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儿子算计女儿,他倒是并没有那么生气,他气的是,这一切,竟然轻易就被人看穿了。
  看了眼站在石成轩身边,存在感依然很弱的唐苏苏,白奇不禁咬了咬牙。几年不见,他倒是小瞧了这姑娘的本事。
  白乐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肯说。
  “白伯父,我先告辞了,如果有白棉的消息,还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他们父子之间的对话,想必不会愿意被旁人听到,唐苏苏也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答案。
  其实今天来走一趟,她并没有期待问出什么,刚才的话也不过是炸一炸白乐,毕竟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白棉逃婚消失,最后的受益者都是白乐,没想到这事儿还真和他有关。
  从刚才起,石成轩就没有说话,两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唐苏苏似有所感,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对方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看什么?”唐苏苏忍不住问,目光微微闪动。
  “白家主可不是个喜欢吃亏的人,有些话不适合当众说出来。”
  唐苏苏扯了扯嘴角,她明白石成轩的意思,关于白棉的继承权一事确实不适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尤其石成轩是个外人。
  “如果我不说,白家会在沈家的压力之下放弃白棉,我怕她再也回不来。”其他人可能以为白棉是和人私奔,可知道真相的唐苏苏不敢赌。
  “不是因为你讨厌白乐么?”
  “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一,白奇想要把女儿当成儿子的磨刀石,那也得看他女儿愿不愿意。”明知道白乐没有继承权,却还放任他与白棉竞争,她可不信白奇是为了自己女儿好。
  第44章 酒吧
  白奇分明是意在培养儿子,想着白棉之前跟她说的,她父亲手上还有一个公司,与白家没有任何牵扯。
  那是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当一切都掩藏在平静之下的时候,白棉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没有证据刻意针对兄长,错误都会落在她的身上。可是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揭开,白奇要是再想要为他儿子筹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是个很记仇的人,白奇的羞辱与白乐的欺骗,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听到唐苏苏的解释,石成轩没有再问下去,她针对白乐究竟是为了什么,恐怕只有她本人才知道。
  ……
  白奇没有让唐苏苏等太久,当天晚上,她就收到了对方的电话。电话里,白奇的声音带着几分萧瑟。
  他预想中儿女相亲相爱的场景从来都是虚幻的,他费心培养长大的儿子,一心想要毁掉他女儿的一切。
  如果不是唐苏苏一番话,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清醒过来。
  但知道真相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始憎恶起唐苏苏,她几句话,就毁掉了一个家。
  若是此时白棉还在,肯定会大声嘲笑白奇,所谓的家,也不过是白奇一个人的意愿罢了。
  “白乐说他是在东拐街的一间叫黑杰克的酒吧里认识的祁阳,我派人去查过,他最近并没有去过那里。”
  “多谢白伯父,我会找到白棉的。请您务必看好您的宝贝儿子,以及小心自己的安危,毕竟他可是连自己妹妹都会算计的人呢……”
  唐苏苏笑着挂断电话,满怀恶意的给白奇心里种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
  连妹妹都能算计的人,会不会算计他的老父呢?尤其,这还是个“偏心”的父亲。
  白奇就算知道她不过是在挑拨离间,也会中招的,谁让她说的都是真话呢。
  白奇那头暂且不管,查到了关于祁阳的一丁点消息,唐苏苏在家里犹豫了许久,终于起身去换衣服,带着狗蛋在夜色中出门了。
  东拐街距离她家有将近二十分钟的车程,那边属于开发区,人员混杂,酒吧开了一条街,尤其到了晚上,十分混乱。
  唐苏苏很少会来这种地方,以前也只跟白棉来过两次而已。
  车子在街道上缓慢行驶,终于,在一家巨大的扑克招牌前停了下来。招牌上涂抹着一个抽象的黑桃j,夜晚看起来,竟然有些惊悚的效果。
  她将车停在路边,迈步往酒吧里走去。
  酒吧里的环境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得多,没有群魔乱舞,放着轻松舒缓的音乐,有歌手在上面低声吟唱,吧台边坐着几个人正在聊天。调酒师在漫不经心的擦拭手里晶莹闪亮的水晶酒杯。
  “祁阳在这里么?”站在门口,唐苏苏低声问道。
  “不在,不过这里有几个人身上沾了他的味道,那个唱歌的,还有倒酒的。”狗蛋蔫蔫地趴在唐苏苏肩膀上,它虽然竭力阻止唐苏苏接近祁阳,然而对方并不听劝,所以就算明知道前面危险重重,它也不得不跟着一起过来。
  唐苏苏了然,朝着吧台走去。
  “第一次来?喝点什么?”
  调酒师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头发染成灰白色,容貌出色,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朵玫瑰,放到了唐苏苏面前。
  唐苏苏拿起玫瑰花看了看,又放下,“橙汁谢谢。”
  调酒师愣了一下,“不想尝尝我调的酒么?”
  “我酒精过敏。”当然不是过敏,而是不敢随便喝酒。尤其现在是她一个人来,要是一杯下去不省人事,哭都来不及。
  “不喝酒,那就是来找人的。我猜猜,你是不是也来找祁阳?”调酒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问。
  陌生人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唐苏苏不太舒服的往后仰了下,“很多人在找他?”
  “是啊,这两天至少来了三波人找他,可惜他很久没有来过了。听说他勾搭上了有钱人家的小姐,是不是真的?”调酒师十分好奇地问。
  “你很关心他?”
