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暗箭

  当情势一片大好,即便之前再提醒自己多少次适可而止,也按耐不住贪婪之念。
  从儒家小圣贤庄奉公子之令,重新用秦国文字抄录典籍,到提醒张良,子文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在罗网和反秦联盟之间做的太多了。
  若没有及时意识到这个问题,待他们觉察,就可明正我罪,唉......做叛徒还要把握尺度,好烦啊~
  高渐离和盖聂两边已多日没有传消息回来,小圣贤庄似乎又遇到了新的麻烦,张良盗跖脸上皆是忧郁,见到这样的情况,赤炼有点稳不住了,想让白凤去秀湖山一带查看。
  “他与盖聂同行,自有计划,况且......我们的任务是留在这里”白凤冷静分析,骄傲拒绝。
  赤炼没有再要求白凤,经过上次的‘卫庄消失’事件,赤炼对他有了进一步了解,卫庄大人不想让人干涉的计划,别人就不能干涉,即便那仅仅是关心在意。
  “公孙玲珑也没有消息?”见子文不语,张良脸上的郁色更深。
  公孙玲珑每次约见的地方都不同,就连子文张良按照她说的地方去找,也要兜好几个圈,若是传信,也大多通过子文,已算是十分谨慎小心了。
  可这些日子,墨家流沙没有消息,公孙玲珑没有消息,罗网也没有消息......
  这样静得人竖起汗毛的安宁太不寻常,但仅仅是对儒家动手,流沙罗网不应该都没有半点消息。
  “这段时间平静得可怕,张良先生....敢问,是否......嬴政要对儒家动手了?”
  张良略显疲倦,他已经四五天没好好休息了,最让他想不通的是包括埋在帝国内部的内线,所有传递信息的线都断了,就像有一只无形之手,瞬间扯断所有途径。
  “张良先生,张良先生,先生?!”
  “嗯?”
  嗨哟,你也有走神的时候,“张良先生是担心儒家......”
  “不会.......如果真要动手,此刻小圣贤庄就不是头悬利刃了。”
  唉,子文深深叹息,没有了外界消息,我那点差不多丢到狗肚子里的知识也没什么用了。
  “先生可知道鹰?”
  “虽不是最大的鸟类,却是空中之霸,性甚机警,亦善隐藏,叫声尖锐洪亮。”
  啪啪啪,我内心为张良响起掌声,“有一种鹰,生活在悬崖峭壁的岩缝之中,由于出口小,每每进出之时,翅膀爪子会被磨得流血见骨,可就是这样经年累月的磨练,削骨剥皮的痛苦,成就了一副强健、锐利的爪,即使在上千米的高空,也能把地上的猎物看得一清二楚,虽性情极为凶猛,却有卓越的生存能力和拼搏精神。”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是这个理,只要心还活着,麻烦痛苦只会更甚从前”这个时代每个人要走的路都还很长,等翻过山头的时候,就不觉得山高了。
  新郑陷落的那年,祖父也说过,自己以后所要经历的事情会更痛苦,可他一直都相信总有一天,天下的百姓都不用再承受这样的苦难。
  “子文家乡的百姓生活是怎么样的?”子文对人生的感悟很深,可对于秦国暴.政却不以为然,不像经历过战争的人。
  这让我怎么编?“我...”
  “有消息了”盗跖一溜烟地滑过来,子文张良赶紧随他回海边据点。
  密件所书:六月六日,帝尊驾临。
  从海边据点出来,张良来到山涧处的一座木桥,盗跖白凤看见张良,立即停止打斗。
  盗跖轻咳两声,表示他们没有打架,只是旁边白衣服的家伙等人等得太无聊了,硬拉着自己过过招而已。
  对于盗跖白凤三天两头,有事没事就打一架,张良比赤练还要习惯,“嬴政到桑海的具体时间已经确定,目前必须要解决是我们内部的敌人,不解决这个问题,接下来的行动会很受限制。”
  盗跖坐在桥墩上翘着腿,竖起一根手指,“我有一个问题。”
  张良风雅地看着盗跖,一扫先前的疲倦之色,“什么?”
  “你刚才暗示我们两个出来,就不怕内奸在我们两个之中。”
  张良还没有开口,白凤便反驳道,“你以为流沙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盗跖故作恍然大悟状,“哦~我还以为你每次找我打架才是无聊的事勒~”
  哼,白凤鄙视一眼不说话。
  “盖聂卫庄兄,逍遥先生他们两边尚需一段时日才能回来,这期间正是反秦势力最空虚的时候,青龙启动在即,如果不尽早挖出这个隐患,计划将无法进行。”
  张良回身,看着一左一右立在桥上的两人,神色略显凝重,“两位心思细腻、坚韧,轻功绝顶,应当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
  山涧的风直来直去地吹得盗跖额前两缕头发在睫毛上蹭来蹭去,“嗯~不错,可这么做岂不是离间了各家之间的信任?”食指往右边的白凤一指,不怀好意地笑着,“尤其是你们。”
  白凤看了盗跖一眼,环抱的手指在手臂上起伏不定,颇为嚣张地转身正对着他,“信任本就是一种不可靠的东西,流沙从不奢求。”
  张良摇摇头,躬身做礼,“这次就有劳二位了......”
