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周立行身体一颤,连忙道:“之前在下一时糊涂,得罪了温兄,还请温兄大人有大量,原谅在下。”
  温续文等他说完,笑道:“周兄太客气了,我等是同窗,在下岂会如此小气,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周常鑫面上露出一个笑容,只是他不常笑,脸有些僵硬,笑起来跟哭似的,很难看。
  周常鑫父子没有久待,周立行道歉后,两人就离开了。
  走进雅间,金文才疑惑道:“温兄,周兄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当然是你们联手算计温续武那次!
  温续文瞥了他一眼,真是个憨憨,得罪了人还不知道,真不是金爷怎么会生出这么蠢的儿子。
  “没什么,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忘了,”温续文随意道,既然已经过去,就没必要翻旧账了。
  金文才也不再问,他对于美食和美色以外的事,都不太执着。
  两人刚坐下,金文才就叹气道:“温兄,我们今后一起喝酒的时间怕是要变少了......温兄似乎很高兴?”
  温续文连忙收敛表情,肃然道:“金兄看错了,在下怎么会高兴呢,不知金兄此言何意?”
  “唉,我爹不知道抽什么疯,非要让我去管理长乐坊,他倒也放心,就不怕我把长乐坊给他折腾没了?”
  温续文心里呵呵两声,看来你对自己也不是没有点认识嘛。
  “金兄无需担心,金爷会这样做,必定已经安排妥当。”
  “我知道,我爹想让我学点东西,可是我学那些做什么,这些产业都是我家的,等我爹死了,那就是我的,多的是人帮我管,哪里用我亲自去?”
  能这么随意说出自己爹死的,估计也就金文才一人了,金大傻子名副其实。
  “金兄此言差矣,你总要懂得一些,要不然日后底下的人欺上瞒下,你该怎么办?”
  “那就不给他们机会。”
  “金兄打算如何?”
  “等日后我掌管这些产业,就规定每个人管理一家铺子一年后,就要去管别的铺子,每年轮换一次。”
  温续文诧异地看他一眼,有点东西啊,不过,他还是泼冷水道:“若是他们联合在一起呢?要知道财帛动人心。”
  “真当我金家的打手是摆设,而且金家这么大的产业,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接手的,即便是我同意,上面的大人也不同意。”
  这话倒是不错,若是金家出了乱子,下面的铺子肯定会受到影响,上面大人的利益也会受损。
  下面的人想造反,总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住上面的怒火。
  温续文笑道:“可以啊,金兄,挺聪明的。”
  金文才夹起一块肉,边嚼边说道:“这不是我说的,是我爹说的。”
  他就说嘛,只知道吃和嫖.娼的金文才怎么可能想到这么深层次的东西。
  不过,金爷说得确实很有道理,现如今郑县的灰色地带产业链已经形成,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运行着。
  金文才虽然进取不足,但守成是足够的,大不了生了聪明的儿子嘛,他金家的富贵依旧可以继续下去。
  这次让金文才去管理长乐坊,或许就是金爷给他最后的机会,如果还是烂泥扶不上墙,估计金爷就会给金文才张罗成亲的事。
  这个号废了,那就重新练了小小号。
  这样一想,温续文怜悯地看向金文才,看他吃得正欢的样子,摇摇头。
  好好享受吧,你的好日子快没了。
  金文才表面看着飞扬跋扈,横行无忌,其实心里没什么主意,很容易被人左右,稍微有些脑子的女子就能拿捏住他。
  关键是,温续文相信金爷不会给金文才娶个草包回来。
  第21章
  金爷说到做到,第二天金文才就被金爷扔到长乐坊,并且没收了他全部的零花钱,还告诉金文才,今后他的零花钱金额和长乐坊的盈利挂钩。
  这让金文才近乎崩溃,拉着温续文又是一阵哭诉。
  姜还是老的辣,金文才玩不过金爷,哭诉一番后,只能灰溜溜地回长乐坊,老老实实地看场子。
  温续文倒是清净,毕竟金文才手里没银子了。
  ......
  正同书局在兴元府的分店已经开了,李氏的家族李家就在兴元府,有李家在,分店开得异常顺利,觊觎之人看到有李家保驾护航,也不敢放肆。
  书局的利润极大,分店一开,温续文的分成就翻了好几倍,他现在是彻底不缺银子。
  许舒静从来就没缺过银子,不过正同书局是她第一次经手的产业,首次尝试,便得到如此成果,那种成就感是什么都无法代替的。
  许舒静开始对经商感兴趣,正同书局步入正轨,不需要她费太多心思,许舒静就把精力放在其他铺子上,尤其是那些经营不善将要亏损的铺子。
  用完午膳,看着许舒静再一次快步离开,许舒妤语气轻缓道:“静儿现在连我的规劝也不听了。”
  温续文讪讪一笑,没有说话,虽说许舒静早晚都会对经商感兴趣,但现在这个头却是他开的。
  李氏和许舒妤都不希望许舒静抛头露面,是怕影响她的名声,将来不好议亲。
  温续文知道许舒静将来会成为皇后,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而且如果不是许舒静有这个天赋,燕王都不一定注意到她。
  凡事皆有因果。
  许舒妤看向温续文,问道:“近日,金公子似乎没有邀请相公?”
