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年(二)

  徐廓洛究竟躲到哪去了?
  过会到午休时,姚小窕被班导叫去搬作业到办公室,她仍心不在焉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难道,真的是在厕所?
  等她回过神来时,她人已经站在一楼走廊底的男厕前了。
  天天天天啊,偷溜进男厕什么的,她才没那么糟糕呢。小窕用力摇了摇头,旁边传来一声没好气的:「喂。」
  她转过头,一个看起来心狠手辣的一年级抬头瞪着她瞧:「你要进去吗?」
  「没没没没有!」小窕吓得原地跳了起来。
  「那,」不良仔挠了挠头,「借过啊?」
  「请请请请用。」
  她直接倒退到墙角,这才意识到自己挡在人家洗手间门口,已经造成外面有四五个人在排队了,全都以困惑的眼神盯着她瞧。
  「哇啊,对对对对不起——」小窕拔腿就往楼梯跑,赶着逃离这丢脸现场。
  短短的腿跑起来比看着还中用不少,其实她都是她们班大队接力最后一棒,姚小窕一口气衝过头,直接抵达教学楼的顶楼六楼。
  这层没班级,只有电脑教室和影音教室,窗户上全加装铁窗锁着,整条走廊不见人影,十分安静。就连楼梯旁的洗手间,也似乎因为在维护施工而拉起了黄布条。
  高楼层的风挺大的,门口围着的黄布条,像海面的波浪,一波又一坡地摆动着。姚小窕气喘吁吁,从裙子口袋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珍惜地摸了摸。
  嗯,只再差一张照片就可以了。至于照片该怎么取得,她从另一边口袋拿出手机,钟宓教过她,只要在手机上加装一个特别的镜头,就算隔着中庭也能把毛细孔拍得一清二楚,下次跟她借好了。
  一阵风迎面吹来,翻动小窕手里的一页页笔记。
  反正,只要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她就觉得很幸福了。
  「哈啊……」一声喘息,似有若无地搅和在风里。
  夹带窸窣的推挤声,还有抵着墙发出的一声闷响。
  小窕回过头,是从旁边的厕所里传来的。嗯?她幻听了嘛?
  「别乱动啊,会受伤的。」一个男人低声轻笑,「你知道吗?我从见到你就晓得了,你在向我求救,要我保护你、疼爱你,像这样,狠狠地弄疼你对吧?」
  姚小窕觉得那个声音听起来说不出的耳熟,但她想不起来是谁。
  毕竟对方说的话,完全像在復刻她放在书包的那本BL漫中,攻侵犯受时说的台词——什么「嘘,你想让别人看见你这个样子吗?」还有含糊不清的破碎呻吟。
  姚小窕先是摀住耳朵,发现真的完全听不见后,立刻改摀自己嘴巴,这这这是什么状况?
  她无意识缩起肩膀,贴着墙,放慢动作,尽可能拉长自己的每一个步伐,让自己用最安静,最快速朝厕所移动。实况BL什么的,她她她她才没有很期待……
  姚小窕睁大眼睛,嘴巴也完全忘记闔上,悄悄地把头探进男厕里。
  厕所一片昏暗。唯一的光源只有墙上的气窗,被风扇切割地零碎的阳光,洒落在沉滞的隔间门上,成团的影子拽得冗长,几乎落在她脚边。
  沿着那压抑而颤抖的黑影慢慢看过去,一个——不对,两个人,曖昧地交缠在一起。挡在前面的男人身形十分高大,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不是学生,校外的人?另一个压在墙上的,小窕看不是很清楚,但从隙缝中隐约瞥见她们学校的运动裤。
  她用力吞了口口水。他们学校的人?