  六月六日,帝尊驾临,这其中我有什么重要作用么?
  果然不知道全部剧情要懵逼呀~给庖丁烧火的子文无限怨念中......
  这里显然是多维时空的其中一个,那......史册上记载的历史事件是不是到这里就不管用了?
  就算管用也一定有差别,就像高渐离这个时间早就死了,张良也刺过秦了......荧惑石坠落在秦始皇三十六年,而秦始皇在位三十七年,四十九岁,也就是说还有一年的时间,嬴政死,扶苏自尽,赵高篡改圣旨。
  庖丁解下围裙出去,“看着点火,我出去一会。”
  “嗯......”子文一边往灶里加柴,一边想事。
  传说嬴政死后,棺木里并没有他的尸体,那千古一帝到底有没有死?
  内心小人一号:嬴政死的时候是夏天,赵高用臭鱼烂虾来掩盖尸臭,如果没有尸体他干嘛要这样做?
  内心小人二号反驳:万一正因为没有尸体,他才用臭鱼臭虾来做出一种有尸体的假象呢?或者就不许人家嬴政假死吗,人家千古一帝,那么牛逼,这点脱身办法还是想得到的~
  小人一号:不对不对,嬴政要是没死,天下也不会乱啊,扶苏会继承皇位哒!
  小人二号:就不许人家死里逃生,看尽了一生繁华,顿悟隐居,不问世事了么?
  小人一号:呵呵,丢下儿子爱将去隐居,这叫逃避好不好?嬴政才不会逃避,应该死了,而且尸体就在棺木里面,毕竟赵高伙同李斯篡改圣旨,嬴政不死也不行啊。
  小人二号点头:嗯......
  “咳咳咳......”浓烟漫起,子文直接被熏出来。
  庖丁以为着火了,跑进厨房一看,“咳咳...”退出来,“你小子看得什么火?把糊的吃食都给我吃了!”
  不要那么残忍!【被一锅焦臭大饼惊哭】
  庖丁说要揍我那一定是吹牛,但如果他叫我把做坏了的食物都吃了,我就一定要在限期内吃完,不然他一定用嗓门及哭功告诉我做人一定要节约粮食,不可铺张浪费......接下来的四天里我一共吃了十二顿焦糊大饼及苦菜。
  站在桑海街头上沐浴阳光,我从未觉得生活如此多娇,就连街头巷尾三姑六婆、街坊邻里嚼舌根的声音都那么悦耳。
  “咯,今天刚蒸的,新鲜着呢”王老六一手递过来两块用荷叶包好的枣泥糕,一手收钱。
  子文经常来光顾他的生意,二人认识的久了,不忙的时候,子文就坐在左边吃个面,跟他和面摊的阿七唠唠嗑。
  “不错嘛,自己都能开起面摊了”阿七在有间客栈干的时间最长,是桑海本地人,也是墨家弟子。
  阿七谦虚道,“哎,什么呀,还不是兄弟朋友们给面子,糊口罢了。”
  面条有四千多年的制作历史,最开始使用粟制作而成,虽然有点粗糙,但比连续吃了十二顿的焦糊大饼和苦菜好太多了,感动中......
  一口枣泥糕,一口面,这滋味,一种幸福之感油然而生~
  “哎,子文兄弟,你听说没有?”王老六靠过来,一脸神秘的样子。
  哟西,八卦来了,子文淡定地压低身子,“没啊,我都几天没有上街了,什么事?”
  “什么?!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王老六一副我扯了时代潮流后腿的样子。
  子文一拍大腿,“不知道啊!”
  “我也不知道啊!”阿七学我。
  “嘘嘘......”王老六干忙做个噤声的动作,“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告诉别人啊~”
  阿七拍拍胸脯保证,“知道了知道了,我跟子文是什么人,不会说的,快说快说,什么事?”
  三个人两两搭着肩膀,低头耳语......
  听完子文是惊讶的,“啊?不会吧。”
  王老六右边卖珠宝首饰的黑牙媳妇跑过来,“什么不会啊,我早看出来啦!”
  卧.槽,你丫的是有顺风耳吧,这么小声你也听见啦?
  阿七子文的表情同步傻住,“这你都看的出来?”
  王老六一副‘这是常识’的表情,“这很明显啊,李县尉那小老婆一看就不是一个正经人,勾引野男人进屋偷东西很正常嘛。”
  “哎哟,就是就是,你跟我想一块儿去了,听说呀,她有病、不干净”黑牙媳妇说完还被恶心到了,噫~。
  “你这听谁说的?”这些女人什么八卦都敢乱说。
  “大家啊~”
  “那个‘大家’?”难道是我在屋里待久啦,桑海街上什么时候来了个叫‘大家’的人?
  “哎哟,子文兄弟,你这几天没带耳朵吧,这事连王铁匠都知道了,我家黑牙昨天都给我说啦,这个女的......这已经是第三家了!”
