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人防工事

  这个手下提出了一系列可能的情况判断和建议,让处在暴走边缘的荣哥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还有一点,荣哥,咱们这儿出了事,要是告诉保安经理的话,恐怕对咱们,对您的名声……”响鼓不用重锤!话说到这儿,这个贴心的手下没再往下说,他打算让荣哥自己判断。
  其实话说到这里已经够多了,荣哥并不是易与之辈。他只是被刚才的事情气昏了头,这才连出错着。现在经过这个手下这么一说,荣哥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点点头对这个手下道:“我是被刚才的事儿气的,多亏了你提醒!看来经事还是得咱们这帮老弟兄靠得住啊!得了,后面的事情你处理吧!玩忽职守的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对外就说咱自己兄弟喝大了,撒酒疯呢,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其实话说到最后,荣哥自己都觉得脸红。可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想了想刚才那帮人的行径,只是拿枪封着弟兄们下楼的通道,吆五喝六的闹的挺凶却没打死打伤任何人,怎么看怎么像道上的人干的。而这些道上的规矩,记得还是自己教给阿忠那小子的呢!
  所谓江湖,是有些公认的道理和规矩的。比如黑道上内斗,最基本的规矩就是只伤人不要人命。有时候黑道火拼,双方拿着长刀互砍的时候,看着双方都是气势汹汹,一副要取人性命的样子,但实际上道上讲究的也是只砍肩背不砍脖颈。因为肩背受伤往往不致命,一方顶不住自然就跑路了,胜的一方也不会往死里追。
  这些混混都有这个自觉,大家出来混社会都是为了挣口饭吃,没必要自己吃饱了,却把对方置于死地的道理。
  可如果要是脖颈受伤就坏了,往往很快就会交待一条人命。到了那个时候事情可就大了,官面上不出动才怪。而江湖人的规矩就是不见官,甭管是哪条道上的,见了官谁也没好果子吃。
  其实按照行家里手的说法,刀具伤人讲究刺死砍伤,真正杀人的凶器不是看起来吓人的长刀大剑,而是不起眼的匕首和小攮子。因为寻常人没经过训练往往不会使那种长兵刃,而且对方被这种长大的家伙一吓,往往本能的就躲避了,想伤人反倒不易。
  可匕首、攮子这种类型的凶器比较隐蔽,一旦出手中刀的人往往都难以及时发现。如果动手的人真的想杀人取命的话,这种类型武器才是最危险的。所以道上的人用短刀子伤人的时候,一般都是捏着刀尖一寸捅人。这样刀尖入肉不会很深,除非运气不好碰到大血管之外,一般都不会有大问题。而且下刀的部位,也是奔着大腿和屁股这样肉厚的地方下手的。
  实际上总结一下,所谓道上这些人闹事、动手火拼都是为了利益和钱财,谁也没有把事情闹大的想法和底气。就像今天的事情,明显带着道上的影子。最主要的是落你的面子,办他的事情。可如果开枪直接杀了人的话,官方听到消息哪有不介入的道理?到那时候,怎么了事可就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决定了的。
  把麻烦事交给手下最忠心的兄弟去解决,荣哥把自己关了起来,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他该用什么办法对付阿忠这小子?该怎么报复这回,包括上几回这小子让自己吃瘪的事?看来,是该亮亮家底,使点狠招儿了。
  在荣哥发怒的同时,被他称作阿忠的滨海黑道二号人物忠哥那边也不好受。
  他废了好大的财力物力才练出了这么一支专门干脏活的力量,多少钱都贴了进去,结果今天头一单大活儿就栽了。虽然成功攻入了荣哥团伙的老窝,却没接到该接的人,只拣着了一张小纸片而已。偏偏那张纸上写了那几个字,平淡之余又充满了一种嘲讽和戏弄的味道,让忠哥心里既丧气,又没法接受。
  看来人家已经提前发觉了他们的行动计划,及时的离开了。人家摆明了不想淌他们这滩浑水,或许还有一种看不起他们的态度在里边。
  大意了!孟浪了!忠哥一边往停车的地方赶,一边暗暗后悔。自己当初应该派自己埋在荣哥里面的内线先接触一下那些人才对,这样冒冒失失地冲过来劫人,把对方当什么了?对方需要自己解救么?自己真是多此一举啊!
