  根据三个死者的表情来看,死前他们一定是看见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即使已经死亡,那种极度的惊恐和绝望依旧铭刻在他们的脸上和死死瞪大着的眼里。
  脸部肿胀,泛着充满死气的青灰色和失血过多的惨白,喉管被割开,血液从里面喷涌而出,到现在几乎已经流尽。
  伤口的血肉组织都已经呈现出一种死白色。
  “死因是大出血和窒息,”穆晴做出判断,“伤口是被什么很细也很锋利的东西给割开的,我在伤口附近没发现反复切割的痕迹,不像是被刀切开的。”
  说着,她又掰开了其中一个死者的嘴。
  长长吐出来的舌头几乎堵满了他整个嘴巴,掰开之后,可以看见一排凌乱的牙印深深地印在上面,仿佛是他在死亡前最后挣扎着想说些什么。
  其他就没有了。
  除了喉咙,其他地方一点伤痕都没有。
  “等一下,”苏子黎制止穆晴要把尸体放下去的举动,“他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喉咙里能有什么?
  穆晴低下头,毫不犹豫地伸手扒开伤口,最后在靠下的部分扯出了几根纠缠在一起的黑色头发。像是抓住了冰山漂浮在海面上的部分,扯出了这几根之后,它们的尾端竟然还连着好多缕,越扯越多,最后在地上堆积成了一团。
  黑色的发丝牵连着粘稠的血液,仿佛是一个古怪可怕的生物一样,令人背后发寒。
  “这……”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难看,大家盯着地上的这一团头发,喉咙也像是被这东西给塞住了一样,一下子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虽然很不想相信,但结合穆晴对于伤口的判断,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浮现出来:他们是被头发割断了喉咙才死去的。
  “我知道了,”失去男朋友的女玩家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我知道为什么是他们了。”
  “在楼下那个阵法那边,有很多头发,那些符纸都是被头发包着的。是我们把符纸拿出来了,所以那些头发才要来杀人。”
  “拿了符纸的人,全都要死。”
  这话一出,好几个玩家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包括穆晴在内。因为她也拿了符纸,甚至,她是最先取走了一张符纸的人,所以跟着她的其他玩家才会跟着抢夺那些符纸。
  “也不一定,”苏子黎点了点其中一位死者,“他不是没拿符纸吗?这个死亡条件的触发应该不只是符纸,基础范围应该是扩大到触碰过那些头发,或者说干脆就是到放符纸的地方去过。在这个基础范围之上,他们还做了什么事,所以才导致了死亡。”
  “不然你们也拿了符纸,为什么只杀了三个人,不干脆把你们一起杀掉?即使你们人数稍微多一点,但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绰绰有余。”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不能一次性杀掉那么多人?”有人忍不住提出另一个可能。
  苏子黎一看,果然是梁山这个问题大王。
  “不是没有可能,确实是有一些特殊密室会这么设置,但是一般来说,密室不会限制杀人数量。”苏子黎很平静地说着让其他玩家背后发凉的话,“如果玩家已经达到了死亡条件,密室没必要多此一举,再限制一下数量。”
  就像上次他经历的密室一样,开局,其他玩家满足了条件,又没本事逃跑,就全挂掉了。
  “你们今天下午和他们一起待在一起,最好回忆一下,他们有没有多做过什么事情。”狄飞补充道,“如果能够排除掉死亡条件,我们剩下的人也能更安全一点。”
  “想不出来。”
  事关自己的性命,几个玩家都是绞尽脑汁地去回忆,可是怎么想都没想出来死去的人曾经做过什么异常的事情,明明就都是很正常翻找。
  其中一个男玩家脸色铁青地道:“下午我们为了保证安全,一直没有分散过队伍,就算是找东西,也是几个人一起的。他们做过的事,我们差不多都做过。”
  梁山追问:“就一点异常都没有吗?”
  所有人都摇头,在他们的记忆里,真的一点都没有。连穆晴都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苏子黎看了看手机:“现在是凌晨两点十三,现在这个点也不可能出去。大家继续休息吧,等明天白天,我们一起去楼下看看,也许现场会有一些遗留的信息。”
  三个成年男子的血量,几乎将这房间里大部分的地面都染成了红色,根本就没地方睡,也没人会有睡意。大家都是默认去墙边站着,等待天明。
  就在快要散场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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