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谢其琛的怒火
与其他电影拍摄时的热火朝天不同，《爱》的剧组则显得格外的沉寂，在过去的一周里，不仅仅是演员在接受着痛苦的入戏历练，就连剧组的人员也在这大环境下心境开始转变，每个人脸上几乎都看不到什么笑容。
两天前又下了一场大雨，这让在山里本就恶劣的环境又更艰难了几分，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拍摄，但是每个剧组都会有一个全程跟拍的记录摄影，专门记录演员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在拍戏之外的生活。
此时他的镜头对准了在山脚山洞中被雨水冲刷浑身沾满泥泞的两人，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已经完全褪去了刚来剧组时的朝气，精神颓靡，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但这种状态正是姜导所要的，看着这两个演员日复一日的憔悴下去，旁观的工作人员有时候都会看的胆战心惊，但唯独姜导眼睛里的光却是一天比一天更亮，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了，绝对会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变态。
“你怎么样？一周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吃不消。”君九看着一旁的陆蔓，眼中满是担忧，她或许在外人眼里还能强装镇定，但是却瞒不了她。
在这一周里，导演为了让他们的状态无限制的接近塌方后真实恐慌的状态，让几个主要演员不管是正常的吃喝甚至是休息都在这个人造山洞里进行，甚至是吃喝都是用的速食干粮，最大程度的还原了人物经历。
陆蔓前两天还好，一直在努力克服野外的昆虫飞鸟给她带来的恐惧，到了第三第四天就已经不止是身体上的疲累，更是精神上的折磨，空气中的潮湿，泥水里的蠕动生物，以及身上多日没有晒到太阳长期浸泡在水里的不适一一涌来。
“没事，我可以的。”陆蔓却是倔强的摇了摇头，伸手撑在一旁的墙壁上，结果一没注意就碰到了一个软绵的生物，她顿时惊叫一声，一张脸白了又白。
陆蔓再也忍不住了，紧绷的神经在那一刻达到了极致，腿脚无力的撑着墙往外走去。
“你要干什么？”姜导在这个时候及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想要上洗手间……”陆蔓咬着唇，当众说出这话让她觉得有些羞耻。
“不可以。”姜导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的要求，那话语的冷酷惊呆了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
陆蔓几乎瞬间就红了眼，她自认为自己连日来的表现已经很敬业了，结果到头来却还遭到姜导这样的对待，就像是最后的一丝尊严也被人踩在了脚下，眼泪禁不住的涌了出来。
“觉得委屈？觉得羞耻？你可以退出这个剧的拍摄，没有人会有意见。”
“姜导……”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了，走过去想要帮陆蔓说话，却是还没开始就被姜导用眼神给杀了回去。
“你会有这些情绪是对的，但是你还没有彻底进入人物的状态，假如你真的被深埋塌方之下，别说是去上厕所，你能够活着已经是万幸，人类的尊严在生存面前都是扯淡！”
姜导语气稍软，说出的话却依旧冷硬。
现场的氛围一片凝滞，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君九看到这场面皱了皱眉，刚想要开口说上两句，就见陆蔓抬起满是污泥的手擦了擦眼泪，转头就又朝她的方向走了回来。
“等等。”姜导在这时候突然叫住了陆蔓，面上终于稍稍露出一丝笑意，松了口道：“记住你刚刚那一瞬间的感觉，拍摄的时候想想这些天的经历，你会发现你吃得苦一点都没白费，出来吧，现在回去好好洗个澡，三天后准备正式开拍。”
陆蔓的情绪本就在崩溃的边缘，听到姜导这话再也没能忍住，这些天堆压的情绪到达了顶点，失声痛哭。
“打住！”姜导看到她的眼泪，严肃的出声制止，“你可以哭，但不是现在，你必须认识到一个事实，就是你从现在开始不是陆蔓，而是陈黎，明白？”
陆蔓发泄一半的情绪硬生生的被姜导打断，她抬头看向姜导的眼睛，抽泣了两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好了，回去休息吧。”姜导摆了摆手，陆蔓的经纪人这才赶紧过来将她接走。
“君九，你也可以回去休息了。”
陆蔓走了之后，姜导看着还在山洞里的君九，主动开口让她离开。
“不用，我还没到时候。”
君九主动拒绝了姜导的要求，闭着眼睛倚在山洞里的墙上，即便满身泥污也掩盖不了她本身的气质，明珠还会蒙尘，可君九却很难让人无视，这一点让姜导也很是无奈，她的意志力也超出姜导的预期，与陆蔓一起在这样变态的环境下呆了这么多天，似乎一点也没影响到她的情绪。
“好，既然这样你就继续找找感觉，不过你也要记得保留点体力，到时候正式开拍有得你好受的。”姜导对此也没有多加阻拦，只不过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欣赏。
天色渐渐黑了，山中的环境虽然恶劣，但有一点却是其他地方远远赶不上的，那就是夜晚的时候从山脚下仰望天空，群星闪烁，黑色丝绒般的夜幕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君九看着天空，借此驱散一点腹中的饥饿感。
从昨天开始她就没有再进食，姜导这些天以来虽然在环境上待他们苛刻，但是却为了他们的身体没有少过食物，但是对于君九来说，这些训练还远远不够，她想要的是那种彻底与世隔绝的恐慌感、绝望感，这些只能通过她自己的努力来达成了。
深夜，剧组的人员都散的差不多了，君九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些犯困，就势坐在了泥水里就那么睡了过去，直到有一道阴影遮挡住了她面前的光亮，她感知敏锐的睁开了眼睛，在看到来人的时候面露惊愕。
“先生？”她刚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厉害，想要站起身来，又因为太久没有吃东西浑身乏力，差点没摔倒在泥水中。
好在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让她幸免于难。
“先生，您怎么来了？”
君九看到自己满是泥泞的手落在了对方的西装上，立即移开了，而后才意识到他为了搀扶自己也踏入了这滩浑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才好。
