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特警_104

  第91章意外连连(1)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徐伯荪才被押解过来。他身穿枣红色长袍马褂,料子剪裁都极佳,充分表明了他富裕家族大少爷的身份。头上的假辫子已经去掉,露出剪得很有水平的乌黑短发,看上去文质彬彬,清癯的脸上满是书卷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刺客。
  卢兆麟坐在红木太师椅里,对着另一边的椅子做了个手势,“徐先生,请坐。”
  徐伯荪脸如寒霜,神情间满是视死如归。看着卢兆麟的客套动作,他冷冷一笑,洒脱地一撩长袍下摆,无所畏惧地坐到椅子里。
  卢兆麟微微一笑,声音温和,“徐先生写过一首出塞曲,卢某曾经拜读过,‘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豪迈悲壮,慷慨任侠,实是一首好诗。”
  徐伯荪听他把自己写过的诗都一字不错地念了出来,便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必定已经暴露。他凛然不惧,冷声道:“今日既落入尔等清奴汉贼之手,有死而已,不必多言。”
  卢兆麟轻轻摇了摇头,“‘千古艰难惟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徐先生乃义士,即使这次要刺杀的是卢某,卢某也仍然敬佩你的孤勇。徐先生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卢某都有所耳闻,对徐先生也是神交已久。惜乎之前徐先生远赴东瀛,让卢某想要结交而不成。如今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卢某只是有一事不解,之前据卢某了解,徐先生深恨满清,立志要杀的也都是满臣。卢某父子均是汉官,且并未有过欺压百姓之举,反而一直在谋划,收复我中华权益,将胡虏都赶出中国去。无论是东洋人还是西洋人,在我们这里都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反而吃了大亏。至于满清朝廷,我父亲早已不受其节制。西南自成一体,渐复汉人衣冠。徐先生一心颠覆满清,仇洋灭教,与我卢氏父子推行的渐进式民主政策并不冲突,为何此次突然来到春城,刺杀于我?我卢某人死了,于尔何益?与尔之光复会何益?于西南何益?于中国何益?”说到后来,他的神色变得肃穆,目光也渐渐锐利,最后几个问句更是直指人心,振聋发聩。
  徐伯荪的意志无比坚定,并没有被他的严厉态度所压制,反而唇角轻抿,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汉官?你卢氏祖上随清军入关,因战功而获封一等伯,传承五代而除。那些战功是怎么来的?不就是屠杀汉人来的吗?那不是汉奸是什么?再说,你们卢氏早在八十年前就被清朝皇帝下旨全家抬入镶白旗,赐满姓卢佳氏。你们出旗了吗?并没有。至今你们依然是旗人,还是上三旗的金贵人。你们比满人狗官更可恨!虽万死亦难辞其咎!”
  卢兆麟自然知道卢氏祖上的事迹,如今也没法辩驳。虽说当年卢氏先祖冒死闯关东,全因明末贪官酷吏所逼,但随清军入关并且杀过不少明军,这是不争的事实。至于抬旗赐姓,那也是实情。
  当时道光帝整顿吏治,改革盐法与漕运,却遇到了巨大阻力。卢兆麟的曾祖父顶住压力,在江南积极推行改革,遭到当地大盐商和漕帮的激烈抵抗,卢家为此遭受重创,甚至有两位嫡脉兄弟均死于非命。最后改革取得了胜利,而道光帝有感于卢家的忠诚,便特意颁下圣旨,将他们全家抬入镶白旗,以表恩赏。
  无庸讳言,这个旗人身份便是卢老爷子与卢昊苍当年得以明目张胆占据西南的保护伞之一。
  看着徐伯荪一身正气地谴责自己,卢兆麟笑了,“徐先生,发生在三百多年前的事情,到底谁对谁错,对我们现在而言已经没有意义。至于抬旗之事,不过是当初卢某的曾祖父冒着生命危险,奉旨改革盐法与漕运,为此甚至牺牲了我两位曾叔祖的性命,从而得到的奖赏。他们做的事利国利民,这个你无法否认。中国是个多民族国家,满族也是国家的一分子,你们即便是推翻了满清朝廷,实现了民主共和,也不可能将满族人全部驱逐出境。所以,以民族、血统来分敌我,并不可取。无论是哪一个民族,也无论是哪一个阶层,只要他做的事是为国为民,我们就应该接纳他。你说呢?”
  徐伯荪是知识分子,虽然激进,但本质上仍然是个知情达理的读书人。他不可能胡搅蛮缠耍无赖,强行否定卢兆麟的这番话,因为从内心来讲,他认为卢兆麟说得很有道理。
  微微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他抬眼看向卢兆麟,沉痛地说:“你父亲杀了施华女士。”
  卢兆麟有些明白了,沉声道:“是她先动手,下毒害我父亲。可以说她几乎得逞了,我父亲差点便被毒杀。到现在他仍然身体虚弱,难以理事。一个杀人凶手,难道不该接受法律的制裁吗?还是你们倡导的民主只针对别人,却不约束自己?”
