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

  我道:“他们走便走了,那还追什么。有你在,我贴心暖人的话又岂会对别人说?”
  “呸!”
  江灵把头别了过去,假意不再理我,但我知道,她的心情是好的。
  一旁的表哥悄然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太爷爷却忽然开口道:“现在可以说说,汉琪他在何处了吧?”
  我悚然一惊,差点忘了面具人还在!
  此时此刻的面具人正悠闲地坐在一块山石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准确来说是我和江灵。
  我顿时感觉有些尴尬。
  对于太爷爷的问话,面具人道:“我当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我道:“之前我们离开时,阴极天就和你在一起,你怎么会不知道?”
  面具人笑道:“很简单,我们分开了,各走各的路,各办各的事,所以就不知道了。”
  太爷爷道:“那你巴巴地赶来此处,所谓何事?”
  面具人道:“想看好戏。”
  太爷爷脸色一变,面具人立即笑道:“当然,这只是顺便,我的主要目的是找陈元方。”
  我道:“找我做什么?”
  面具人袖手一挥,一张白纸飘然而至我面前,太爷爷不等我有反应,劈手抓住那白纸,道:“这是什么?”
  面具人道:“一份礼物。万年夜明砂治愈法眼瑕疵的方子。”
  我一愣,忽然想到,老舅已然控制了仙枯洞的鬼蝙蝠群,那万年夜明砂不是到手了么?
  但这方子……
  太爷爷也盯着那方子看了片刻,然后问面具人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面具人道:“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知我究竟是在干什么。你又何必问的那么清楚?”
  太爷爷道:“不清楚你的底细,我如何分辨这方子的真假?”
  面具人笑道:“方子是真是假,一验便知。禹都张熙岳便能身担此任,而且我也知道他对你很恭敬。”
  太爷爷闻言,将方子收入衣中。
  面具人道:“那就告辞了,后会有期。”
  面具人说走便走,一闪身就在数丈以外,我急忙叫道:“你真不知道阴极天的下落?”
  面具人远远地道:“不知道。”
  我心中无比失望,无人知道阴极天的下落,那老爸他究竟身在何处?
  第261章 折寿之谜
  正自忧心忡忡,江灵忽的伸出小手,握住了我的手,柔声道:“咱们一定会找到叔叔的。”
  我心稍暖,道:“我就怕陈汉琪把老爸掳走,还是想要把老爸变成和他一样,不人不鬼,永不见天日。”
  太爷爷摇头道:“恐怕不会。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他的那封信吗?”
  我道:“那封信怎么讲?”
  太爷爷道:“那是你爷爷亲笔所写,内中所说之事必能撼动汉琪,让他不致再对家人心生怨恨。”
  我惊诧道:“爷爷究竟写了什么事情?”
  太爷爷道:“你可知道你爷爷为何只活了七十多岁?”
  我道:“他为了给我增加一道运势,为了助我夺取阴阳法眼,以至于逆天行事,因此折寿。”
  太爷爷道:“这些事情最多只能减他一纪十二年之寿。其实这里面还有隐情。二十余年前,汉生、汉琪获悉伏牛山中有我陈家远祖名城公的遗踪,便寻思名城公的遗居之处或许有天书的消息,于是就带着二十岁出头的弘道一同前来。”
  我暗暗点头,原来爷爷、老爸早就知道名城公辞世于伏牛山中,也知道名城公在这里有要物遗留,那么我来能来这里,又得到名城公的传承,恐怕也都是命中注定之事,或者说是爷爷生前安排好的事情,就算不是因为要找万年夜明砂,老爸应该也会带我来的。
  可细细思量,我能找到名城公的遗居之地,却与老爸完全无关!
  这一切都是面具人与木家人精心布局,先令我意外坠崖,然后在阿秀的循循善诱之下,最终才让我得见名城公之遗念。
  那么面具人怎么会对这山谷中事知道的如此清楚?