  学生跟大人间的禁断之恋?等等等一下,小窕捏住自己的鼻子,确定不能呼吸很痛苦不是梦后依然没松手,她怕自己喷鼻血。
  班上的女生都以为姚小窕很笨,对这些色色的事情一知半解,但她们错了,她她她可是都有偷看那些漫画啊小说啊什么的!该懂的她都懂了,例如里面那两个人要做的事,他他他们现在是不是要亲亲……
  有什么东西突然松动,掉在地上,姚小窕用力再把眼睛撑大一毫米,是领带。
  男人嘶声喘着息,他的手往下游走,摸索着用力一扯,便听见运动裤被褪下的细微声响,她不小心也跟着看见了那匀称又带有肌肉线条的大腿,还很白皙。那双腿瑟瑟地发着抖,男人的指尖从膝盖上慢慢往上抚去,他往内侧滑进,小窕的脸也跟着往厕所里挤。
  要要要看见了,要伸进内内内裤里了……
  她听见一声微弱的哭腔:「住…住手……你这死变态。」
  「别怕,」高大男人哄着,摸了摸他的脸,「听话。」
  姚小窕认得那个声音——那声「住手」,巍巍颤颤地敲进她的耳里,打进她的心里,她这辈子绝不会忘记那个声音,那个对她说:「这种事第一次遇上了,谁都会紧张的。」眼神冷淡的温柔少年,是徐廓洛。
  她还顺便一併想起另一个死变态是谁了。该死,姚小窕真想狠狠打一下自己的脑袋,这是她每周都会边听边睡的声音啊,这学期新来代课的美术老师,名字忘了,姓廖。她们班的女生都很迷恋他,说什么海归派、斯文帅气——呸,小窕也不知道跟谁借的胆,扔下笔记,抓着手机,掀起黄布条直接衝进男厕,打开闪光灯,劈头就是一阵叁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乱拍。
  「你!你在做什么?」老师狼狈又惊慌,气急败坏地扑过来要抢她的手机。
  小窕抬起她那短短却很结实的腿,膝盖直接击中他的肚子,听见男人传来一声闷哼后,再踹上一脚。
  「不不不想我公开这些照片的话,就赶快滚滚滚滚。」她讲得结结巴巴,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美术老师转过头来,边喷口水边烙下狠话:「你哪一班的?敢坏了我的好事,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她信。
  姚小窕吓傻了,她不是没见识过那些女性后援会的残暴实力,她一直很敬佩钟宓有勇气敢单挑禹蚩辞的后援会。
  因为委实太害怕了,少女只好抓起地上的扫把,往美术老师脸上死命戳下去,免得他有机会看到自己长什么模样,「你你你好噁心!我我我才不怕你!」
  她从没打过人,下手完全不知轻重,每一下打下去,就怕他会趁隙看到自己的长相,忙很快再补上一下。死变态受不了,最后只好先逃再说。他裤子都脱一半了,逃出去前还差点踉蹌被自己裤子绊倒。
  「你、你给我记住!」
  窜逃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后,姚小窕的腿气力顿失,就那样提着扫把,瘫软坐在地上。她抹了抹鼻涕,用力吸了口气,好好好好可怕……她刚刚打老师了,会不会被记小过?会不会被罚爱校?会不会被退学?
  她猛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你你你你没事吧?」
  这不是该感叹的时候,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暗恋对象的半半半裸身体——徐廓洛的裤子被扯掉在地上,上衣被弄破,露出若隐若现的腹部,双手被反绑在身后,靠在墙上。
  他的脸上,没戴口罩。
  小窕把握机会赶紧偷看一眼。
  那是一张漂亮的脸。
  更正,是一张非非非常漂亮的脸。
  即便光线昏暗,也能看见少年双颊晕红,发丝被汗浸溼,气息急促不稳,胸口大力地起伏着,向着她的目光,流露出迷濛的渴望。好看的嘴唇上,蘸着晶莹的光泽,正无声地张开,在喘息中,似有若无地颤抖着。
  她姚小窕是个顶聪明的女孩,她一眼,就已经看穿眼下是什么状况。
  「你你你是不是中——呜!」
  她讲得太急,咬到舌头。没关係,深呼吸一口气,重新再讲一遍就好:
  「你你你你是不是,中暑?」
  ~~~~~~
  肉呢???
  我说我的肉呢????(拍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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