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枢密使大人的情话

  这一靠近,让年玉微微一愣。
  还未回神,男人的手就伸来,年玉没弄清楚他要做什么,男人的指腹就已经触摸着那绣面上的一对鸳鸯,温柔珍视,仿若珍宝,丝毫没有掩饰对那对鸳鸯的喜欢。
  随即,浑厚悦耳的声音,幽幽缓缓的传来,“如此一辈子看着你,便好。”
  年玉微怔,下意识的抬眼,正是对上楚倾从鸳鸯身上转来的视线。
  当下,年玉心中更是一紧。
  他……是在说情话吗?
  年玉从未想象过这枢密使大人,说起情话来,竟是这般直戳人心。
  就连那日,他们二人定下婚期,她也不曾如此心跳加速,而此刻她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狂乱无措,仿佛要是从身体里蹦出来。
  可一辈子……
  “一辈子……”年玉口中喃喃,似想到什么,心中的热情消减。
  一辈子谈何容易?
  对这原本是交易的婚姻,她本有了一丝期待,可此刻听她如此真切的说着“一辈子”,她的心里,却是乱了。
  她若是一个单纯少女,便会对未来的婚姻甚至是爱情毫不犹豫的充满期许,可她经历了前世,世间情爱对她来说,已经并非是一个单纯小女儿的美好梦幻。
  就算眼前的这个人,她确定和赵焱不同,可是……
  他终归是大将军之子,终归是这世间的一个男人,这世间男人,三妻四妾,已成常态,他又能免俗吗?
  年玉定定的盯着楚倾,他亦是看着她。
  精明如他,从她眼里,那骤然降临的淡漠,楚倾心中一怔。
  “对,一辈子。”
  楚倾说的坚定,那一字一句,仿佛敲打在年玉的心里,被牵动的情潮,不知不觉的在心中蔓延,她竟是有些控制不住。
  看着他的眼,莫名的,她相信他口中说出的这个“一辈子”!
  但残留的理智,却让她微微一怔,看着这张银色的面具,脑中浮现的却是那张风华绝代的俊美脸庞。
  “枢密使大人,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年玉对上楚倾的眼,嘴角一抹笑意浅扬,那理智淡然的女子,仿佛又回来了。
  “我自然知道。”楚倾如何不明白年玉的意思?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倾原本停留在那一对鸳鸯上的手,覆盖在年玉的手背上,那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年玉心中微颤。
  还未回神,楚倾的声音便继续传来……
  “一辈子,一生一世,想来都是一个意思,不是吗?”楚倾直视着年玉的眼,那坚定的,不只是声音。
  这话从口中说出来,似有什么在他的心里豁然开朗。
  一生一世……
  这几个字,在他看来,竟变得如此美好!
  和年玉的一生一世!
  年玉被他看着,心跳更是漏了一拍。
  一生一世……
  “我要的一生一世,是只有两个人的一生一世,枢密使大人可又明白?”年玉别开眼,一抹浅笑,拨开他握着她手的大掌,笑意从容,“我们大婚之后,你若有心仪之人,到时候,枢密使大人记得给年玉一纸休书便好。”
  如此,也好过在后院女人之间纠缠不清,劳心劳力。
  楚倾皱眉,心仪之人?
  那心仪之人,不就是眼前这个吗?
  现在已经出现,何来以后?
  楚倾看着年玉半响,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所经历的,并非自己所看到的那般,那一个藏在她身体里的灵魂,对于感情,带了太多的的防备。
  可那又如何?
  自己和她还有一辈子,不是吗?
  楚倾倒是也不急着逼她,看着年玉继续在盖头上绣着,想象着五月初三,她盖着这盖头嫁给他时的模样,面具底下那俊美的脸上,笑容绽放得更加灿烂。
  许久,二人一整沉默。
  可虽是沉默,却是出奇的和谐美好。
  女子刺绣,男子看着她,仿佛他的眼里,只有她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临走之时,再次开口,“我们的一生一世,不会只有咱们两人,或许,还会有几个孩子,白头之后,或许,还会有几个孙儿。”
  那话,传入年玉耳中,当下,年玉手中的针,差点儿刺偏了。
  直到男人挺拔英伟的身影,走出了倾玉阁的大门,好半响,年玉都没有回过神来。
  还会有几个孩子……几个孙儿……
  楚倾他的意思……
  年玉不笨,他的话,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荡,这仿佛是她听过最美好的情话,嘴角的笑意,情不自禁的扬起,关于未来,她亦是越发期待。
  而这期待,却是因着前世的那一场伏杀,年玉脸上的笑容倏然僵住,连带着心中的跳动,也变了滋味儿。
  若这一世,那伏杀仍在,他的命……
  想着这个,年玉便没了继续绣下去的兴致,不知为何,甚至连想着五月初三的大婚,她的心中都有一丝莫名的不安,怎么也挥之不去。
  ……
  这日晚上,昏死过去的南宫月才醒来过来。
  醒来之后,南宫月便一直躺在床上,在漆黑的夜里,望着床顶,一句话也不说,到了深夜才下了床,屏退了一干丫鬟,独自到了颐春楼里,在年城的灵堂里,烧着冥纸,依旧是一语不发。
  到了第二日,依旧如此。
  谁都看得出,这年家的夫人,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再也没了往日的那般的气势。
  直到第三日一早,年曜带着人进了颐春楼,看到南宫月的模样,那眼里却也没有怜惜,反倒因着那一室的白,心中莫名的厌烦,更觉晦气。
  丝毫也不耽搁,立即吩咐下人将年城的棺材抬走,旁人一动棺材,南宫月才仿似回过神来,大声叫嚣着,将那些人推开,整个人拦在年城的棺材前,看着年曜,目光灼灼,满是怨恨。
  “让开!”年曜被那视线看着,终究是有些心虚,可便是如此,也迅速挥开那情绪,冷声对南宫月吩咐道。
  “老爷,他是你的儿子,他活着的时候,你不救他,他死了,你竟让他这般匆忙的出门,你让他在家里多待一阵子不好吗?”南宫月一字一句,字字凄厉。
  那消瘦的身子,不知道是因为伤痛,还是因为气愤,不住的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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