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舌战

  对于常柏草的选择,她不是不失望。
  十六年前,他选择离开盛京,结果宋心月被人暗算,惨死后宅。
  如今,他选择的依旧是医者大道。
  顾清欢觉得难过。
  可她没有责备他的立场。
  “你去忙吧,我洗个热水澡。”
  湿淋淋的衣服在身上挂了许久,她觉得很不舒服。
  顾清欢让人烧了热水来,洗完澡之后,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医馆也不开门。
  谁来也不见。
  第二天,她发了场高烧。
  高烧不退的时候,就喃喃叫着某个人的名字。
  守在旁边的人听见了,只能默默掉着眼泪,然后扶着她把药喝下去。
  幸好顾清欢这病来的快去得也快。
  宋氏医馆的大门关了七天。
  终于在第八天的时候,又开门营业了。
  也是那个时候,顾清欢才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响彻了盛京。
  有人说她惩奸除恶,捉住了祸乱东陵的邪祟,又有人说她射下来了太阳,这才带来甘霖。
  甚至有人说她是启明星下凡历劫,待功德圆满之后,就会回到天上去。
  传言千奇百怪。
  顾清欢自己听了,都不由感叹还是百姓有智慧。
  老百姓的想象力无穷无尽。
  “别光顾着笑,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你在百姓中的威望很高,朝堂上已经有人上了好几本参你的折子。”
  陆白无奈摇头。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能笑得这么没心没肺。
  “参我?”顾清欢端着盏清茶,“我一没有官衔,二没有封号,他们拿什么参我呀?”
  “话虽如此,但就怕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现在……”
  现在的黎夜,已经不是永远无条件护着她的那个人了。
  每天下朝,慕容姝都会去太和殿。
  别人都看不出来,可他知道。
  黎夜出事了。
  “谢谢。”顾清欢放下茶盏。
  上品的茶香悠悠荡开,可现在没人去赞叹。
  她最近研究了很多法子,甚至把顾沉留下来的那本书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
  但没有收获。
  黎夜再没有出现过。
  跟他相关的事,她也无从得知。
  他们本就身份悬殊,如今,更是被一条鸿沟划为了两个世界的人。
  再没有半点交集。
  “我今天来,也是想提醒一声,如今皇权不稳,很多人都蠢蠢欲动。”
  “你是说,有人会利用这个谣言,做些什么?”顾清欢擦了擦汗。
  今天又是个艳阳天。
  虽然偶尔会下雨,但温度一直没降下来。
  她在前厅坐了一会儿,觉得很热。
  陆白摸了摸腰上的折扇。
  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折扇拿出来,给她扇风。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小心点好。”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他看着顾清欢消瘦的脸。
  几缕青丝落在脸侧,显得憔悴。
  正准备伸手,就见赵大牛匆匆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
  男的是长风,至于女的……
  是慕容姝身边的侍女,忘归。
  “小姐,有客到了。”赵大牛注意到陆白的动作,只老老实实的禀报。
  长风看到了。
  忘归走在最后,把陆白收手的那个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她挑了挑眉,笑得有些不屑,“没看出来,顾小姐还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长风皱眉。
  “既然有贵客到访,那我就先告辞了。”陆白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朝顾清欢点点头,转身离去。
  赵大牛去送他。
  经过忘归身边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
  她抬头,毫不示弱的瞪回去。
  陆白摇头离开。
  “两位大驾光临,不知是寻医还是问药?”顾清欢没站起来。
  他们两人同时出现代表什么,她很明白。
  这是慕容姝的炫耀。
  “搅了顾小姐的好事,真是过意不去,不过相爷跟公主殿下有请,还望顾小姐收拾收拾,即刻跟我们走一趟。”
  忘归福了福身。
  这个礼行得很敷衍。
  “走?”顾清欢挑眉。
  “相爷请顾小姐到醉生楼一叙,还望赏脸。”长风抱拳。
  有忘归在,他不好多说什么。
  但他希望顾清欢能去看一看黎夜。
  黎夜现在这样子……
  实在不太对劲。
  “是出什么事了吗?”顾清欢觉得老天爷真有意思。
  她刚说自己跟黎夜没有交集,他就来了。
  还是带着慕容姝一起。
  存心要膈应死她。
  “属下只负责传话,至于其他……只有顾小姐去了才知道。”
  “知道了,我这就去换衣服。”
  现在的黎夜,绝不会无缘无故找她。
  “马车已经备好,属下在门口恭候。”长风说完,也没有管跟在身后的忘归,转身走了。
  他摆足了公事公办的态度。
  忘归本想再奚落几句,见他这么匆忙,只能甩袖跟上。
  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从外面采买回来的茯苓和薄荷。
  她们见过这个侍女。
  当初慕容姝带着人拆医馆的时候,她也在场。
  “长统领,你是来找我们小姐的吗?”薄荷熟络的跟他打招呼,笑得天真。
  长风点点头,“相爷要见顾小姐。”
  “哦,不知相爷最近如何?”
  “挺好。”
  “最近我们家小姐忙得很,你可千万照看好相爷,别让人担心。”
  “……嗯。”
  他不明白薄荷为何忽然说这些。
  慕容姝的人就在身后,他也不好答得太多。
  只能沉默。
  忘归听不下去了。
  她看薄荷一眼,冷笑。
  “一个给三教九流看病的贱民,谁管她忙不忙,相爷压根就不知道她是哪根葱。”
  “哟,是嘛?可咱们给三教九流看病,也比某些人光着腚勾引别人男人好。”
  薄荷脸色一转。
  刚刚的热络天真,瞬间变成犀利狠辣。
  “你说什么?!”
  “听不懂?那我换个说法,有些人自以为高贵,其实也跟街上拉客的娼妇没啥区别!”
  “你!你找死!”
  忘归气得脸都青了。
  她从来没听过这么低俗的话。
  “哟,你这是怎么了,恼羞成怒?可我也没说是谁啊,你这么急着对号入座干什么呀?”
  薄荷躲到茯苓身后。
  谁知,一直冷着脸的人忽然道:“不要胡说,给人家道歉。”
  “什么?茯苓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
  “娼妇尚有一技之长,不要侮辱娼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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