  想到这里,我眉头猛然一跳,脑海里忽的蹦出了一个无比荒谬离奇的念头,难道面具人就是……
  不可能!
  我断然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虽然面具人也懂六相全功,虽然面具人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虽然面具人救过我数次,但他绝不会是我心中所想那人。
  绝不会是!
  我亲眼看着那人的遗体被送入火炉,亲眼看着那人的骨灰被埋葬入地。
  怎么可能?
  “元方,你怎么了?”
  我正在心烦意乱,忽听太爷爷关切地询问,我连忙把思绪拉了回来,道:“我没事,太爷爷您继续说。”
  太爷爷“嗯”了一声道:“结果,汉生、汉琪、弘道在山中一处无名谷地,意外遭逢遗世魔宫的大众匪徒。遗世魔宫对陈家的冤仇还是源自汉生与木菲清的那段陈年旧事,汉生曾为木菲清毙掉数名魔宫匪徒,因此与他们也算结下死仇,平日里,魔宫匪徒不敢到陈家寻仇,而意外遭逢之下,便是毫不留情。”
  听到这里,我已知道,陈汉琪就是在此役中遭逢意外。
  只听太爷爷道:“当时,遗世魔宫倾巢而出,汉生、汉琪虽然厉害,却也寡不敌众,至于弘道,六相全功尚未大成,甫一交战,就被打晕。那一战极其惨烈,魔宫匪徒被汉生、汉琪尽数毙命,而汉生却身受重伤,至于汉琪,更是奄奄一息,濒于弥留,眼见是活不成了。唉……”
  太爷爷叹了一口气,道:“数天之后,汉生带着弘道回到家中,对族中宣布汉琪的死讯,然后发丧。弘道对汉琪叔侄情谊深厚,对叔父惨死之事耿耿于怀,甚至归怨于汉生,说若不是汉生带着他们去伏牛山,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而汉琪也不会殒命,所以,从那以后,弘道拒绝继承汉生的相术衣钵,只是苦练汉琪传授给他的六相全功。”
  原来如此,直到今天,我才算真正弄清楚当年的恩恩怨怨。
  怪不得老爸不愿意我学习相术,也怪不得老爸从不提及陈汉琪,只是因为当年的惨战给年轻时代的老爸留下太深刻、太痛苦的印象了。
  他不愿意我再重蹈爷爷的覆辙,为了寻找天书,牺牲自己,牺牲家人。
  可宿命的安排,已不是老爸能决定得了。
  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这条道路。
  太爷爷道:“当年,大家都认为汉琪死了,而且死不见尸。但是,二十年后,我回陈家村探望,汉生却悄悄告诉我了一个秘密,汉琪没死!”
  我恍然道:“而且爷爷还拜托你去找他。”
  太爷爷道:“不错!那时候你爷爷已经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便将这个秘密对我和盘托出,他说汉琪没死,但是却也不活。他还说这世上忽然多了一个拜尸邪教,十有八九与汉琪有关,因此他让我深入伏牛山中,务必要找到汉琪的下落,若拜尸邪教真是汉琪所为,那就说明汉琪心有天大怨恨,他让我把一封信交给汉琪,说或许可以消除汉琪的心魔。”
  我点点头道:“这就是您来此地的原因。”
  太爷爷道:“我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但是没有找到这个山谷,是在另一片地界寻觅。期间我又回陈家村了一趟,见到你奶奶,因此获悉你和弘道也来了此处,我感觉或许有大事要发生,就又立即赶来,中途捎带着帮太古、红叶破解了木菲明的真实身份。你爷爷给我的那封信,我看过,上面所写的是另一件致你爷爷折寿十二年的大事!”
  “什么!”
  我大吃一惊,道:“爷爷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太爷爷苦笑道:“他以逆天之术,为汉琪强行续命!”
  “啊!”