  “他啊,被金爷派去了长乐坊,正痛苦着呢,”温续文笑道。
  他上次见金文才,金文才还和他哭诉短短几日,他就瘦了好几斤,他娘心疼得要命,他爹就特别狠心,根本视而不见。
  温续文只想说,就他身上那一堆肥肉,随便做点运动,就能掉几斤。
  许舒妤听出温续文语气的轻松,轻柔道:“看来,相公和金公子相处甚欢。”
  温续文点头,“金兄虽然鲁莽蛮横了些,但不是坏人,心思也没那么深。”
  虽说聪明人都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可总是猜来猜去是很累的,和心思浅的人交流,也能放松些,总不能一直绷着弦。
  ......
  县衙后院大堂中,县令许士政和县丞周常鑫,典史黄山以及主簿卫郢在一起议事。
  主簿卫郢白净的脸上带着苦笑,叹气道:“大人,这两月阳山盗匪异常猖獗,前后劫掠了三支商队,如今郑县百姓人心惶惶,纷纷来衙门请求我们出兵剿灭盗匪。”
  许士政看向典史黄山,道:“黄典史,可有把握剿灭那群盗匪?”
  黄山黝黑的脸上满是惊讶,为难道:“大人,您真是高看下官了,仅仅只有五十丁勇,怕是连盗匪的影子都找不到,县衙的衙役倒是不少,可您也知道,让他们捉个贼,或者维持治安还行,让他们围剿盗匪?实在是为难他们了,阳山盗匪若是想解决,必须得让府里出兵。”
  县城中,只有丁勇是披甲的兵丁,战斗力高些,可以和盗匪交手,衙役不过是县衙的临时工,只是跑腿打杂的,估计看到盗匪,都不敢上前。
  但因为郑县只是个小县城,丁勇的名额并不多,按照朝廷规定,县城丁勇的满额便是五十人,不能多也不能少。
  但兴元府就不一样了,府衙有一支正规的兵力,人数上千,他们都是吃军饷的兵丁,按朝廷规定,五日一出操,自是比丁勇要勇武不少,若是有他们出马,阳山盗匪根本不足为虑。
  许士政叹气,“本官何尝不知,只是本官已经向元知府禀告过多次阳山盗匪的情况,却引不起大人的重视,一再强调让我等自己解决。”
  卫郢为难道:“百姓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如果再有一支商队被劫掠,怕是到时我们想不出兵,都不行了。”
  许士政看向沉默不语的周常鑫,问道:“周县丞,如何看此事?”
  周常鑫一如既往僵着脸,“还能怎样,出兵进山剿匪。”
  “可是丁勇人数太少,县衙的衙役又比不得盗匪,出兵除了损失几个人手,不会有其他收获。”
  “损失几个人,来平息百姓的怨言,很划算不是吗?”
  许士政闻言,一脸怒色,“周县丞此言差矣,我等乃是父母官,岂可用人命来换短暂的安宁。”
  周常鑫嗤笑,“许大人倒是一心为民,那大人可有办法安抚百姓的情绪?”
  许士政压下怒火,道:“听闻周县丞人脉广,不知可否说服府里的大人,让其劝劝元知府。”
  众人皆知周县丞在府里有靠山,许士政还是想让府里出兵。
  “没用的,”周常鑫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元知府的脾性我们都清楚,不论是谁,想说动他出兵,难如登天。”
  “本官知道,可无论如何总要试上一试。”
  “那只是大人你的想法,下官不敢苟同。”
  “周县丞,此事关系郑县数万百姓,你忍心袖手旁观?”许士政强忍着怒气道。
  周常鑫冷哼,“大人莫要给下官扣屎盆子,下官只是比大人理智,不会明知不可为还偏要去尝试。”
  “你......”
  卫郢和黄山连忙起身,劝道:“两位大人息怒,此事已经困扰我郑县多年,确实不好解决,不如今日暂且作罢,改日再议?”
  听言,周常鑫率先起身,甩袖离开。
  见此,两人看向许士政,许士政摆手,“改日再议,你们也走吧。”
  “是,大人,下官告退,”卫郢和黄山拱手行礼,离开大堂。
  许士政看他们离开,长长地叹口气,阳山盗匪本就难以对付,偏偏他们还没办法上下一心。
  许士政和周常鑫谁都说服不了谁,卫郢和黄山不愿卷进他们的争斗,选择两不相帮。
  反正县衙的决断轮不到他们,上面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做就是。
  周常鑫仗着在兴元府有靠山,时常和许士政作对,两人政见不同,周常鑫又没有犯错,许士政一时半刻奈何不了他。
  许士政眉头紧锁地回到许府,晚膳都没用多少,便回书房查看阳山盗匪的卷宗,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点。
  温续文知道许士政在烦什么,郑县百姓因为阳山盗匪闹得人心惶惶的事,他是知道的。
  只是此事需要出兵剿匪,他一介书生帮不了什么,顶多在许士政需要人手时,派张智去帮帮忙。
  可剿匪并非一人就可以做到,阳山盗匪来无影去无踪,只是寻找他们的行踪就需要大量的人手。
  第22章
  许士政因为公务繁忙,这几日的饭菜都是让人送到书房,不在正堂同温续文几人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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