  阿七似乎也被感染了,“哦~我就说,前几天她过来吃面,怎么冲我挤眉弄眼的,原来是嫁了那么多次。”
  王老六、黑牙媳妇、我,“啊?”
  小伙子,可以噢,还有这种艳遇,有没有揩油啊~
  子文也对着阿七挤眉弄眼,阿七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黑牙媳妇双手拍拍双腿,“哎哟喂,阿七兄弟,那你可要当心啊,别遭了那骚娘们的道!”
  我跟王老六朝着阿七赞同地点点头,“嗯~就是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子文已经被街头八卦影响。
  “哎,老六,你知道那骚娘们的野男人是谁吗?”
  王老六左右看看,“你们可别说出去啊。”
  黑牙媳妇叉腰,“知道知道,我们仨儿是什么人啊,快说快说。”
  额......子文看了黑牙媳妇一眼,又看看阿七,再想想自己......惭愧地低下头,随即兴奋地望着王老六说出答案。
  王老六舔舔嘴皮,低声说,“就是那个官府抓拿多年的盗贼季布!”
  三人“哦~”
  季布?好耳熟的名字......子文仔细在脑中回忆,季布到底他娘的是谁。
  噢,阿七想起来城门口的通缉令好像是有个人就叫季布,“哎哎,那城门口的通缉令上怎么没他画像?”
  “那谁知道啊,我看八成是哪家有权有势的公子哥,要不然堂堂县尉,怎么不把盗贼的画像张贴出来。”
  “对啊,别的地方抓不住也就算了,咱们桑海是什么的地方,县尉身为县令佐官,居然也捉不住,我看啊,一定有问题!”阿七分析的头头是道。
  子文实在没想起来季布是谁,于是双手撑在大腿上,扁扁嘴,点头道,“嗯,我看也是......哎哎,有人买镯子。”
  黑牙媳妇赶紧去卖镯子,“哈哈哈,这事儿我一会告诉隔壁麻五媳妇,她肯定还不知道呢~”
  王老六再次低声嘱咐,“哎,叫她别往外说”......
  盗跖今日心情非常不错,看着子文施展了轻功和剑法,提出其中不足,“你的脚法还是不够敏捷,这跟你自身骨头比较僵硬有很大关系,毕竟轻功是需要从幼时练起的,你还需要通过特殊训练,把骨头练的更软一些;剑法嘛,有点笨拙,话说回来,你身体不重,反应不差,这么练的这么慢?”
  子文提着剑拱手一拜,“嘿嘿...精益求精嘛,多练几遍熟悉些。”
  盗跖哦了一声,准备走了。
  “哎,盗帅,那个......”
  盗跖坐回树上,“什么?”
  “你是盗王之王,对天下盗贼的手法和名号应该有所了解吧?”
  盗跖一个翻身从树上下来,好奇地看着子文,“嗨,太阳打...”看了看天色,现在是傍晚了,“太阳打东边下山了......事先声明,可不是每个人盗贼我都认识,你想问谁?”
  子文盯着盗跖一张俊朗阳光的脸,“季布。”
  本来是不想问的,可是一直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这种感觉就像追剧的时候,正放到关键时刻,突然停播了一样,心里挠得慌。
  唉,强迫症的人受不了啊。
  盗跖时而摸摸下巴,时而审视子文,季布在江湖上名望不错,可子文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人?还真别说,这家伙他还真见过几次,总是喜欢把自己的脸蒙起来,搞得挺神秘。
  “你有事求他帮忙?”
  子文一脸茫然,难道我说错话,引起盗跖怀疑?“没有啊,我就是听那卖枣泥糕的王老六说......”子文原原本本把听到的八卦告诉盗跖,盗跖听完差点没有笑死过去。
  盗跖抹一把笑出的眼泪,手勾住子文的肩膀,“这个季布呢是个侠盗,为人重信守诺,只劫为富不仁之人的钱财,很少人见过他长什么样子,所以......”
  头顶一阵风吹过,掠过一片白色,盗跖拍拍子文,“所以李县尉的小老婆是不是被他的美色吸引了,你就要亲自去问问他啦”然后转身飞走。
  一白一灰的身影先后消失在子文的视野之中,又去......好吧,人家只是很正经、很正经、很正经的去比试轻功了。
  杀戮愈多,对抗愈多。
  青龙机关兽主兵战杀戮,墨家会在蜃楼起航之日启动它。
  青龙是用来对抗帝国军队和公输家的机关兽,既然取了‘青龙’这么个响亮拉风的名字,能力又在朱雀、白虎、玄武之上,体型应该是比较大的,有一定的体型,就不可能等蜃楼从桑海起航了,才从墨家总部开过来。
  这样分析,青龙应该在机关城塌陷的时候,就已经和大家一起开过来了......要方便启动,又不能被秦兵和阴阳家发现,能够掩藏的地点应该不多。
  子文在被窝里看着手中花了十两金换来的地图,仔细推敲能在蜃楼附近掩藏青龙机关兽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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