  不但是我,老舅、表哥、江灵、红叶全都瞠目结舌。
  “我也不知道不死老怪曾天养到底教给他这个女婿了多少禁术,总之,你爷爷是毫不保留地全都用了。”
  太爷爷道:“当年,汉琪受的是致命伤,根本没有继续活命的可能,而你爷爷偏偏要他活,于是就用了续命禁术。但汉琪终究是垂死之身,因此虽然能活过来,却落了个阴煞鬼体,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了。汉生知道汉琪这一辈子是难见天日,所以就将他留在这山清水秀之福灵胜地,期望汉琪能以此养生存元。但汉琪醒来以后却不知自己之所以不死是被他哥哥用十二年的寿命换来的结果,他还当是汉生、弘道在他未死之际就弃他而去,再加上他是阴煞鬼体,所以心中怨恨越来越深,最终造就了一个阴极天和一个拜尸邪教。”
  我怔了片刻,道:“所以阴极天看了你给他的那封信,会变得那么激动。”
  太爷爷道:“所以我才说,或许汉琪不会再对弘道下毒手了。”
  我道:“难道那天晚上,阴极天去木屋带走老爸,是为了救他?”
  太爷爷反问道:“你说呢?”
  “呼……”
  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我觉得阴极天不会再杀老爸第二次了。”
  老舅笑道:“好了,好了!弘道肯定没事!我马上派出花鼠、鬼蝙蝠对伏牛山进行拉网式排查,一草一木一石一洞都不放过!肯定能找到弘道!”
  太爷爷沉吟道:“弘道自然是要找的,这万年夜明砂也要找啊,法眼若有瑕疵,时日久了,就会祸及本目,那就麻烦了。”
  我道:“不用找了,问老舅要就是。”
  太爷爷一愣,看向老舅道:“你有?”
  老舅眉头一跳,道:“好像……是有吧。”
  我道:“什么好像,万年夜明砂只在仙枯洞中!”
  老舅嚅嗫道:“应该……好像是这么说的。”
  太爷爷瞪眼道:“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
  老舅擦了一把汗,道:“鬼蝙蝠可是上古遗种,仙枯洞中的鬼蝙蝠更是我垂涎已久之物,所以很早就在这里驯养花鼠,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驯服鬼蝙蝠时有帮手。这仙枯洞一前一后有两个洞口,前洞口被伏牛派控制,我就从这后洞口潜入进去,在里面呆了十天十夜,才终于成功。老爷子,你不知道我多辛苦,而这里面的万年夜明砂更是天下至宝,很贵的啊!如果去卖,那是无价之宝啊!”
  太爷爷:“……”
  我:“……”
  表哥“咳咳”两声:“爸,我饿了。”
  老舅大手一挥:“阿子,去抓几只野兔,野山羊更好!”
  阿子麻溜地去了,蝠王“吱吱”怪叫两声,也“嗖”地飞起,然后落在阿子背上,阿子似乎颇为不满,愠怒地低吼几声,蝠王依然故我,还用翅膀拍了拍阿子的脑袋,阿子郁闷而委屈地狂奔而去。
  众人都“哈哈”大笑。当下,我们找了块平地,升起一堆火,围火而坐,不多时,阿子、蝠王便带着一大堆猎物回来,山谷中很快肉香四溢。
  老舅和表哥将鬼蝙蝠、花鼠尽数解散,让它们自行觅食,并传下命令,在山谷中搜索活人,只要发现人的踪迹,立即回来报告。
  数不清的鬼蝙蝠、花鼠纷纷作鸟兽散,只留下阿子和蝠王在身边。
  阿子吃饱了东西,只愿睡觉,蝠王吃饱了却一直戏弄阿子,阿子烦不胜烦,却无计可施,可怜巴巴。
  饱腹之后,我们便作休息。
  太爷爷、红叶都是打坐,老舅和表哥则仰面躺在地上,说是修行御灵术,但没多久我便听见他们的打鼾声悠然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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