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黑化失败了 第9节

  距离长平约一天车程的武阳县内有一座颇为出名的尼寺——
  水云庵,前朝皇室女眷在大启正式攻下长平后,
  便被安置在此处。人人都道大启太宗仁慈,给了这些女眷最后一丝体面,后来宫中贵人犯错,也会被送到水云庵,大户人家的女眷修行亦是来此处。
  水云庵靠着青云山,毕竟是宫中嫔妃也会前来的地方,寺院修得颇为整齐,县内的百姓也时常会来此处上香,寺内称得上香火鼎盛。
  石柔说要修行,心下想的便是来水云庵。
  石代勤伤人一事如石柔所想的那般解决了,她也出了院子去寻赵氏说明去意。
  赵氏知道她过来,初时还有些窘迫,总归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她心下对石柔还是有几分疼惜,只是这疼惜在长子的前程面前不值一提。
  因着这份愧疚加上石柔前段日子病情存疑,她在赏花宴后就没去看过她,待下人领着石柔入内时,她发现石柔脖子上的伤疤依旧很醒目,估计是真的好不了了。
  想想也是,那么大一条口子,就算侯府和司马府都送了宫中上等的伤药来,也不见得能消。
  “母亲。”石柔行了一礼。
  她今日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裙,配着她本就白皙的皮肤,倒是让那伤口越显眼了。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这道伤口想要全消是不能了,不如早些接受它的存在,甚至把它当成优势。她若是真要离开石家,长相丑些总归安全些。
  赵氏摆摆手,示意她坐下,关切地问:“脸上的伤好些了吗?”
  “总归就是这样了。”石柔淡淡叹道。
  “我苦命的儿呀——”
  赵氏拿出帕子抹了抹泪,见石柔面色清冷却不见悲苦,又有些哭不下去。
  “你莫要担心,那些家世差点的儿郎里总也有几个是好的。你的性子柔顺,身子也强健,出嫁后多生几个孩子,往后的日子一样不用愁。”
  “有母亲和几位弟弟在,我往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差的。”
  赵氏听她语气冷淡,不像真心,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是呀,只有你弟弟们将来好
  了,你才能跟着沾光。世间有多少女子能靠夫妻情份安乐一生?
  能给她们撑腰的还得是娘家兄弟。你如今又成了这般,就是谋得了好亲事也不一定守得住,还不如给弟弟卖个好。”
  赵氏软声说道,见石柔神色不动,也有些恼火。
  “总归我都是为了你打算,你莫要为了眼前的得失计较,多想想以后。”
  “我已经想好以后了,我想去水云庵住一阵子。”
  石柔也没有把话说死,她要是说准备住到水云庵再也不回来了,估计赵氏也不会同意,但她要是真这么去了,再回来就不知到什么时候。
  朝中规定女子到了双十年纪要是还没有出嫁,就会由官府指定婚配,若想避过除非是出家或者为奴。
  女子要是出家是会被登记在册不允许还俗嫁人的,但石柔若说现在就要出家,赵氏不一定答应,她只说是去清修,就是给了双方看似可以缓和的余地。
  但两人心里都清楚,等拖到了年纪,石柔找不到好人家还是不得不出家。
  许多事都是温水煮青蛙,就不知谁是青蛙,谁是温水。
  石柔想要赵氏误以为还能再拖上几年,她心下却不愿意多承担几年被家中随时配人的风险。
  赵氏皱了皱眉,并不愿意她去。
  “只有犯错的女子才会住到寺里去,你又没犯什么事,去水云庵做什么?若是在家里呆着烦闷,可以去乡下庄子住一段日子。”
  “我脸上这伤也好不了,好像又得了恐水病,不在佛前多求求,别说什么好姻缘,连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胡说什么!”赵氏嗔怪道,心下倒是想起大夫说的话。
  石柔退烧后,大夫又来诊过脉,说她的脉象仍有些怪,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没得恐水症。
  那些被疯狗疯猫伤了的人,也不都是立时发作,有些会拖上小半年再犯病。若石柔真得了此症,将来犯起病来,在外面休养总比在京中清静。
  她清静了,府里也就清静了。
  第十六章
  花谢花飞6
  “就是真要养病,也可以去庄子里住着。”赵氏继续劝道,却翻不出新的理由。
  “心境不同。母亲若是不应,我自己把头发剪了也是一样。府里有大伯父的事在,我就是真当了姑子也没什么奇怪的。”
  “莫胡闹……”
  大房的石顺儒出家修道有些年月了,府里的人没少为这个笑话大房,若是二房再出一个,岂不是白白让三房看了热闹。
  赵氏见不得三夫人那阴阳怪气的模样,自己留不住男人,却来跟府里其他人过不去,这般爱道长争短,难怪三爷不爱着家。
  石柔也知道三婶孙氏跟赵氏有些不对付。
  家中的祖母跟三婶都出自孙家,有什么事祖母也会偏帮着孙氏一些,却又不好帮得太过,谁让家中出息的只有二房。石柔以前也没少受孙氏的挤兑,如今一想,倒觉出孙氏的可怜来。
  她心中的幽怨只能自己找法子排解,哪怕知道她的法子是错的,旁人也帮不上忙。
  有时候石柔会想,若她不是石柔而是旁人,也有幸重生了一回,是否就能改变将来。
  像孙七娘这般受朝事牵连的,就算重活一世也难更改,家族中的事又岂是她一个女子嘴皮子一碰就能扭转的;
  像孙氏这般已经生育了儿女,哪怕知道夫君不是良配又能如何,心中再不甘也是惘然。
  也许将来会有女子生儿育女后发现过不下去可以抽身离开而不受世间苛责的日子,石柔颇为期待,又知道在她有生之年怕是看不到的。