“这戏你不要拍了，和我回去。”谢其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因为背对着月光叫君九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通过他的语气判断出他似乎有些生气。
“先生，这是我的工作。”君九无奈地叹了口气，后退一步道：“您还是先回去吧，这里不是您该呆的地方。”
她这话说完以后，谢其琛一言不发，也没有有所行动。
“好，我回去。”谢其琛点了点头，就在君九松一口气的时候，她的手被对方拉住了，力气强势到根本不让她拒绝，“和我一起回去。”
君九甚至动用了全力想要挣脱，然而她惊骇的发现她的全力对于谢其琛来说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撼动不了对方分毫。
“先生！”君九最终还是被他拉上了岸，虽然才是九月份，但是x市的气温已经提前入了秋，君九穿的本来就少，被夜风一吹浑身一激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在这时君九也终于看清了谢其琛的神色，沉冷一如她喝醉酒那次一般。
“先生。”君九知道他因为什么生气，因此也打算好声好气的和他说话，“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作为一个演员，这些都是我应做的份内之事，我自己总该有决定权。”
“可我却并不这么觉得。”谢其琛虽然生气，但看着她单薄的身子还是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现在你的话在我这里没有一点信誉度，无论是第一次你胃病发作倒在家门口，还是上次醉酒，甚至是这次我亲眼看到你大半夜待在这里，都无法让我对你放心，所以和我回去，这戏我会和导演打招呼，让他另外找人来拍。”
前面的话君九听着还没什么，甚至还隐隐有些心虚，但是谢其琛的最后一句话算是彻底触及了君九的底线，将她心里的火焰立即点燃。
“先生，我尊重您，也请您尊重我。”君九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气氛又恢复到上次醉酒争议那般凝固，“我有我自己的理想、自己的事业，即便您是我师父的朋友也无权插手。”
“那如果是你师父亲自来呢？你也会和他这么说？”
“那你倒是让他来啊！”
君九一时冲动闹脾气般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她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开始后悔，但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想自己一次性说清楚也好。
“先生，您的意思我清楚，或许在您看来我现在做的这一切您都无法理解，也觉得会愧对我师父的嘱托，但这些对我来说真的没有什么，您是我的上司，故而您有权力可以终止我的任何工作，但您同时也是我的朋友不是吗？我相信这件事情如果我和师父说了，他也会表示理解的。”
谢其琛原本冷凝的面庞在君九的话语中一点一点融化，只是面色依旧不是很好，但再次开口时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你就这么相信他会理解你？”
“他是我最崇拜的人，我当然相信他。”君九回答的毫不迟疑，眼底信赖的光芒让谢其琛的眉眼又软化下去几分。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给出自己最后的底线，“我同意你继续拍摄，只是现在，你得立即回去休息，并且接下来拍摄的时间，我会全程在你身边陪同。”
这下轮到君九傻眼了，她看着谢其琛面色僵硬道：“不用了吧……”
“正如你说的那样，我不仅仅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上司，视察旗下艺人的工作也是我的份内之事，你无权插手。”
君九：“……”她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无论如何，结果都是谢其琛就此在x市住了下来，君九也没能再更深一步的体会到那种濒临死亡绝境的感觉，但是好在她有前世的记忆在，那些被囚禁视作废物的日子里，那些绝望而晦暗的记忆，绝对不比剧里的凌承要少。
等到电影正式开拍的时候，姜导看到片场无故多了一个人就要发火，毕竟他们这部电影在拍出来之前都处于保密阶段，没有透露给任何媒体风声，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电话就打到了他的手机上，也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其他工作人员就看到他本来暴怒的脸色渐渐转为惊疑，最后又恢复了平静。
挂断电话之后，姜导眼神复杂的看了谢其琛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就当没有这个人存在一样去拍戏了。
其他人见姜导都没有发话，心里也隐隐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也都识趣的没有多嘴，谢其琛的到来没对剧组带来多少变化，受影响最大的反而是君九，因为每次轮到她拍戏的时候，她总能感知到对方的视线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从而有几次都有些走神，心里也渐渐生出些许异样的情绪。
眼看着电影拍摄近半，谢其琛终于在呆了半个月后离开了，君九实实在在的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向姜导告了一个短假。
“请假？你要干什么？”拍戏正拍到关键时刻，姜导并不希望任何一个人中途离开，况且为了保证演员们层层递增的情绪，这部戏他完全是按照剧本的时间线来的，君九的离开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剧组的氛围。
“我的生日，我的父母希望我能回家陪他们一起过。”君九知道姜导的顾虑，但是这个假她非请不可，所以难得用恳求的语气道：“一天，我只需要一天时间。”
“你确定一天的时间能够？”姜导听到是她生日，态度顿时缓和了不少，其实他们的进度并不慢，相反的因为两位主演的出色发挥比预期还要快上一点，“那你得向我保证，回来的表现只能只好不差！”
见姜导答应下来，君九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郑重承诺道：“我保证。”
只是她如约回来了，师父，您可守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