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之陨罪书_71

  海梓语不惊人死不休,“柳哥自恋没问题啊,人家有对象。赔钱货万年单身狗,自恋给谁看?当水仙给自己看吗?”
  裴情瞪他,“当然是给你看,让你知道人应该是什么仪态,你这种人形泰迪应该自惭形秽。”
  海梓噎了下,莫名其妙红了脸,“可我不想看你,我又不是你对象。”
  柳至秦早就习惯了组里这对欢喜冤家,旁若无人地看着沈寻传来的案情报告,视线明明已经往下移,却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再一次转移到开头的一行文字。
  川明市。
  他抬起右手,支住下巴,手指在唇边轻轻摩挲,眉心微微皱起。
  川明市是花崇的家乡,经济发展水平一般,放在全国来比较,不过是一座毫无特色的四五线内陆城市。
  对花崇的一切,柳至秦都万分了解。
  花崇的父母在他念中学时就已经离异,并各自重组家庭。花崇在名义上是跟随父亲一起生活,但几乎整个中学时代,他都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后来考上警校,便正式离家,这些年虽然偶尔会和家里通个电话,但与家人的关系已经非常淡。
  从某种角度来说,花崇与家人的关系,和施厘淼有些许相似。但施厘淼与父亲的隔阂是因为横亘在彼此间的仇恨,花崇与父亲的隔阂则是日积月累的渐行渐远。
  去年除夕,花崇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了不到三分钟就挂了,语气十分客气,仿佛电话对面的只是一个陌生的叔叔。
  打完电话,花崇回到饭桌上,继续和柳至秦烫火锅。
  他们的小家是很有节日气氛的——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桌上摆满了菜,毕竟花崇胃口好,一个人能吃三个人的量。
  柳至秦开了瓶度数不高的酒,花崇喝了几口,半醉半醒。
  大约因为才与父亲通过电话,花崇破天荒地主动提到小时候。
  他说,柳至秦便安静地听。
  “小孩儿其实都不希望父母离婚,因为他们一旦离婚,你就既失去了妈,也失去了爸。我记得从初二开始,就没人再给我开家长会了。同学还挺羡慕我,说不开家长会就不会挨揍,刚开始时我也觉得不错,但久而久之,心里就落了点儿阴影。”
  家长会的话题勾起柳至秦的回忆。他是哥哥安择拉扯大的,对父母没有印象,更没有感情。每次给他开家长会的都是安择,安择似乎对家长会有执念,从来没有请过假。
  花崇虽有父母,却无人去开家长会。
  那天花崇喝得有点多,断断续续说了不少。
  柳至秦听得出,花崇并不怨恨娶了继母就对他不闻不问的父亲,并且往事早就被花崇抛在脑后,花崇足够独立,有全力以赴的事业,也有交付真心的恋人,原生家庭已经不再重要。
  但青春期的经历像一根隐形的刺,始终插在那里,不去想就没什么,偶尔想起来,仍是隐隐有一丝不甘。
  花崇多年没有回过川明市,它如一个破旧不堪的足球,被花崇丢在了缺少关爱的少年时代。
  柳至秦其实很想将这个足球捡回来,将那根隐形的刺拔去,但花崇不愿意提,他便不主动开口。
  这次川明市报送特别行动队的案子是一系列失踪案。
  去年10月29日,警方接到报警称,市十九中高三语文老师王雨霞失踪;
  去年12月6日,建山职业高中钳工组老师张旭失踪;
  今年2月15日,市六中初二化学老师徐与帆失踪;
  今年5月3日,市二中高二数学老师贾冰失踪。
  大半年间,一座规模不大的城市竟有四名老师失踪,侦查毫无进展,校园内人心惶惶,尤其是几所涉案学校,不少学生和老师已经认为,失踪者可能早已被杀害。
  快速将报告扫完,柳至秦突然想起一件事——花崇的父亲也是教师,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执教的学校正是川明二中。
  “有人针对老师作案?”裴情与海梓闹了一会儿,就来到柳至秦的座位后面,双眼紧盯着显示屏,“王雨霞既是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连续多年被评为最受学生欢迎班主任,待学生如自己的孩子……谁会对这种好老师下手?”
  “你这话激起了我强烈的抬杠欲。”海梓说:“难道没有连年获评最受学生欢迎班主任,她就应该被恶人下手?”
  裴情蹙眉,“同学,我觉得你应该遭受一顿来自队长的毒打。”
  海梓冷哼,“队长不在,你问问柳哥愿不愿意毒打我?”
  柳至秦回头,看了看剑拔弩张的二人,只道:“两岸猿声啼不住。”
  裴情:“……”
  海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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