  赵氏并不难说服,但这事她也不敢一个人决定,还得问过石顺修和老太太的意思。
  石顺修基本不管后宅的事,听赵氏的意思石柔是为着跟兄弟赌气才想去寺里,皱着眉就同意了。
  这般不安份的,合该去吃点苦。
  老太太听说儿子同意,也没有拦着。她拦不住自己的大儿子,府里其他人想要修行她也不拦,什么长子长女,顶不了事又有什么用,他们爱去哪儿呆着就去哪儿呆前,她跟前又不是没有孝敬的人。
  不过石柔的情况比较特殊,好端端的伤了脸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
  她可以这么一走了之,府里却不能什么也不做,免得旁人觉得石家凉薄。
  府里也不说石柔是去水云庵,只说她是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养伤,为了以示看重,府里还给她准备了一车东西傍身。
  赵氏原还想多安排几个人跟着她去,但石柔只要了萱草,旁的人提都不曾提。
  丹萍已经调去了程瑛那里,前几日程瑛院中有人出了差错,需要个稳重些的看着,有人提了丹萍,赵氏一想也合适便答应了。石柔身边不缺使唤丫头,不必非得要那些秀丽的,说不定还会惹她的眼。
  石柔离开石家那天很安静,天边不曾发亮,马车就出门了。
  石家住的不算偏,她的马车与清晨去早朝的人流相擦而过,像是游向不同方向的鱼,一边去了深海,一边去了江湖。
  石顺修早石柔一步出门上朝,两人走的是不同的门,并不曾遇见。早一日,石柔就去拜别辞行,石顺修也没个好脸色。
  赵氏要送石顺修上朝,不曾来送石柔,两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穆瑛昨晚来见过石柔,还送了不少东西过来,也说早上要过来相送,石柔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没有继续耽搁,猜她许是睡过了头。穆瑛最是贪睡,石柔以前还见过她一边绣花一边打瞌睡的。
  她也没有让人去叫,到了时间就上了马车,似乎石府种种皆成过往,不再有她任何留恋。
  马车内,萱草有些忐忑地坐着,还是不敢相信她们竟真要离开石府了,未来的日子会如何,她都不敢去深想。
  天还暗着,马车里没有点灯显得有些阴暗,萱草表情有些许呆愣,像是还没有从睡梦中醒过来。以为没有光亮不会有人瞧见,萱草也没有收敛。
  石柔扫了一眼,
  暗自觉得好笑,又轻轻撩起车帘望着天空黯淡的星子。不愿让外面的人窥见她的容貌,她贴着车厢壁坐着,完全与黑暗融为一体。
  天未亮就出门的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夜中沾染的冷意,似乎仗着没有人打量,不想挂上白日的温和。
  若不是他们身上的衣裳还有几分鲜亮,这一个个的,更像是夜里的游魂,似乎等阳光出来,他们就会消散。
  马车行到城门口时,一个车队从城外进来,瞧阵仗像是某个王府的。
  车夫连忙驾车避到一边,让车队先过去。按规矩石柔不该多看,但她以后也不是京中的人了,似乎也不必守那些规矩,便大着胆子从帘缝里继续观察,正好看到一黑衣少年骑着白马从前面经过。
  天色将明未明,在晦暗的冷光中,对比鲜明的一人一马像是生生把时光撕扯开,硬是分出了黑白来。石柔晃悠悠的心绪被撞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晃悠悠的平静。
  许多事她分不出黑白来,就像是丹萍对她做的,她有时竟不能完全怪她。
  如果换一个对丹萍更合理的成长空间,也许她不会以掠夺倾轧为乐,也不会把分享当成施舍。
  换一个视角看,她也是可怜的。石柔倒没有圣母到原谅她,顶多不再追究。
  上辈子的事归上辈子,这辈子反正她也不能再害到她,她不必多做什么。
  但丹萍在她要伤了脸后便想办法脱离,可见对她并不忠心,石柔也不会再与之来往。
  往日方长,只希望两人不再纠缠,各自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吧。
  黑白色的身影渐渐远离,日光像是被他惊起,待马车再上路时,薄薄的阳光照进了帘子后面,轻轻落在石柔脸上。石柔眯了眯眼,把帘子放下,没有继续浏览外面的景色。
  ——题外话;
  之前想全文开头从石柔离城开始的,后来想想赏花宴还是要写所,刚恢复前世记忆那段就一句话带过了;
  第十七章
  山寺桃花始盛开1
  为了放下给石柔所备的东西,石家派给她的是一辆大型马车,毕竟得避着人,不好派几辆马车装着行李跟着她。
  官道上也不是处处都平坦,石柔坐在偶尔摇晃的马车内倒没有什么不适。
  反倒是萱草坐了一早上小脸煞白,还是石柔看不下去,让她去问问车夫什么时候能休息。
  “等到了前面经过乡镇的地方再停,这儿没有人烟,要是冒然停留怕招了恶兽。”车夫答道。
  萱草一听有恶兽也就不敢再问,一只野猫就害得石柔破了相不得不离开京城,要是再来什么野兽,就她一个人细胳膊细腿的,还不知够不够填它的肚子。
  除了恶兽,其实更要防的是盗匪。车夫常出门,知道在外面行走得多加小心,财不可露白,也不能露出女眷的容貌,免得惹来事端。官道上有好几处位置比较荒凉,要是出了什么事,说都没处说去。
  石柔明白车夫未尽之言,心下倒是没多少担忧。
  在第三次被系统惩罚后,她的力气又变大了。她曾问过系统这是怎么回事,系统却没有回答。似乎不再发布任务后,系统就不怎么搭理她,颇有让她自生自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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