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

  这一夜，她睡不着，坐在床边，看着那一弯下弦月，忽觉心思不宁。
  月亮下好像有东西？她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
  果真有一人，宛如月下谪仙，超然于物外，脱俗于凡尘。
  他踏月而来，白衣翩然，飘飘悠悠落在她的窗前。
  夜风有点凉，清漪掩了一下衣襟，捂嘴打了个呵欠。
  “半夜了，国师大人，你不睡吗？”
  齐沐白面容温煦，从窗外向她伸出一只手。
  “带你去看有趣的东西。”
  清漪猜不透他打的什么主意，疑惑不已，“半夜能有什么好看的？”
  “你看了就知道。”他在卖关子。
  清漪披了外裳，正欲推门，齐沐白却道：“别开门，会惊动旁人。从窗子伸出手给我。”
  她半信半疑，依言而行。
  “闭眼。”齐沐白轻声道。
  一阵天旋地转，睁眼时他们已飞在天上了。
  她又惊又喜，一时忘形，甚至抱着他的胳膊摇了摇。
  “是如何做到的呢？”她眼巴巴地看着。齐沐白比她高大，又侧着身子，清漪看不清他的神情，只依稀瞥见那白玉般的耳垂似有一抹晕红。
  看着底下渐远的地面，清漪不禁一个踉跄，若非齐沐白抓牢了她，恐怕要摔下去。
  “一点术法罢了。姑娘，不要乱动。”他一手扶着她的腰，胸膛贴着她的背。分明是狎昵的姿态，却不给人暧昧之感。
  他的声音离她好近，倘若做这动作的是容辞，她该畏缩了。
  清漪有些怕高，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齐沐白顺势将她搂得更紧些。
  他带她落到国师观的观星楼之上，掐指一算，说时辰未至，让她且等一等。清漪觉得头晕，一阵困意上涌，于是找个舒服的椅子坐着，打算小憩一会儿。
  清漪闭着眼睛，嘴唇微微嘟起，一头柔顺的青丝自然垂下。她用手臂撑着桌子，勉强支撑住身体，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夜深露重，她几乎将自己缩成了一团，齐沐白目不转睛地看了半晌，将自己的外裳解下来，给她披上了。
  他几乎是贪婪地凝视着，忽然有种冲动，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兴许舒服些。
  时辰已至，齐沐白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胳膊。
  “清漪醒醒，快看。”
  清漪打起精神，循着齐沐白指向的方位看去。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拖着长长的尾。暗色的夜空仿佛一块幕布，见证这恍若星辰破碎的奇景。
  而后，星陨如雨。
  她闭上眼睛，双手相扣握紧。
  齐沐白不解：“难得的奇景，你为何闭眼不看呢？莫非不喜欢吗？”
  “我在许愿。”她睁开那双水汪汪的杏眼，嗔了齐沐白一眼，令他心神一荡。
  “在我的家乡，人们相信流星有实现愿望的神奇力量。每当人们看到流星，就会许下心愿。”
  齐沐白的心砰砰直跳，仿佛不受控制地凑近，手虚虚扶着她的腰。
  “你许的愿望，可以告诉我吗？”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说出来就不灵了。”
  “与其寄希望于转瞬即逝的流星，不如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实现。”
  既然他这样说……
  “国师大人，你能送我回家吗？”
  “这个不行，做不到。换一个。”
  拒绝得如此干脆。
  “这样啊……”她拖长了语调，“我暂且想不到呢。”
  “没关系，等你想到了，再告诉我。”
  他看上去很好说话，清漪甚至想逗逗他。
  “国师大人，你不怕我再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那就再换一个。”
  他心中有规，自成方圆。谁也不能打破他的规则。
  清漪不明白，齐沐白为何带她看这场流星雨。是因为无人可以分享，或只是一时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