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节

  曾子仲道:“我和重瞳子刚才合力施法为元方追魂,重瞳子被反噬,虽没有什么大碍,但是短时间内,我看是醒不过来了。”
  青冢生道:“嗯,不过去五六个钟头,重瞳子醒不过来。”
  三爷爷沉吟道:“会不会是那个厉祟跟重瞳子有关?”
  曾子仲讶然一声,道:“这个还真说不定!”
  曾子仲话音刚落,鬼面已经第三次触碰到“陈元方”,这一次,那桌子上摆置的倒数第三排的九根蜡烛全部熄灭,衣服上的白线也崩断了六根,而鬼面被招魂术击退的距离又缩短了许多,甚至它都没有摔倒!
  这足以说明,招魂大阵的法力正在逐渐减弱!
  一旦招魂大阵的法力被鬼面消耗殆尽,那么“陈元方”的身体就会被它彻底占据!
  第394章 魂难附体
  我不能开口,又打不过鬼面,焦急彷徨,无计可施!
  曾子仲环顾四周,咬牙切齿骂道:“你娘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我日你十八辈祖宗!你逼老子太甚了!”
  奶奶道:“二哥,你别骂了,骂又骂不死它,你快说怎么办!”
  曾子仲焦躁道:“我要是有办法就不骂了。”
  青冢生道:“即便是除不掉那邪祟,找到它也是好的,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找到它吗?”
  曾子仲道:“纯粹的游魂,不带活人身上的阳气,我们常人以肉眼无法辨识。所以我想这厉祟必定是将己身上的活人阳气全然剔除掉了。若是用我山门的法术,自然也是能找的它,但还是会投鼠忌器。因为法术与法术之间相互影响,要么相斥,要么相吸,所以如果以法术寻那厉祟,必定会影响招魂大阵,这对元方来说也是十分不利!就是因为如此,那厉祟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在曾子仲暴躁的话语声中,鬼面已经第四次把手越进招魂幡的布控范围之内,缓缓伸到了“陈元方”的脸上。
  “啪!”
  又是一道“电网”乍起,将鬼面击退!
  七根白色蜡烛一起扑灭,八根白线同时崩断,甚至香炉中正在燃烧的八炷香,也有一炷毫无征兆地从中间折断!
  老妈见状,失声惊呼,木仙、阿秀、表哥等的脸色也白的吓人!
  曾子仲又急又气又怒,提着木剑,握着帝钟,站在那里已经是浑身发抖。
  “二哥!”奶奶大声道:“你等元方死吗!”
  “我有什么办法!”曾子仲大吼一声,红色的血气涨满全脸,脖子上的青筋几乎要从肉里跳出来。
  这一声吼,仿佛是用尽了曾子仲身上所有的力气,他瞪着眼,看看奶奶,又看看老爸,再看看青冢生,最后将目光投向了躺在那里的“陈元方”,嘴里“呼呼哧哧”,鼻孔一张一缩,喘着深重的粗气,声音却低了下来:“唉……妹子、弘道,我,我也没有办法啊……”
  老妈一下子捂住了脸,泪水从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奶奶暴躁着喊道:“陈汉生,你这个老鬼给我滚出来!你留下一堆烂摊子,让你孙子去扛,他扛不住了!你眼睁睁的看他死啊!”
  老爸红着眼圈去拉奶奶,却被奶奶劈手打开,然后戟指骂道:“都是你!你当的好爹!撇下元方、灵儿不管,自己跑回来!现在一个伤,一个快死了!”
  “妹子,别闹了……”曾子仲弱声弱气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放屁!”奶奶又转骂曾子仲道:“你无能!你没本事!爹要是在这里,就不会是这结果!”
  “你!”曾子仲哑口无言,片刻后叹息一声,道:“是,是我没本事……”
  奶奶瞪了曾子仲一眼,又看青冢生,道:“东木前辈,您和我爹齐名,您是术界最厉害的医生,您是鬼医!求求您,想想办法,救救我这孙儿,好不好?”