  “只是好奇而已。”
  “没听过好奇心会害死人么?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来找你。”
  “找我?”调酒师脸上刻意的微笑凝滞了一下,“我们认识么?”
  “我们认不认识不要紧,只要你认识祁阳就行,你和他关系不错,应该知道他不少事吧?”唐苏苏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橙汁,只是用吸管来回搅拌,并不喝。
  “他只是一个客人,我哪里知道他的事。”调酒师干笑一声。
  “说谎,这个人身上的狐狸味道重的要熏死人,肯定跟那只狐狸精认识了很久,至少十年以上。”狗蛋在旁吐槽。
  唐苏苏神色不动,“祁阳涉嫌绑架白氏大小姐,如果你不想跟我说当然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有我这么好的脾气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调酒师话说了一半,突然看见了唐苏苏冷漠的表情,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道:“你到底想要问什么,我和他真的不是那么熟。”
  “他以前有很多女朋友么?”
  “怎么可能,他可是出了名的痴情,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唐苏苏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
  那调酒师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要不是简丹非要和他分手,他根本不会去找什么别的女人,再说了,那个什么白家的大小姐不见了,凭什么说是祁阳做的!”
  “简丹是什么人?”唐苏苏丝毫不理会他话语中的埋怨,继续询问。
  “她和祁阳是青梅竹马,也是模特,两个人谈了七八年恋爱了。”
  “他们为什么分手?”
  “我不知道,祁阳没跟我说过。”
  “那你知道简丹现在在哪里么?”唐苏苏追问。
  调酒师低下头,“听人说简丹出了意外,一直在医院里。真假我不知道,一年之前和祁阳分手后就再没来过了,我也找不到她。”
  “我明白了,多谢你帮忙。”问到了想要问的答案,唐苏苏没兴趣再呆下去,付了钱之后起身要走。
  第45章 面对面
  “哎等等。”调酒师见她要离开,开口又把他叫住。见唐苏苏转头,才吞吞吐吐地道:“祁阳人真的很好,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误会,等把人找到就清楚了,放心,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出了酒吧,坐在车里,唐苏苏转头问狗蛋,“怎么样,他说的是真是假?”
  “刚刚那个人没有说谎。”
  “看来,我们遇到了一只深情的狐狸精。”传承古今的志怪里,狐狸精向来是以两种形象示人的。
  一种是化形报恩的,一种是勾搭过往书生,害人性命的。
  她一直以为白棉可能遇到了第二种,现在看来,倒像是遇到了第一种。可惜,这只狐狸精的报恩对象并不是白棉。
  看来,她需要去见见那个与狐狸精谈了七八年恋爱的简小姐才行。
  有白家帮忙,很快,唐苏苏就得到了关于简丹的消息。
  这位简丹小姐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模特,一年之前得到了一个很不错的机会,本来有可能一炮而红,谁知道突然出了意外,至今还在医院里住着。
  而顶替她的那个模特却红了半边天,可惜,那人有些不幸,刚出名就出了意外死了。
  巧了,简丹住的医院,就是之前给唐老太太做手术的那家。
  出门去医院之前,唐苏苏把角梳给拿了出来,看着狗蛋眼巴巴的看着她,有些好笑地揉了揉它的脑袋,“最近不是吸收了恶气么,附在上面吧,要是遇到什么危险,还能挡一挡。”
  角梳好歹也是瑞兽身上掉下来的东西,并不是普通材质,刚好可以承载七情。
  狗蛋按照唐苏苏吩咐的,将恶气引入角梳之中,就见雪白的梳子慢慢的染上了黑色,然后上面又浮出了一丝丝如血管一般的红线。
  它看起来,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加邪恶,也更加危险。
  唐苏苏忍着心里的不适,把它拿了起来,装到了包里,然后才走出家门。
  到了医院之后,她打着探望病人的名头,很容易就从值班护士口中问出了简丹的病房。
  甚至还从聊天中得知简丹的情况不是太好,她伤了脑袋,从一年前入院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最近身体器官开始衰竭,很可能要撑不下去了。
  唐苏苏按照护士指的方向,找到了简丹的病房。她住在单人病房里,安静的躺在白蓝格相间的床单上,棉被只盖到胸口。
  她的脸颊上带着一抹红晕,皮肤光泽细腻,就好像只是睡熟了一样。床头的柜子上摆了一束红玫瑰,娇艳欲滴,与病床上的人互相映衬。
  看到简丹此时的样子,唐苏苏的脸彻底阴沉了下来。
  一个在医院里躺了一年的植物人,状态看起来比她一个正常人都要好。就算心里清楚,错不在简丹身上,她也止不住心里的那一丝愤怒。
  “不是说她要死了么,看起来可不像。”唐苏苏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狗蛋看了眼病床上的女人,“她被人强行注入生气延缓死亡,死气与生气并存,情况不太妙,如果没有大量生气将死气彻底驱除,是无法制止死气侵蚀的。想要让该死的人活下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唐苏苏没有吭声,刚才那一瞬间,她脑子里甚至闪过,如果她再推一把,让这个女人死的彻底一点,白棉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可惜不行。
  无关其他,只是底线不能降,否则迟早会守不住。
  但不害人性命,不代表她不能做些什么。那只狐狸精对她的威胁太大,要是不为自己增添砝码,哪还有谈判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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