  徐伯荪顿时语塞。
  卢兆麟双目灼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我知道,徐先生前年冬季在上海,得遇蔡元培和陶成章两位先生,遂成为首批加入光复会的成员,并很快成为光复会的主要领导人之一。光复会成立后,主张以暗杀、暴动为手段进行革命。回绍兴后,徐先生与龚未生先生、陶焕卿先生一起创办了大通学堂,罗致少年英俊,教以军事,以培训革命骨干。你们的学校大厅悬挂着一副对联,‘十年教训,君于成军,溯数千年祖雨宗风,再造英雄于越地;九世复仇,春秋之义,愿尔多士修鳞养爪,毋忘寇盗满中原。’真是一副好联,慷慨激昂,壮怀激烈。”卢兆麟击节称赞,随即脸色一变,有疑惑不解,更有愤愤不平,“我一直不明白。家父经略西南期间,外拒列强,内安百姓,支持百业,发展经济,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我可以拍着心坎说,他是一个好官。同盟会也好,光复会也罢,你们的政治主张并不是以暴易暴,为什么一定要刺杀家父?你们杀了我父亲,准备让谁来继任四川总督?他难道就一定会比我父亲好?如今家父毒伤未愈,如果卢某今日被你刺杀成功,西南必定大乱。你们打算怎么稳定局面?战火一起,最苦最难最危险的就是普通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难道这就是你们要的革命?你们这么干,对得起盼着过好日子的西南百姓吗?”他有理有据,义正辞严,浩然之气直冲云霄,让人难以招架。
  徐伯荪的脸色几番变化,极其复杂。过了好一会儿,他颓然地闭上双眼,掩住了突然涌起的几分茫然和一丝愧疚。
  第92章意外连连(2)
  与徐伯荪谈完话,卢兆麟并没有为难他,而是让他好好休息,认真想一想自己的话,然后便让人把他带到客房安置。
  他没有按照计划立刻见柳慰高,而是让人详细调查《彩云之南》杂志社和《复报》报社的所有工作人员,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名单交给自己。
  站在烟波浩渺的滇池畔,他通过随身空间联系了燕漓,神色有些凝重地说:“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燕漓正在发电厂安装一套中型发电机组,此时悬垂在高塔上,闻言停下动作,关切地问:“怎么了?”
  卢兆麟紧皱眉头,沉声道:“目前有许多人与事都发生了变化,我们一直认为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的穿越而造成了时空涟漪,从而引起的蝴蝶效应。但是,今天发生的事让我忽然有种感觉,这些革命志士偏离了原本的历史轨迹,陆续来到西南,怀着一腔热情来刺杀我父亲和我,其实并不是偶然。他们恐怕是被有心人误导、煽动、指使,而目标是我,还有你。我父亲不过是主要借口和连带目标罢了。”
  牧博明一怔,随即也警惕起来,“如果你说得是真的,那这就不是普通的革命行动,而是针对性极其明确的清洗行为。只有恐怖组织才会这么干,难道是灭星组织送了人过来?”
  灭星组织是本源宇宙中一个规模极大的星际恐怖组织,主要势力范围在银河系。他们的出现比时空管理局的成立晚了两千多年,发展得却很快。时空管理局属于盘古神域中人类至尊凌子寒旗下的万星宫,而这个恐怖组织以“灭星”命名,其针对性昭然若揭。
  这个组织对于时间和空间的法则研究得很深刻,也有了相应的技术,虽然比起时空管理局来远远不如,但成事不足,败事却有余。他们除了在本源宇宙发动种种恐怖袭击外,更频频将恐怖分子送往过去的时空或是亚空间的各个世界,袭杀时空特警或是随意改变历史轨迹,借以撕裂本源宇宙的时空屏障或者毁灭已经分裂出来的亚空间,以此掠夺世界本源。
  曾经的杜骁和燕漓在回归的时空通道中被伏击,造成杜骁牺牲,燕漓重伤,就是这个组织策划并实施的一次恐怖行动。而类似的袭击已经不是第一次,因此而死亡、重伤或失踪的特警数以百计,被他们直接或间接造成失败的任务超过千件。
  这是无比巨大的损失。
  对于灭星组织的敌对行动,时空管理局无时无刻不想着以牙还牙。每隔三、五年,tasa就会联合星际执法堂和星际军事总部发动突袭,在银河系以及许多个河外星系全面清剿灭星组织的秘密基地和疑似总部的机构,逮捕与消灭的恐怖分子已经超过十万人。
  无论是时空特警、星际执法者,还是各星域各地的人类警察、军人,不管何时何地,只要碰上灭星组织的成员,都是坚决抓捕或是击杀,毫不留情。
  时空特警与灭星组织成员简直就是与生俱来的天敌,彼此间仇深似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会存在任何和平共存的可能。
  想到这个世界可能还有来自未来的人,并且很可能是恐怖分子,牧博明的内心立刻高度戒备,“我们一定要找到这些人来西南的原因,务必查明幕后的指使者……”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巨响。他所在的高塔在爆炸声中剧烈摇晃,然后从根部倾斜、断裂,轰然倒塌。飞扬的尘沙与破碎的砖石淹没了他和塔上塔下几个辅助工人的身影,让他的话戛然而止。
  场面很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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