  青冢生窘迫的摇了摇头,道:“我能医魂,却只能医生者之魂,至于死者,或者假死者,三魂七魄离体,非但是我,即便是扁鹊、华佗、张仲景、孙思邈复生,也无计可施。当年武侯诸葛亮为了续命,以阵法固魂,却被魏延踩灭阵中魂灯,法术遂破,其人也病逝于五丈原……今天,只要保住魂灯不灭,元方就还有希望……”
  青冢生话音未落,又是五根蜡烛同灭,十根白线齐声断,两炷香从中折落,“陈元方”身上披着的那衣服上的白色米粒,有一半竟然变成了灰黑色。
  鬼面阴笑着,道:“再有三次,三次……”
  曾子仲面如死灰道:“米粒发乌,就说明元方身上的尸气加重了。”
  “不!”
  老妈忽然大叫一声,飞扑出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如雨下,仓惶四顾,凄声喊道:“是谁在灭我儿的魂灯?不管您是谁,我都要求求您,高抬贵手啊,他才二十多岁……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只要您高抬贵手,从今往后,我供奉您的长生牌位,终生祭祀您……求求您,求求您……”
  悲怆的哭泣声中,妈妈五体投地,一声接着一声的磕起头来。
  木仙、阿秀、老舅、表哥等也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我看的目瞪口呆,胸口仿佛被一块千斤巨岩死命压着,吸不进去气,也吐不出来气,喉咙里塞着团棉花,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那“咚”、“咚”、“咚”的闷响,如同一根又长又尖的针,戳进我的心窝里,拔出来,再戳进去……
  “嘿嘿……”鬼面笑了起来。
  “砰!”
  屋子里的门一下子被推开,我呆呆地看去,只见一道人影蹒跚而出,跌跌撞撞奔至妈妈身旁,“噗通”一声,也跪了下去。
  是江灵。
  她的脸色白得没有一丝一毫血红。
  就像是成年累月躺在床上不见阳光的膏肓病人。
  她跪在那里,也陪着妈妈磕起了头。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了。
  就仿佛一下子在烈火里烤,一下子在冰水里泡。
  时而热的难受,时而冷的发抖。
  老爸颤抖着,也缓缓朝着妈妈和江灵走去,他几乎迈不动步子,高大的身躯仿佛随时都能倾倒。
  奶奶却一把拉住老爸的胳膊,厉声道:“你不能跪!我来!”
  奶奶将老爸奋力退开,自己抢上去跪倒在地,长号道:“鬼雄,你听着!我曾子娥求你了!放过我的孙儿吧!否则,即便是你用了他的身体,我也必杀你!”
  鬼面摇了摇头,道:“只怕到时候,让你下手,你也不肯呢。”
  说罢,鬼面又看着我,道:“陈元方,这场面,怎么样?”
  我盯着鬼面,眼里已经不知道是什么神色,心中翻来覆去只是一句话:“我必灭你!我必灭你!我必灭你!”
  鬼面阴笑着,又缓缓朝着“陈元方”走去。
  我挣扎着站起来,奋力飞身一扑,抱住了鬼面的身子,然后死死扣住双手,拼命的勒紧!
  鬼面反手一肘,击在我腹部,实质般的疼痛立即传来,我几乎要倒地痉挛,但我死命忍着,扣紧的手,一丝一毫都没有松开。
  “噗!”
  一声闷响,又是一肘!我还是不松。
  鬼面骂了一句,双手忽然向后翻转,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狞笑道:“我说过,做鬼,你不是我的对手!”
  一股大力禁锢在我的脖子上,越来越紧!