  可能自己这两年混得不错,觉得自己是混黑道的就有些了不起了。可人家是卖粉喝人血的,根本不把自己这些混黑道儿的当回事的。
  显然对方比他们准备得要充分得多,看得见的实力和看不见的实力都要强得多。是不是自己内部有他们的人?还是在荣哥他们那儿有他们的内线?或者是那些人有在外围有接应的人?
  这几种情况,不管哪种情况发生了,都让忠哥觉得自己这群人就是个笑话。劳心废力,大张旗鼓的闯进去,居然白玩儿一场。除了把荣哥的面子一打到底,别的什么作用没有!窝火!憋气!
  忠哥领着他们这伙人匆匆返回,可能是光顾着生气和想事情了。他们之前的什么队形了,尖兵了,侧翼什么的规矩全忘记了。
  等他们来到原来的停车地点,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车怎么少了一辆?司机呢?人都哪去了?
  “都趴下!”忠哥头一个反应了过来,一声喊叫就让他手下的这群人趴在了草丛里。有两个倒霉的家伙运气不好,正好站在刚才他们集体撒尿的地方,结果凭白的弄了一身臊。
  四下里寂静无声,并无什么异常的地方。只有最后一辆面包车的车厢里,发出一些异常的响动。
  “过去看看!”忠哥对几个手下命令道,其余的人这才想起来拉开队形,把枪口对着漆黑一片的暗处摆出了一副警戒的姿态。那两倒惹了一身臊的倒霉蛋也借机换了个地方,只是心里的郁闷了牢骚却不敢说出来。
  车门打开,车里是三个被捆住手脚,堵住嘴的三个司机。
  “忠哥,是司机,少了一个,老猴儿不见了。”派过去查验的手下向忠哥报告道。
  忠哥又惊又怒又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抄人家老窝去了,结果自己的后路让人家给断了。司机都让人家给绑了,司机和车还都少了一个。这要是人家存着整自己,在这儿打个伏击的话,他们这些人都得玩完。
  至于这事儿是谁做的,他心里已经有点数了。可他却兴不起一点报复和不满的心思,从今晚的行动来看,荣哥不是自己这帮兄弟的对手,可自己这群自以为强大兄弟也不是人家的对手!报复?想瞎了心吧!
  三人司机的绑绳都被解开,堵在嘴里的东西也被取了出来。三人被带到了忠哥的面前,然后老老实实的把刚才的情况给他讲了一遍。
  听完这几个司机的话,忠哥再也压不住心里的火了。他抬手就照着这几个司机的脸也开始了“嘴巴大赠送”!
  “不是提前说过让你们在车里呆着别动,出事先把车开跑的吗?你们要是听话又怎么能让人家一勺烩了?连个信号也发不出?打你们不是白打的,打你们是让你们长记性,不然的话早晚死上这上面……”忠哥一边打一边骂,而且下手极重,比荣哥那边打得可重得多了。
  转眼之间几个司机的脸就肿起来了。见势不好,忠哥的手下老四赶紧站出来劝说着。不拦着不行啊,再过一会儿这几个家伙眼都睁不开了,谁开车啊!眼下还少一辆车,大伙这么多人这几辆车根本坐不下,还得把原先准备好的接人的那辆车开过来。
  忠哥的自控能力显然比荣哥要强大得多,他很快就安静下来,一句话都不说就坐回了他的车里。老四接过了现场的处置权,他一边让人联系接人的车赶紧过来,一边吩咐其他司机和兄弟赶紧上车离开。
  很快,藏在高尔夫球场附近小路上的一辆金杯开了过来。把所有没车的弟兄拉上,一行人垂头丧气的离开了这里。
  来时的六辆车的车队,现在少了一辆车,变成了五辆。小小的车队拉成一长列,在国道上行驶着。这些车除大灯是亮的,其余的灯几乎都不发光,后边的车如果不注意保持距离,还真有随时发生追尾的可能。
  走着走着,开路的面包车忽然连着踩了几脚刹车,把速度降了下来。车队里其他的车辆也跟着降下了速度,接着开路的面包车往左一拐,就把整个车队带上了一条平时少有车辆驶入的乡村小道上去了。夜色中的国道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今晚和平时每一个夜晚都一样,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半个多小时后,车队开到了荒郊野外一处废弃的人防工事前。这座修建在一处小山山体里的人防工事修建于六十年代,自建成起基本上就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后来附近的一些村民把它修整了一下用来存放粮食和豢养和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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