  我浑身上下的力气,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眼前的影像也模糊起来,鬼面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虽然你现在所有的感觉,其实都不实际存在,就好比你的呼吸,你的心跳,你的温度,你的疼痛,都是假的,都是虚无的,只是略带肉体的短暂延续,但是我告诉你,你还是会死!对,你的游魂,也即你的精神也会死,一旦现在的你死了,你就永远没有机会被救醒,被救活!你的身体如果不被我占据,必将会腐烂……”
  我听着,猛地松开了手,去抓鬼面掐我脖子的手。
  鬼面却比我松的更快,我刚刚抬起手,它便一脚将我踹开,在我挣扎着要站起时,鬼面伸手在我头顶上一击,我只觉浑身上下瞬间凝固,再也动不了了。
  鬼面盯着我道:“我现在还不能杀你,因为招魂大阵的法力,你的身体还在等待魂魄入驻,一旦我现在杀了你,魂飞魄散了,招魂大阵便彻底无用,你的身体也将完全闭塞,只能烂掉!所以,你上当了!嘿嘿……好好瞧着吧!”
  鬼面得意的笑着,回转床头。
  旁边,曾子仲长叹一声,道:“如果谁有法眼就好了!一眼就能看到它!慧眼也行,慧眼相神,也能看见!只要能找到它,我就有办法……可惜老太古走了!让他再赶回来救场,这魂灯估计也灭完了!”
  江灵忽然扭头,颤声道:“轩辕宝鉴呢?元方哥拿着的那轩辕宝鉴,用它来照!”
  老爸激动道:“重瞳子带回了轩辕宝鉴,就在屋里放着,我去拿!”
  “没用!”曾子仲摇了摇头,道:“轩辕宝鉴的灵力是吸收邪祟,也反照魂魄,用轩辕宝鉴来照,会伤了元方的游魂。”
  青冢生忽然道:“如果是这厉祟的同类,岂不是也能看得到它?”
  曾子仲道:“您是说再找个厉祟?急切间,哪里会有呢?再说,找来了就能听我们的话?”
  青冢生道:“不用找,现成的就有。”
  曾子仲愕然道:“在哪里?”
  青冢生从腰间取下一物,举了起来,却是一个葫芦,道:“就在这里面。”
  老爸讶异道:“那不是太虚的葫芦吗?”
  青冢生道:“不错,老妖坏事之后,它就落到了我的手上。这可是老妖在深山老林中修炼时,以奇法秘技蓄养多年的宝贝!而我又用它装了另一件宝物。刚才一时没有想到它,现在突然感觉这葫芦里的宝贝,就是元方的救星!”
  众人都怔怔地看着那葫芦。
  却听“啪”的一声响,十二根白线崩断,而蜡烛也又灭了三根!
  曾子仲急道:“我的亲叔,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快哪出来吧!”
  青冢生立即将葫芦拧开,口中念念有词道:“元婴何在!还不速来救主!”
  第395章 幽冥搏杀
  一团墨似的黑雾从那葫芦口中喷薄而出,迅速在空中凝成一具人形。
  正是血鬼河童的元婴!
  元婴在空中朝青冢生一拜,道:“多谢东木先生的滋养救助!”
  青冢生道:“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你主人遭逢大难,身魂两离,现在曾子仲以招魂大阵为之施法,却遭厉祟阻挠,你主人的游魂不能接近自己的身体。而我们又全都无法看见那厉祟,所以我才唤你出来,以祝你主人一臂之力!”
  元婴听见,急忙拿眼逡巡,只一瞟,便与我四目相对,再一环顾,便看到了鬼面。
  鬼面此时此刻,正积蓄力量,准备做第六次破阵。
  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白色的蜡烛只剩下一根还在幽幽闪烁,只要它灭掉,我就再也活不成了。
  元婴急速漂浮而来,见我不动也不吭声,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声音随即传来:“主人,你先不要着急,看我的!”
  说罢,元婴便朝鬼面疾驰而去。
  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元婴的动作,妈妈、奶奶和江灵也被老爸他们拉了起来,只是瘫坐在一旁失声痛哭。
  鬼面自元婴出现后,也知有所不妙,便不再狞笑,转而加快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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